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符皇后元符皇后高俅在書房中來來回回地走動著臉上充滿了焦躁和不安。一直以來他都忽視了劉珂這個女人在他的印象中她不過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宮女憑著姿色和魅惑才得以正位中宮既無強勢的母家作為后援自身手段也相當有限。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年多沒有動靜的劉珂竟會突然出面為他人求官。這究竟是預謀還是試探 元朔依你看來這位元符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高俅倏地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宗漢問道我總覺得其中多有蹊蹺卻一時看不到有什么地方不對。
宗漢自高俅說明了事情原委后就一直沉默不語此時他仍是過了好一會才用一種不甚確定的語氣道:大人如果按照紹圣和元符年間的情況來看這位元符皇后決計不是一個只懂得以色侍君的人。她那時交好外官勾結閹宦種種手段無不用其極處心積慮地得到了皇后寶座在乎的決不只是后位的尊榮而已。而如今她突然向大人提出這種要求一是為了試探大人的態度二則是想看看大人的手段如果大人能夠為她所用她就能順理成章地插手朝政。對于一個不甘寂寞的女人來說這正是排遣寡居生活的最好法子。
聽到宗漢毫不避諱的揣測高俅不禁悚然動容。盡管哲宗趙煦已經去世但是劉珂畢竟仍是皇后沒有進位皇太后的緣故也只是因為后宮仍有圣瑞皇太妃在而已。大宋歷來便有母后臨朝干預國政的慣例但是如今趙佶早已成年劉珂又僅僅是皇嫂而并非嫡母生母哪有插手朝堂的道理想到這里他不由微微冷哼了一聲。
我當初刻意交好于她。不過是為了圣上的前景考慮況且相比于我送出去的將近十萬貫的禮物來說她要做的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圣上才登基不久她就妄想染指朝政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過分了 大人即便你不打算和她同流合污也不妨先虛與委蛇。宗漢卻不主張和人徹底撕破臉要知道。一旦圣瑞皇太妃去世那么劉珂進位皇太后是指日可待的事。當務之急是先查清這張名單上這些人地底細然后按照他們的履歷和秉性進行篩選。不管怎么說元符皇后第一次見你就拿出全副班底的可能性并不大更大的可能是這只是一次試探。高俅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也好就照你說的辦吧。
如今的蔡府依舊是門可羅雀。自從蔡卞被貶之后。落井下石的人越來越多從那些臺諫絡繹不絕的彈劾來看竟頗有置其于死地地勢頭。而蔡京在任上盡管不像乃弟蔡卞那樣得罪人無數。但因為是章惇一黨現在也同樣不得安生。由于他始終不曾去江寧府上任因此一樣遭到了眾多御史的彈劾之所以能夠始終安之若素一則是虧了兒子蔡攸以前積下的那點圣眷二則是趙佶念在已故皇太后的面子上對其稍加優容這才按下了紛至沓來的彈劾。
這一日冷冷清清的蔡府卻突然來了客人仆役徑直到書房來報的時候。蔡京正在寫一條橫幅聽到一句宮中來客時眉頭不由微微一皺手中的筆卻絲毫不動仍舊有如行云流水一般地在紙上游走著。良久他方才淡淡地說道:來人可說奉有旨意 小人問過他只說是內廷的童供奉并沒有說是否奉有旨意。那仆役乃是蔡府多年的老人只是老老實實地稟報自己所知。別地一句都不敢多說。
父親蔡攸卻有些沉不住氣了是不是前時你給圣上上地條陳話未說完他便看到了乃父警告的眼神頓時怏怏地閉了嘴。
既然是宮中內侍你就把人請到這里來吧。蔡京拿起自己的印章舉重若輕地蓋在了宣紙上。見仆役已經離去他方才對蔡攸道:攸兒凡事要多動動腦子你如此迫不及待若是傳揚出去又是一樁麻煩。況且這個所謂地童供奉以前從未來過這里懷著什么心思你我也不知道怎可操之過急。
父親說的是。蔡攸連忙點頭心中卻頗有些不服氣。他卻隱約聽說過童貫的名字更知道其人如今在御前頗為得寵因此斷定對方奉有趙佶的諭旨。
雖然在大內二十余年但先前童貫一直位卑因此始終沒有機會和蔡京打過交道此時看蔡府一幅高官格局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殷羨眉眼間卻仍舊是一派平和。進了書房之后他見一老一少正站在書桌前品鑒一幅長卷立刻便猜到了兩人的身份當下他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門邊。
