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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蘇轍開府儀同三司!
朝廷公議之后,蘇轍的喪儀規制很快確定了下來,而開府儀同三司的死后哀榮,無疑也更甚于其兄蘇軾一籌。轉載自﹡新﹡筆﹡下﹡文﹡學()在派出中書侍郎阮大猷前去吊唁之后,眼下朝廷需要考慮的還有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北地重鎮大名府,究竟要派誰去鎮守?
由于大名府知府歷來兼任北京留守之職,因此,非有殿閣學士之銜,否則難以當此重任。而政事堂幾個宰相在群臣之中篩選了一遍之后,最后覺,符合各方面苛刻條件的人幾乎沒有。
張康國的資歷經驗足夠,無奈蔡京和他都有齷齪,而其人是高俅也感到討厭的。其他一群人拎出來更是不合適,最后,何執中鬼使神差地提出了趙挺之三個字。
“不行!”蔡京幾乎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趙正夫這個人見風使舵,絕對不可任用,若是任用了他,將來我們還有存身的余地么?再說了,大名府乃是北地重鎮,要用也得用一個信得過的人。否則,若是他日稍有差池,我們還要為他頂缸。誰都可以,趙正夫這個人絕對不紇——”
對于蔡京的這個回答,高俅只能對何執中苦笑了一聲。說起來,他和趙挺之的關系更好一些,昔日也沒有鬧得那么僵,只是蔡京對其深惡痛絕,再者趙挺之的品性確實有令人不齒之處,所以他自然不會站出來贊同。
人選被蔡京駁了,何執中卻并不惱火,而是皺著眉頭再次把所有可用的人一一過濾了一遍,最后無奈得一攤手道:“若是我說張商英,元長公你必定是不愿意的。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出人了。”“張商英?”蔡京心中一動,又想到這個很早以前就被自己排擠出去的人,忍不住望了高俅一眼,“伯章你說呢?”
高俅沒料到蔡京這一問。倒是怔了一怔才明白蔡京并非是在開玩笑。張商英這個人在民間還算是得人望,甚至可以說,比蔡京的風評還要好一些。讓這樣一個人去知大名府,難道蔡京就不怕他日趙佶覺得張商英不錯,把人又調入政事堂?
想到這里,他索性打了個太極推手,一臉的無所謂:“張商英才具是有的,只看元長公你決斷就是。”話音剛落。他突然想到了另一個人選,立刻不動聲色地暗示道,“對了,元度公似乎就要抵達京城了,元長公,伯通,什么時候大家去遇仙正店一聚如何?”
“嗯?”蔡京這才想起,前些時候趙佶已經下旨召蔡卞進京,并加其端明殿學士之銜,一時竟是愣住了。這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四個字不可抑制地浮上了心頭。和何執中對視一眼后。他便哈哈大笑道,“好,等到元度回京。大家一起去遇仙正店聚一聚。”由于江寧府到京城可以走水路,因此,蔡卞這一路上過得很是逍遙。對于在外這三年多的日子,他并不是沒有怨言,只是,在收到蔡京的親筆信,再日夜思量了一陣之后,他不得不認清了一個事實——盡管昔日蔡京位在他之下,但是,在做官方面。猶如學問一樣,永遠都是達者為師,沒有先來后到地分別。王氏進入艙中,見蔡卞愜意地靠窗讀書,底下的炭盆正燒得暖暖的,便開口喚了一聲:“相公。”
蔡卞抬頭見是妻子,見其臉色之中似乎有些不對,遂把手中:“怎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么?”
“剛剛傳來消息,知大名府蘇轍剛剛去世。”作為王安石的女兒,王氏對于蘇家的人并不感冒,但是,此時此刻她卻不得不思考其后的另一件大事,畢竟,自家相公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京的。見蔡卞地眉頭一瞬間也攢在了一起,她不禁微微嘆了一口氣。
“這種時候蘇子由突然去世,大名府無疑就出缺了。按照大哥的脾氣,大名府重鎮,尋常人他定然是不放心的,所以一定會派知根知底的人過去。只是如今朝廷對于四京的人事制度很是嚴苛,他也不好將其他人一下子提上去,弄得不好,這一次就是你頂缸。”
“大名府…”蔡卞長長舒了一口氣,仿佛要把心中的憋悶一掃而空,但是,下一刻他卻笑了起來,“大名府就大名府吧,橫豎離京城只有一兩日的路程,總比江寧府更好。再說,如今河北在整軍,不似江南一片風平浪靜。再者,一旦有什么事情,圣上總還會記得我。老了,不想和大哥再爭下去了!”
