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絕無半句虛言如此隱秘的內情你為何要告訴我因為陳王是值得信任的人 寥寥幾句問答之后陳王趙佖已經徹底軟癱了下來頹然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為從元符末年走過來的人他當然知道那個時候趙佶和趙似斗得怎樣如火如荼。那個時候內有圣瑞皇太妃為助外有章惇為援趙似遠遠比趙佶更有榮登大寶的希望。然而欽圣向太后的乾綱獨斷讓趙似的滿腔希望化作了泡影之后的蔡王府獄更是令其聲名掃地。從此之后昔日尊貴無比的蔡王趙似便只能借酒消愁沉迷女色度日遠遠不如自己過得舒心。
仔細回憶著當初的一幕一幕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管是誰做的可以想見趙佶對此都應該是樂觀其成的畢竟趙似沉迷于酒色是京城上下都知道的哪怕哪天橫死府中旁人除了嗟嘆兩句后也不會有什么疑心。而倘若事情是趙佶派人做的那么自己這個當皇帝的弟弟就太心狠手辣了如果有一天他慌忙把這種可怕的念頭趕出了腦海竭力把精神集中到了事情本身上。好在他原本就是臉色青白所以此時雖然受驚過度神情卻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左思右想他索性坦然抬頭問道:那么高相想要怎么做我只是想借助陳王的智慧以此來判斷最近這一連串事情的真相。高俅毫不避讓地對上了趙佖地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陳王雖說一直不理政務但是旁觀者清。我們朝中人分辨不了的問題陳王你未必就看不清楚。陳王能夠在先前的事情上幫我一次。又能在此后再流露出一絲線索那便證明你確實看到了一些我們忽略地事不是么 趙佖情不自禁地捏緊了藏在袖子中的拳頭聽著聽著卻露出了一絲笑容。高相。我無意于朝中政爭也無意于爭權奪利。作為官家唯一地兄長我如今享受的尊榮已經夠了所以更不想往你們的事情里摻合。只可惜這世界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獨善其身的。
略微一頓他便說起了不久前聽到地一絲風聲。趙佶瞞著百官將內庫中的錢投資到連家的海外生意然后又把一干皇族拉下水的事都是他經辦的甚至連大宗正嗣濮王趙仲愛也插了一腳。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在天寧節前夕大宗正趙仲愛專程找到了他暗地里透露有人在追查此事。一驚之下他立刻進宮告知趙佶。可這官家卻不以為意。
漸漸地外頭再沒有風聲他也就把事情丟在了腦后。可就在趙佶病倒后不過兩日他便聽說連家的海船遭海盜襲擊。
高俅聽得眉頭大皺。腦筋飛快地轉動了起來。有人暗查連家和皇族的生意構陷皇后饜鎮意圖將事情引向鄭王二妃禁中起火有人誤闖淑寧殿蔡王病重羅蒙診斷出蔡王很可能早已中和把這一連串的事情點點滴滴串起來事情便很有些耐人尋味了。在某些環節上陰謀的影子固然很重但還糾纏著一絲別的影子似乎這已經不止是陰謀了而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高相你需要注意。趙佖見高俅在思考原本不想打斷對方地思路但是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提醒一句。張康國這個人你最好嚴加提防。我聽說此人乃是蔡相一手提拔進入政事堂的但升任尚書左丞兼門下侍郎之后他便有意圖和蔡相分庭抗禮的勢頭此等是不折不扣地小人便猶如當年王荊公提拔呂惠卿最后反而為小人所算一樣。昨日進宮探病的時候我無意中聽到一個熟識的班直說前夜福寧殿有人面圣似乎就是張康國。
張康國想到那個猶如墻頭草一般的人高俅本能地感到了一絲憎惡。神宗熙豐之后士大夫地氣節便一日不如一日在低位的時候為官還能頗有好評一旦進入中樞往往是本性畢露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幾乎是卯足了勁往上爬踢開對手的時候更是沒有半點猶豫而張康國便是這方面的典型。若無蔡京提拔怕是他如今還不過小小郎官如今一進中樞便上竄下跳似乎就怕別人沒現他的赤膽忠心似的。可是這么一個人單獨去見趙佶又是為了哪般不想了 他起身朝陳王客客氣氣地一拱手真心誠意地道了一聲謝而后便告辭離開。這不過是一座微不足道的小酒樓他穿的又只是便服來的時候又刻意掩藏了行蹤因此并不怕有人看到。雖說和陳王來往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在趙佶病倒的當口若是被有心人一宣揚后果便有可能很難說了。然而他并沒有注意當他剛剛走過街角一旁的樹蔭下便竄出了一個人影。
