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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冊立貴妃的機會,趙佶也同時恩及內外諸命婦,其中除了幾位大長公主和長公主之外,榮國公主趙婧進號陳國德康公主,嘉國公主趙芙進號秦國康懿公主,各轉一大國,算是在俸祿以及一應待遇上各晉一級。
這樣一來,早先為了擅自出宮一事而惶惶不安的她們終于放下了心。然而,和晉了國號同時來臨的還有兩人的婚事。
由于趙婧已經年滿十五歲,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齡,而趙芙也不過是再等兩年,因此,后宮嬪妃不免也在暗地里替兩人出主意。
這一日,所有捷好以上的嬪妃便紛紛云集淑寧殿,有的還帶上了自己的公主,竟是滿滿當當一堂的女人。
由于鄭貴妃算是東主,自然坐了首席,而耶律燕和王錦兒都是貴妃,彼此相對而坐,倒也顯不出孰高孰低,其他嬪妃則在底下團團坐了一個大圓圈,看上去既熱鬧又喜氣。
倒是兩個待嫁的公主坐著頗不是滋味,大宋的嬪妃倒是有高壽的,但是,卻找不到幾個高壽的公主,這大宋尚主歷來不是什么好差事,她們也著實在心中暗自擔心。
有鄭貴妃坐鎮,在座的人自然不會談及往事,紛紛在那里議論哪家才俊最為出色,說來說去,也不知是誰把話頭引到了幾個宰相家中。
此時,正在那里說話的是婉儀喬氏。她雖然得寵晚,但是,每月總有幾日,趙佶必定會宿在她那里,再加上她又是從淑寧殿出去的,因此竟算是半個地主,說話自然直爽些。”要說蔡相公,除了蔡居安之外,其他幾個兒子都是不怎么爭氣的,我聽家里人說,這三位哥兒最喜愛在坊間流連,雖然蔡相公如今管得緊。
但畢竟本性猶在。所以,若是真的要兩位公主能夠嫁得良人,我倒以為不能僅僅在官宦子弟中選。”
“唉,不在官宦和功臣子弟中選,難道還能在進士當中挑?”王錦兒微微嘆了一口氣,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她更是長吁短嘆。
在座的人之中,她是唯一一個子女雙全的。往日吐氣揚眉的時候,卻也不能避免這一樁難事,此時自然而然地皺起了眉頭。”本朝最重進士,便是天子官家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將公主許配過去。
將公主許給功臣,那是為了表示尊榮,可若是許給那些進士,別人不領情不說,阻了丈夫前程,這將來還能和睦么?”趙婧聽得心驚肉跳,見一旁的趙芙也是臉色難看。
她不由得悄悄在臺子底下拉住了趙芙的手。然后低聲問道:“芙兒,若是這樣,我們還不如出家算了!”趙芙小雞啄米似地點點頭。
心中著實懊惱。身為金枝玉葉,卻什么事都不能做主,這種日子未免太憋悶了,再說,看高嘉可以成日里在外邊游玩閑逛,端的是自由自在,自己這個公主又有什么用?
她越想越覺得心頭火起,最后忍不住嚷嚷了一聲:“既是如此,難道姐姐就嫁不出去不成?”這些嬪妃都知道趙芙是沉不住氣的,而耶律燕也并非頭一次看到趙芙這幅樣子。
忍不住輕輕笑道:“我大宋坐擁萬里江山,怎么可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夫婿配與公主?只怕是良材俊杰太多,讓兩位公主挑花了眼吧!”入宮這些天來,耶律燕還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而在場許多嬪妃,也還是第一次和這位遼國公主出身的貴妃打照面,但是,這句話一出,無形間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就連屏退了一干內侍宮女。悄無聲息做起了聽壁角勾當的趙佶,也不由得暗地點了點頭。
換作別人,興許趙芙便立馬反駁了出去,無奈她是早和耶律燕認識地,此刻只能怏怏不樂地閉上了嘴,但仍是嘟囔了一句:“什么良材俊杰,看都沒看到過,誰能說得準?”鄭瑕雖有一個兒子,卻一向喜愛那些粉妝玉琢的公主,往日有女兒的妃嬪,往往都能得到她的特殊照顧。
此刻,見趙芙趙婧悶悶不樂,她不由莞爾一笑道:“你們兩個都是先帝留下的唯一一點血脈,于情于理,圣上都不會讓你們所托非人,自然會選擇最好的駙馬。我們想的人選未必就是好的,你們若是聽說有哪家年輕才俊能看得上眼的,不妨也說說看!”這句話登時引起了場中的一片議論,駙馬向來是天子欽定,再佐以大臣地判斷,畢竟,深宮之中地公主哪里知道外邊有什么人物,不過是被動接受而已。