“你可是比大哥小十歲,居然就說老了?”王氏白了丈夫一眼,沒好氣地笑道,“也沒看大哥提一個老字,就你成天年紀輕輕說什么老的。老當益壯這四個字沒聽說過么?就是當年我爹在位的時候,也不曾提自己老了,成日里只想著國庫充盈,能夠開疆拓土…”
王氏突然止住了口,心中萬分感傷。父親王安石早就死了,而自己的丈夫也在哲宗即位之初地時候,受到了百般壓制,好容易之后在紹圣年間復起,仕途依舊是起起落落。說起來,倒是蔡京不哼不哈地占據了朝廷中樞,圣眷始終不衰。
兩人如今都已經年過五旬,說到當年舊事不免都是面露感傷,蔡卞好容易才找了個機會岔開話題,夫妻之間少不得互相安慰一番,倒也是一件溫馨地事。
一路行船,蔡卞這一行人大約過了半個多月,方才抵達了東京城外的碼頭。由于人人都知道他此番回京是要重新啟用的,因此聞訊而來迎接地不在少數,但是,其中自然比不上蔡府的那一行人顯眼。
奉了父命親自前來迎接的是蔡攸,他如今不過三十出頭,卻已經是龍圖閣學士,獲賜紫服金帶,端得是衣冠不凡。因此,當他大步上前迎接蔡卞的時候,其他人自動分開了一條路,目光中既有羨慕也有嫉妒。
不消說,大臣之子身居高位的,民間風評這一條總是過不去的溝坎。
“叔父,嬸娘!”蔡攸上前向蔡卞和王氏行過禮后,便笑著分說道,“爹和娘原本是該來迎接的,只是近日娘身子有些不好,而爹又忙著應付幾件大事,所以一時脫不開身。爹爹說了,今晚在遇仙正店擺開了宴席,爹爹、高相公、何相公聯袂宴請叔父,聊表多年未見的情分。”
蔡卞笑著點了點頭,又客氣了兩句,心中卻翻騰起了波浪。蔡京請他是應該的,一來是自家兄弟,這多年的芥蒂也應該分解一下;何執中前來也是應該地,誰都知道何執中是京黨中堅,最得蔡京信任:可是,高俅往日和自己的交情稀松平常,為何他也會出現在此次的宴席上?
由于蔡卞在京城原就置辦了宅第,所以蔡攸自然是把蔡卞夫婦二人送到了地頭,又再三說明了晚間的宴席情況之后,方才告罪一聲離去。
稍稍安頓好一應行李和家人之后,王氏便忍不住嘆了一聲:“元長大哥家這位大郎如今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往總有那么一副輕佻的模樣,如今看上去氣質卻沉穩了些,許是吃一塹長一智。要說他這官品也竄升得快,這不過是幾年的功夫,居然已經是正三品,旁人真真是難及!”
“大哥既然是宰相,他自然沾光。”蔡卞隨口接了一句,兩人便不再羅嗦,各自回房沐浴更衣,安頓人手不提。沒過多久,宮中便有內侍前來通報,言說天子明日接見,蔡卞一一應了,又取銀子賞了那內侍,結果又聽到了另一條消息。
“河北那些匪盜到如今也沒有個結果?”乍一聽說種種內情,蔡卞著實是吃了一驚。現如今天下雖然不能說是十分太平,但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偶有盜匪之流雖然不能避免,但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大臣家里偷東西,這種情況確實少見。可是,待他召來管家詢問之后,所得的結果更是讓他大吃一驚。
原來,連他家里也曾經進過賊。只是因為家里人巡邏尚算得力,方才沒有讓人得逞,否則,只怕還不知道會丟了什么東西。
盡管還不知道更深一步的內情,但是,眼前這一系列事實已經夠令人震驚了。所以,當天地晚宴上,當蔡卞問起此事,而蔡京三人據實以告時,以他的城府,尚且免不了勃然色變。大宋不是沒有生過謀反,當初蜀中王小波李順起義是一樁,后來的趙涂謀反又是一樁,而各地官府以謀反論處的,幾乎每一朝都會有一兩件。事情可能不大,但是,對上層的震驚卻是巨大的。而這一次,居然連北漢皇室這種虎皮都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