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推薦:
“爹,我又不是老花眼,怎么會連這個也分辨不出來!”高嘉對父親的質疑很不滿意,揚起頭辯駁道,
“我好歹還遠遠見過定王和嘉王,他們一個長得古板,一個長得像女孩一般秀氣,我怎么也不會認錯的。不過,定王似乎不認得我,我叫趙叔叔的時候,他盯著我看了老半天,仿佛見了鬼似的,真是大驚小怪。”這世界上也大概只有你這么個小丫頭敢叫趙叔叔!
高俅無奈地看著女兒,見其還在那里瞎掰著今天的經歷,忍不住搖了搖頭。
自己如今是不成了,興許還敢在沒人的時候和天子官家開開玩笑,當著別人卻決計不敢,畢竟,如今已經時過境遷,趙佶已經不是當年的端王,自己也不是當年的端王府翊善了。
趙佶當年便是個肆無忌憚的,如今高嘉也是這種性情,正好對了他的脾胃,只是這小丫頭實在太古靈精怪,他竟有幾分駕馭不動的感覺。
高嘉卻不知道乃父在心中發愁,兀自在說著自己和趙佶開的玩笑。當她說起問趙佶索要那塊于闐玉獅子鎮紙的時候,就連伊容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天哪,嘉兒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我聽說前些日子嘉王殿下也看上了那塊鎮紙,誰知一開口便讓圣上訓斥了一番,圣上居然沒怪罪你,還說愿意讓你拿東西來換?”高嘉沮喪地撇了撇嘴:“是啊,可是我都不知道該拿什么東西去換!”話音剛落,她便感到自己的后領子被人拎了起來,大呼小叫了一番之后,方才發現是燕青。
她雖然古靈精怪,但一向最怕的就是這位小七叔,這下子一邊手舞足蹈,一邊嚷嚷道,
“小七叔,快放我下來!”
“嘿。小丫頭有出息,居然敢和天子官家談條件!”燕青拎著高嘉轉了一大圈,最后才把人放了下來,唯恐天下不亂地慫恿道,
“家里那么多東西,你隨便找一樣不值錢的去和圣上換著使,到時候肯定能把東西換回來!你要是真的能夠拿到那塊于闐玉獅子鎮紙,小七叔我再額外送你一件寶貝!”高嘉聽得眼睛大亮:“真的?”
“當然是真的!”高俅見這一大一小在那里打勾勾。也懶得再去理會,吩咐了三個妻子幾句,隨即便從書房回了自己的房間。
其他的都不要緊,只是趙佶在看到那個女人后地態度讓他覺得蹊蹺,身為天子居于深宮,見的人當然不會太多,怎么會為了那個女人而做出什么布置?
當然,君王好色本是天性,但是,如今后宮美女那么多。趙佶若是要獵艷。
大可立即上去搭訕,根本用不著迂回。想來想去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干脆決定明日直接去問一個明白。
隨即把精神轉到了剛剛和李綱的談話上。河北需要的是一個有權的大員,這個人官職不用太高,但必須是在四品以上,而且最好是天子面前說得上話的。
他把印象中的名字在紙上一一寫了下來,劃來劃去最后只剩下了一個——鄭居中。
這個人的能力也就罷了,好歹還過得去,最主要地是,他是宮中鄭貴妃的族兄,權力極強。
先前蔡京復相的時候,靠此人出力極大。最后又當上宰相之后,卻只是小小提拔了鄭居中兩級,并沒有把其扶上真正的高位。
雖然在外人看起來,這未免有些忘恩負義,但他卻認為蔡京做得沒錯。
鄭居中這樣擁有不弱背景的人很難掌控,再說,為了權力,不知道他在中樞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但是,把人放在地方就不一樣了。只要能夠給與足夠的暗示。他一定會盡心竭力。
至少,不用擔心他會有貪墨的事,再者,大名府有蘇轍坐鎮,這樣一個以清正著稱的人,只要鄭居中有一點行錯,怕是彈劾很快就來了。
而對于官位的渴望則可以讓鄭居中發揮出所有地優勢,無論是身為朝中高官地人脈還是其他。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而言,他還需要給鄭居中配備一個副手,這個副手必須清廉,而且必須能干,最重要的是,這個副手最好能夠是靠得住值得信任的人。
這無疑比剛剛那個人選還要難找,他幾乎是想得腦袋都空了,方才想到一個人選,不由輕輕拍了拍腦袋。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蘇子廷不是在開封府當判官么,這一趟由他去也就是了!”高俅大感慶幸地丟下了筆,心中頓覺一松。