不多時蔡京終于抬起了頭。其實打從童貫進門起他便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這個形貌與眾不同的閹宦。然而無論是從動作表情還是眼神中他都看不出一丁點端倪不由心下大凜。為官多年蔡京自忖練就了出眾的眼力謂之洞察秋毫也不為過可是這種無往不利的做法卻在區區一個內侍身上受挫怎能不叫他訝異。
童貫見對方終于正眼看自己便立刻偏身行禮道:小人童貫參見蔡大人他還未完全彎下腰就感覺自己的雙手被人托住了不由大為篤定。
童供奉乃是內廷中人不必如此多禮。蔡京含笑將其扶起又示意其就座這才問道不知今日前來有何見教 童貫看了看一旁地蔡攸又望了一眼敞開的書房大門其中之意不言而喻。蔡攸也是聰明人不待父親吩咐立刻快步上前掩上了書房大門然后返身笑道:聽聞童供奉如今深得圣上信任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只這份謹小慎微的功夫便不負圣上這番寵眷。
蔡公子過獎了那都是圣上的抬愛我身為內侍自然應當謹慎一些。直到此時童貫方才認定蔡攸能得圣眷絕非僥幸心中不由更加警惕。沉吟片刻他便開口說道其實今日我本不該來只是有一件事和蔡大人關系重大我不得不走這么一遭。
蔡京仍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表情但內里他卻已經摸清了童貫的來意看來這個在內廷風頭正勁的閹宦是來向自己賣好的可這又是為什么倘若換在先帝哲宗仍然健在的時候那么自己將要入政事堂得人趨奉是理所當然地事。可現如今自己如同失勢的鷹犬人人都在拼命打壓此人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童供奉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究竟是何等要事送上門來的盟友蔡京當然不會輕輕放過因此語氣愈客氣我如今正是待罪之身難道又有人上書彈劾么 蔡大人圣上有意保全你那些臺諫官雖然氣勢洶洶其實卻也奈何不得你這一點想必你我都心知肚明。童貫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撕去了蔡京的那層偽裝我今日前來乃是為了蔡大人前幾天的那次上書。
此時此刻饒是蔡京城府深沉臉上也不由微微色變一旁的蔡攸則更是不濟勃然色變不說甚至還差點站了起來。良久蔡京才平息了胸中的驚濤駭浪笑容可掬地道:想不到圣上居然不嫌棄我上的這個條陳不管怎么樣只要圣上看過知道我仍舊有報效之心那就已經足夠了。
童貫心中冷笑卻用一種極為淡然的口吻道:蔡大人圣上雖然在最初有采納之意最后卻認為此議乃是殺雞取卵之舉因此那個條陳已經被束之高閣了什么蔡攸終究是年輕氣盛此時再也難掩心中情緒霍地站了起來那不可能父親殫精竭慮方才想出了這么一個法子定能解朝廷燃眉之急又怎能說是殺雞取卵 攸兒住口圣上的決斷豈容你妄加揣測蔡京狠狠瞪了一眼兒子但自己也已經難以維持那副淡定的表情言辭中不免帶了幾分惱火。我的條陳確實有些偏激但一片忠心卻做不得假還請童供奉回去替我美言幾句。
那是當然。現成的人情童貫自然是滿口答應又坐了一會便告辭離去。臨走前蔡京又親自將書房中那塊白玉鎮紙送給了他這才令蔡攸親自將其送到門口。
不一會兒蔡攸便鐵青著臉回轉了來重重地關上了書房大門。父親你為何不問他圣上為什么會駁了那個條陳他雙手撐在書桌邊上怒聲咆哮道你費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把奏疏送到了宮中如今豈不是功虧一簣至少也得知道是誰從中作梗蔡京仿佛沒有聽到兒子的責難呆呆地看著墻上的一幅字畫許久才輕聲嘆道:問又有何用他若是真的想說又怎么會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這個童貫看上去是一個極其善于鉆營的聰明人會那么做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背后的人他根本得罪不起想想如今的朝廷人事那個反對的人便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