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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雙雕四個字從陳王口中說出來頓時讓高俅的心狠狠悸動了一下。
大宋宗室向來是干拿俸祿不做事的似趙佶當初還是端王的時候不是閑來書畫娛樂便是日日在外頭廝混似這樣的事情大宗正司根本不會前來管束。而陳王雖然在趙佶即位之后連下恩寵畢竟那些都是虛名國事根本不需要這位親王操心。既然如此這番話便有深重的文章藏在里面。
陳王趙佖似乎沒看到高俅的目光自顧自地咳嗽了兩聲臉上浮現出一絲病態的潮紅。他的身體一向不好今日這么來來回回一奔波竟頗有些支撐不住的架勢最后還是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輕輕喝了一口斡林醫官院特制的藥酒方才緩過了氣。
高相宮中和朝中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弄到圣上急怒攻心因而病倒這我卻不能不理。我大宋后宮雖然遠比前朝歷代消停不過終究還是少不得傾詐兩個字我之前看著鄭貴妃和王德妃還算禮敬皇后原本以為是不會出這種事的誰知仍免不了為小人算計。說到這里趙佖略微停頓了一下思忖片刻才又接上了話頭圣上如今用人不拘出身年紀一律惟才是舉這原本是一樁好事但是重才不免疏德如今的這些人在德上頭有欠缺的恐怕不在少數。高相你和蔡相固然能夠彼此扶助卻難保他人如何想。
莫非陳王真的聽到了什么風聲抑或是知道些什么 望著對面那個孱弱的親王高俅心中轉過了千萬個念頭。最后起身深深一揖道:如今情勢復雜陳王不吝提點我感激不盡。思來想去。他仍是放棄了直言相問地念頭要是趙佖真的知道得那么透徹。
真的想把所有東西都倒出來那就不必這樣遮遮掩掩地。照此看來趙佖多半是從趙佶的言語中探聽到了什么風聲或者是從別地渠道有所收獲別了陳王回到府中高俅只覺渾身酸痛。只吩咐了英娘幾句之后便直接倒在了床上。這一覺從黃昏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醒來之后他方才覺得恢復了七八成精神洗漱更衣過后便匆匆坐馬車進宮。
大約是由于趙佶病著的緣故再加上此時還沒有完全到時辰此時此刻大內禁中內諸司的人并不多穿緋著紫的官員并不常見放眼看去除了青綠官服的小官之外便是一眾忙忙碌碌地吏員見到他進來紛紛行禮不迭。
高俅循聲望去。見宗澤步履匆匆地走上前來立刻明白了對方所為何事點點頭便開口喚道:汝霖。這里說話不方便你隨我到都堂去吧。
進了都堂他見除了幾個值班的書吏之外別無旁人便和宗澤進了旁邊一間用來接待辦事官員的靜室。坐定之后。他便沉聲道:汝霖我知道你想說些什么。原本圣上早已決定命你前去知保安軍另外順便帶一部分捧日軍過去也好讓京城禁軍見識一下戰陣。不過誰都沒有想到圣上突然會病倒所以你的任命也就耽擱了。
高相事關大局我一個人自然不要緊不過圣上的病情究竟如何宗澤一臉的憂心忡忡顯然在這個節骨眼上遇到這樣的事情就是再鎮定的人也難免方寸大亂陳大人雖然也在盡力鎮壓場面但是仍有言官在質問此事內情甚至還有急躁的想上書彈劾政事堂宰執擅權專斷的。高相這才剛過了天寧節遼國和西夏等使節都在萬一沒有什么萬一高俅地甩下一句話眼神突然變得無比犀利圣上昨日蘇醒地時候已經吩咐西北照常進兵不管怎么樣朝廷伐夏的大事不會因為此事改變。至于圣上的病情醫官們說只要好生調理就不會有大礙只是過于勞累而已不是什么大病。汝霖言官地職責是指斥時弊言百官疏失你回去告訴陳諫議倘若這個時候還有人瞎起哄那即便如今不罪將來也必定會嚴辦你自己也回去準備準備大約這兩三天的工夫你也該動身了宗澤聞言臉色數變想要開口再說些什么最后卻全都化作了一聲深深的嘆息。我明白了我現在便回去轉告陳大人晚間便回去準備。高相還有諸多事務要處理我便不打擾了 宗澤前腳剛走后腳阮大猷便走了進來。他如今雖擔任門下侍郎官職還在張康國吳居厚之上但由于始終沒有太大的決定權因此那份資歷也揮不了什么作用。久而久之他干脆便當了猶如王珪當年那樣地應聲筒等閑只附和別人絕不表自己的意見。正因為如此在趙挺之和張商英先后遭貶的時候他卻能夠安然坐在這個位子上巋然不動甚至還小小升了兩級。