有這樣一個人呆在鄭居中身邊,這河北之行必定會順利地。要真的碰到了問題,蘇元老還能居中給蘇轍和鄭居中牽線搭橋,總而言之,這竟是個一舉兩得的人選——不但能夠牽線鄭居中,還能夠給蘇元老一個鍛煉的機會。
可以想見,只要蘇元老歸來,這官職必定更進一步。
“早知如此,就該讓趙鼎也到河北任職的,也免得出現如今這捉襟見肘的局面!”他想著想著不由嘆了一口氣,如今看來,當初讓其去廬州,著實是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后方的穩定固然重要,但是和前方迫在眉睫的局勢相比,孰輕孰重就很自然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他第二天便想趁勢提出,誰知道下朝之后趙佶把一干宰臣并新任樞密副使侯蒙全都掃進了崇政殿,當頭便是重重一句話:“朕剛剛命人去查過,遼國慶安大長公主耶律燕,如今就在這東京城中!”此時,所有人全都愣了。
侯蒙對于先前的事涉入不深,但也聽說過那曾經沸沸揚揚地流言,而蔡京高俅等人則不然,尤其是高俅,當初耶律余睹提出這樣一個建議的時候,他就在當場,所以感受完全不同。
天祚皇帝耶律延禧的妹妹,如今小皇帝的姑姑,遼國堂堂的大長公主,居然偷偷摸摸地到了大宋的京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個時候,他終于明白昨日女兒說的那個女子是誰,看來,正是昨天的偶遇讓趙佶起了疑心。
蔡京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圣上,此事…因何得知?”
“朕親自看到的!”一句話又讓在場眾人面面相覷,要說是皇城司地探子發現的,那也就罷了,可偏偏說是皇帝自己遇到的,這不是笑話么?
趙佶這一生還沒有出過東京城一步,哪里會認得什么遼國大長公主?
“那一次耶律余睹提親不成之后,之后不是傳來了一張畫像么?雖說畫像和人終究有所區別,但朕昨日當頭遇上,那幾分熟悉的感覺總不會錯的。再加上周圍那幾個家丁的兵刃也有些與眾不同。”見一干大臣全都呆若木雞,趙佶只能勉為其難地解釋道,
“如今我朝雖然有限制地開了禁武令,但尋常百姓所能接觸到的兵器不過是朝廷武鋪中的那寥寥幾種,若不是我看到其中一人佩戴的刀形制古怪,也不會那么快懷疑到這上頭。”趙佶卻是隱去了一點未提,若不是高嘉一口咬定那女子佩戴的是于闐美玉,他說不定也就這么粗粗一看過去了,決不會想到派人調查。
幸好派人去查了一下,否則貿貿然讓遼國公主混到東京城來,這笑話也就大了!
何執中見其他幾人都不說話,遂開口問道:“圣上,若真是遼國大長公主入境,臣以為當清查代州等邊關之地,須知一個公主可以入境,他日大軍同樣可以,此乃大事,輕忽不得,反而追究遼國大長公主的來意反倒可以次之。如今遼國實質上是女主臨朝,耶律燕就算昔日地位尊貴,如今也不過是一個籌碼,并沒有多少重要性。”何執中的這一通話很快引起了共鳴,當下其他人紛紛點頭。
趙佶原本就對什么大長公主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立刻便同意了何執中的說法。
而趁著這一時機,高俅順勢便丟出了命人宣撫河北的建議,而當他提出鄭居中的時候,大多數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唯一提出不同意見的又是侯蒙:“圣上,鄭居中畢竟沒有實務上的經驗,而且資歷不一定能夠壓服河北各地官員,臣以為此事還需要再議。”
“圣上,侯大人之言雖然是老成持重,但臣認為,佐以蘇元老,此事未必不可成。”阮大猷胸有成竹地站了出來,
“一來,河北大名府有蘇子由,他必定不會坐視不理:第二,相州有韓氏一族,只要相州韓氏肯奉詔,其他地方的官員焉敢不動;其三,定州有葉少蘊,他前時剛剛,自動請纓出京,想必是有所定計的。只要這三處穩妥,鄭居中此行必有效果。”侯蒙起初還有些猶豫,聽到最后,卻不得不承認阮大猷想得更周到,遂不再堅持。
很快,政事堂便用印明發了旨意——以鄭居中安撫河北,行整軍及修葺堡壘城防之事:以戶部度支郎中鐘昌為河北東路河北西路都轉運使,負責錢糧轉運及與契丹販馬交易之事,蘇元老為安撫司參議,兼提舉河北東路河北西路常平使事。
一時間,河北東路河北西路忙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