回到府中他還沒開口吩咐便有家人上來稟報說是已經按照夫人的吩咐準備好了熱水。他意外之余便感到了一絲溫馨和感動隨即微微點了點頭。這一次前來為他按摩肩背的卻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個面目靦腆的年輕家人。
不止如此那家人紅著臉行過了禮便低聲讓高俅從抹干身子躺在一個扁平的長凳上。那長凳上長約四尺寬約兩尺竟是和現代按摩十分相似。依言躺下之后高俅只感到一雙手在背上或揉或按或敲力道恰到好處疲倦和酸痛就這么一絲一毫地被擠了出來。自從來到大宋以來他還是頭一次享受到這樣的按摩身心舒暢之余竟睡著了。
一覺醒來的時候他卻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房間里的床上不僅套上了一套白色內衣身上還蓋著一層薄薄的錦被燒著炭火的室內異常溫暖。他勉力抬眼望去隔著床前的屏風他只見四個人影正在身前不遠處低聲說著話。
模模糊糊的談話聲飄到高俅耳中他一時好奇便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靠近屏風一看只見其中三人赫然是英娘伊容和白玲而另一個少女看上去也異常眼熟。
捏的時候應該這樣四指均勻用力拇指用按的嗯是這樣嗎不對夫人您的手指太僵了 聽清楚了這些談話之后他不由啞然失笑敢情剛才那個來給自己洗澡的家人竟是個女人怪不得起初的時候臉色通紅。他有那種干干凈凈過日子的習慣因此一有錢之后便定下了天天沐浴凈身這些年從未間斷久而久之就連三個妻子也知道他在這方面的要求很高只不過會為此找來一個專業人士這也實在大張旗鼓了一些。看著看著他越覺得有趣最后竟哈哈大笑了起來。
此時外頭的英娘等人方才醒覺慌忙移開了屏風卻見高俅笑吟吟地站在后頭身上只有一襲單衣。氣急敗壞的伊容上前抓起一件外套給高俅披上口里便開始數落道:你呀既然起來便穿一件衣服房間里雖然燒著火可萬一凍著了怎么辦堂堂一國宰相竟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體對于伊容婚后仍然是說著風便是雨的脾氣高俅卻絲毫不以為忤情不自禁地取笑道:這些事情有你操心我還管那么多干什么英娘見一旁的那少女低垂了頭便拉著白玲上前為高俅穿上了全套衣服:看你那么好睡我們也就沒去叫醒你。這么多天就數昨夜你睡得最好。現在都已經是辰時了。你這一覺睡下去便是足足五個時辰看樣子也是累得太狠了 五個時辰高俅聽在耳中幾乎有些不可置信。自從正式當官之后他一覺能睡兩三個時辰便已經是僥幸根本沒奢望能夠有睡覺睡到自然醒的運道誰知道昨夜這么一折騰竟能睡得這么香。再者這一次竟是一覺睡到天亮中間似乎連個夢都沒有做過。
是啊睡得和一頭死豬似的伊容小聲嘀咕了一句便上前把那個少女拉了過來。姐姐知道你喜歡干凈和洗澡所以專門派人去甜水巷佛堂的那個浴室院去問了問誰知道人家本是用來沐浴齋戒用的根本就沒有什么解乏的用處。之后我們又費了老大的功夫這才找到了菁兒姐姐先試過之后覺她的手藝確實不錯于是就把人留下了。
把人留下了高俅敏銳地感覺到這句話似乎有語病連忙追問道她家里就沒有親人了么我給了她的爹娘兩百貫錢又許她每月工錢十貫買斷了她的二十年契約。英娘卻不明白丈夫為何會有此問但仍舊解釋道她的技藝是她爹爹教的家里還有三個弟弟要養活所以她是自愿的。菁兒來拜見相爺今后你就只需伺候相爺一個人就行了 高俅原本以為自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誰料剛剛松了一口氣便聽到這么一句話登時有些愣了。見那名叫菁兒的少女盈盈上前拜見他又不好上前去扶只能僵在那里。待到對方行過禮抬起頭來他方才現與早先的男裝相比換回女裝的少女看上去亭亭玉立別具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