怎么阮兄似乎有事高俅敏銳地察覺到阮大猷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勁便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我交情匪淺你有話不妨直說。
宮中的事情是有人構陷。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高俅眼睛大亮幾乎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雖然自己也揣測過陳王趙佖也暗示過但是那都是虛無縹緲沒有半點證據的事。而阮大猷的這句話雖然簡短其中的意思卻是異常肯定的。
阮兄你可有切實的證據 阮大猷見高俅沒有半點疑問便直接問到了點子上臉色驟然一變第一反應便是往后頭張望了兩下見并無一人方才輕松了一些。
伯章實話不瞞你說我家中那個小子的毛病你也是知道的我雖然狠狠教訓了他幾次但只要過幾日便會故態復萌。他見高俅似乎有些不耐煩便緊接著補充道前兩日他和幾個狐朋狗友偶爾去了一家剛開張的妓館酒喝得半醉姑娘還沒到他那幾個朋友就鬧了起來直沖到旁邊一間包廂誰知竟現其中兩人都是沒胡子的。那幾個人大醉之下就罵了對方兩句結果雙方就打了起來兩邊都有人挨了幾記老拳。我家那小子最后看清楚了對方確實是宮中內侍撕破他們衣服的時候還拿到了這個。
高俅聽著這匪夷所思的故事心中不覺猶疑重重接過阮大猷遞過來的東西之后方才覺得一驚。那是半方被撕破的錦帕其中隱約可見幾個用煙灰寫就的字跡。
事成時機妄動鄭妃死龍裔 費勁地辨認了這些零亂的詞語之后高俅只覺得腦中轟然巨震原本七八分懷疑頓時變作了十二分。這方錦帕雖然不稀奇但問題在于那是來自江南的貢物年前剛剛由皇后頒賜給了各府內眷并宮中嬪妃絕不是尋常內侍可能會揣在身上。而那筆跡雖然經過矯飾卻顯而易見是男子所寫這樣一來背后的問題就大了。
高俅小心翼翼地將那半方錦帕重新折疊了起來這才鄭重其事地抬頭問道:阮兄此事你可對別人提過當然沒有阮大猷不假思索地答了一句但轉而又皺起了眉頭我家那個小子在外邊胡混是人人都知道的保不準那個時候他們就看清楚了人。若是那般別人說不定已經有所準備。高相此事太過驚人我已經將我那個兒子關在了家里不許他外出又讓人去告誡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現在該怎么辦 現在高俅冷笑一聲示意阮大猷收好那方錦帕這才無所謂地道現在不是輪到我們著急對方那里出了這么大的紕漏當然會比我們更加著急。不過這樣的東西算不得什么證據只是找準了一條路子而已此事你知我知也就行了別再往外說。
這我自然省得。阮大猷也是老奸巨滑的貨色高俅讓他不露聲色他自然是樂得清閑拱拱手便立刻應了。及至政事堂的人全都到了開始議事之后高俅便擺出了渾然無事的模樣一樁樁一件件地處理起了政務這一忙就是忙到了傍晚。他借口要把手中最后一件公事處理完讓別人先走自己卻留在了都堂之中。
趙佶病著曲風便很難脫身再加上鄭貴妃王德妃兩人都不能擅動因此高俅只能把主意打到了郝隨身上。自從昭懷皇后劉珂暴崩之后郝隨雖然憑借之前的功勞沒有受到株連但寵眷卻下降了一大截再加上他曾經有貪賄的案底更是不免夾起了尾巴做人因此高俅派人一傳喚他便立馬趕了過來臉上堆滿了諛笑。
郝都知此次我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要你幫忙。
高相有事盡管吩咐只要小人有能力一定不敢推辭已經許久未曾有人理會的郝隨碰到這個機會立刻拍起了胸脯小人雖然不比從前但宮中的事還是廖若指掌的。
很簡單你去好好查一查就這三天之內宮中都有哪個內侍回宮時是衣冠不整的;另外可有誰是受過外傷的。不過此事必須隱秘地去辦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