但是,陳國公主和秦國公主畢竟是天子的侄女而非女兒,這稍稍有點出格的話,也并無不妥之處。
趙婧一向臉嫩,這個時候哪敢說自己是否有看中地人,倒是趙芙歪著頭想了一陣,突然失望地搖搖頭道:“不行,當了駙馬將來就不能當什么好官,誰愿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各位娘娘也不必替我想法子了,干脆我到時出家作姑子去!”聽到這里,趙佶再也耐不住性子,輕咳一聲便走了進去。
聽到這聲咳嗽,嬪妃紛紛轉頭,見是天子蒞臨,全都有些亂了,好一會兒方才起身迎接,場面自然是鬧騰騰一片。
“好了,朕知道你們都在為兩位公主商議,不必多禮了!”見趙婧和趙芙臉色通紅,趙佶不由心中好笑,索性搖頭嘆道,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么好害羞的。鄭貴妃適才說的沒錯,若是有相中的人,有朕一道旨意,難不成還怕別人不肯娶你們么?再說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駙馬不能授實職也不過是不成文的規定,只要確實有才德的,國家正在用人之際,不見得便一定會阻了他的立功之路。”這句話卻顯得驚世駭俗,要知道,大宋歷代君王往往有將公主許婚臣下,以表示籠絡地,而作為代價的則是那位駙馬只能得到一系列榮譽的官銜,但在官場上卻很難有進益,近的就有韓嘉彥王晉卿,遠的則有李樸等人為例。
而今趙佶一句話便似乎要改祖制,怎能不讓一幫人面面相覷。而來自遼國的耶律燕則對此深以為然,由于是游牧民族出身,因此,遼國對于女子同樣愛重,尚公主的往往都在貴族中挑選最勇猛能干的,因此,駙馬都尉不僅僅是一個榮譽,同樣在授予官職時也會予以相當的考慮。
畢竟,血濃于水,用自家人總比用外人更加放心。不過,她也知道大宋規矩和遼國不同,自己初來乍到,因此最終還是保持著謹慎地態度。
而有女兒的幾個妃嬪同時大喜過望,須知在后宮中,色衰而愛弛本是常事,所以有兒女方才是最最重要的。
有兒子的他日還能有個依靠,而若是女兒在夫家日子難過而早早薨逝,她們的日子更是難過。
因此,包括王錦兒在內,幾個妃嬪紛紛出言探問趙佶的心意。
“先時有駙馬不出任實職的制度,也不過是歷代先祖為了避免駙馬都尉憑借皇家威勢睥睨百官,或者是欺壓百姓的狀況,這是從唐時便傳承至今的規矩,雖說屢屢有覺得不合適的,卻也不曾改動。”趙佶見一群嬪妃都在眼巴巴地望著自己,趙婧和趙芙更是目光閃亮,只得解釋道,
“朕并非是要破規矩,只是想但凡規矩也有例外的地方,不可一概,從之。若是真有才的,僅僅因為是駙馬都尉便不用于朝,豈不是可惜?所以,蜻兒和芙兒若是有看中的人,不妨索性直言,要是身家清白,或是真的合適,朕也不會有所忌諱!”趙婧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如果說出口趙佶回絕了怎么辦,要是別人問自己從何處打聽來的怎么辦,一時間,她的心底顧慮重重,竟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而趙芙卻不管這么多,見趙婧在那里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她索性拉著這個姐姐上前走了兩步,然后直截了當地說道:“圣上,各位娘娘,我就替二姐說了。前些時候曾經有人提過那個年紀輕輕便生擒了青唐王子的姚平仲,二姐便從那個時候留上了心。上一次圣上召見的時候,二姐在他出宮的時候遠遠看過一眼,似乎很是滿意。我想,姚家的家世固然是極好的,但就怕因為當了駙馬,圣上不放心他在外面征戰,所以我才有剛才那一說。”姚平仲?
聽到這個名字,不單單是趙佶,就連在場的其他嬪妃也全都面面相覷。
姚家世代將門,功勛卓著,這一點自然是不用提的。而姚平仲年紀輕輕便有無數功勛在身,更是非常難得,從一般意義上來說,此人正是女子的良配,但問題是,一個戰場上的驍將,動輒有性命之危,是身為金枝玉葉的公主的良配嗎?
趙佶在那里沉思不語,而趙婧卻有些急了:“圣上,你別聽三妹瞎說,姚平仲乃是圣上如今要重用的武將,我…我…”她突然覺得有越描越黑的嫌疑,一張臉更是漲得通紅。
事到如今,她該怎么說才不會有錯?
“婧兒真的相中了姚平仲?”趙佶見趙婧沒有回答,突然微微一笑道,
“好了好了,朕回去好好計議一下,你們不用想這么多,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