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江湖中的宿命

　　隨影冷哼一聲忍著胸口劇痛避開急襲而至的暗器。

　　天道子，仁和細水長流同時拔劍出手，頓時沙的暗器盡數被擊落于地。

　　仁揚劍撲向赤宵劍已出手的沙，細水長流一聲嬌喝將兩名沖上的護衛震退數步，天道子卻是在震退一名先至的護衛后連退三步，厲聲喝道“小龍女！”頓時仁心神一分，全力將沙避退數步，同時飛身退至天道子身側，細水長流亦是執劍朝三人靠攏，隨影在三人的護在中間，拔出胸膛的劍鞘，上藥點穴止血運功著。

　　小龍女神色淡然的脫去一身護衛偽裝，取下臉上的易容面具。

　　仁語氣平靜的質問道“小龍女，我們之間似乎并沒過節，就是你因為指間沙的緣故要袒護依韻，此時依韻已死，我們之間還有拼命的必要么？”

　　小龍女對仁的質問卻是輕輕一嘆，“你們實在退隱的太久了。山谷外的獨橋在你們近來后已經被埋伏的山莊成員拆斷，除非你們能將我們盡數打敗，否則決計沒有時間去將橋重新架起來，而江湖上眼下除了武當派的縱云梯修到極高的地步，還沒有別派能夠飛躍二百五十丈的距離。”

　　小龍女的話方罷，沙和三名護衛已然執劍再度撲上，小龍女亦緊隨而上。

　　天道子長聲大笑“小龍女，別以為憑你一人加上尚不算成器的師妹，和三個二流角色就能奈何的我們！”隨即大聲暴喝，劍上以八個方向甩出一股面積性的巨大氣勁，小龍女一方五人同時抽身后撤，避過這波氣勁的攻擊。

　　幾乎同時，地面猛然暴起一團石頭碎片，兩道人影極快的同時飛出，出手速度極為迅速凌厲，絕對當數江湖一流高手！

　　而沙和小龍女同時樣手射出一蓬暗器，仁和細水長流不得不全力攔下兩人的暗器襲擊，古墓派暗器的狠辣江湖上誰人不知？

　　解藥更是獨門所有，倘若被射中，就算將兩人殺之，恐怕也難有可能解去身中的劇毒。天道子對突然襲擊的兩人顯得極為以外，全力閃避下仍舊被兩人的劍劃破腰際，拉出近五寸上半寸深的傷口。

　　沙冷笑道“現在我們變成幾分勝算了呢？”

　　襲擊天道子的兩人赫然正是加和茗，兩人一直在依韻的指點下不斷閉關自修，眼下武功分別擁有107繞指劍和102華山精義，實力遠勝一般江湖高手，距離超一流高手僅一步之遙，雖然內功方面還差了不少火候，但是在江湖中也足以自傲了。

　　三名護衛更是古月山莊的三大堂主所扮，此時已紛紛脫去讓身體行動不便的偽裝。

　　仁怒聲道“勝負還未見分曉！”

　　雙方各自發起猛烈的攻勢，頓時戰做一團，連天道子亦不顧傷勢的挺劍撲上，一時間懸崖上刀光劍影，氣勁的光影連綿不絕的呈現，煞是熱鬧。

　　依韻在重生點現形，從懷中掏出一張道符。

　　“一群老家伙，又怎么會知道現在替身娃娃死亡后的效果已經跟幾十年前完全不同了呢？以為留下尸體就是真正死去？可笑！現在就讓你們知道，花費400萬兩訂作的坐標定位符帶給你們怎樣的驚喜吧！”隨即念動手中符上所記之催動咒文，道符閃動著耀眼的白光將依韻緩緩包圍。

　　懸崖處雙方真戰的激烈，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劍極帶著氣勁極快的穿透細水長流的胸口！

　　“依韻！怎么可能？”

　　執劍之人赫然正是依韻，此時依韻臉上掛著冷笑，緩緩將刺入細水長流心口的劍抽出，完全不顧隨影復雜的神色。

　　“老家伙們，你們實在跟江湖脫節太久了，竟然連我帶著替身娃娃死亡后的狀態都分不清楚，以為還是跟幾十年前一樣沒有尸體？更不會想到二十年前已經有種道符能事先記錄所在位置，瞬間傳送而至。你們真當自己是今天的獵人？可惜你們只是獵物！”

　　隨影暴怒大喝“依韻！你下手太狠了，為什么對我夫人下此重手！！”

　　依韻掃了隨影一眼，冷聲道“我本對你有幾分景仰之情，竟然沒想到你暴怒下竟然說出這么可笑的話，我們兩方之間還有婉轉的余地嗎你以為？她的身手相對天道子和仁而言最弱，而你已經是重傷，一時辰內是決計無法復員的，換作是你襲擊的對象會否選擇她？廢話現在沒無暇多說，恐怕你們已經傳音給傷心斷腸了吧，不過他趕來這里少說需要大半個時辰，你們活不到那時候！”

　　仁嬌喝道“先助手，依韻！我有幾個不解之處，今天我們栽了，但是我希望栽的明白！”

　　依韻冷笑道“你簡直當我是傻瓜了吧！你的不解，等你去重生后我一定為你打開傳音入密詳細為你解答！”說罷絲毫不理會仁的進一步對話請求，帶頭挺劍出手。

　　天道子和仁身險重圍，在持續不斷的攻擊下身上逐漸添上更多傷勢。天道子厲聲道“隨影！一定要逃出去，絕對不能全軍覆沒，我們拼死也會替你檔著！”

　　依韻心下已是不耐煩，更擔心繼續耗下去有進一步變故，顧不得再行隱藏，將領悟仍舊不純熟的殺劍絕使出，頓時原本正氣的劍招猛然轉變，劍勢所走的軌跡變的十分詭異，身形的動作猛然快上兩分，本已是強弩之末的天道子揮劍檔了個空，眼睜睜看著依韻的劍刺進自己的胸口。

　　依韻的劍絲毫不停，就勢身形一微轉，劍就那么以極微的角度反向抽出朝仁刺將過去，仁心頭微驚，一劍逼退圍攻的三人，舉劍欲格，依韻的劍就那么微微變了一個角度，刁鉆的避過仁的格封朝仁另一處空門刺下。

　　好個仁，面對如此古怪的劍勢，仍有余力的一聲嬌喝身形飛退，猛然一陣破空聲起，一蓬暗器無一落空的沒入仁的粉背，出手者卻是竟是沙。

　　隨影身形暴漲，朝著谷頭猛然奔去，依韻再不看倒下的仁一眼，執著劍便全力追去。

　　小龍女起步稍慢，落下三丈，也是緊隨而去。

　　沙等人自知已是沒有追擊的必要，朝天道子和仁補上幾記必死的攻擊，這才施施然的朝著谷口奔去。

　　谷口外原本是有一座長達兩百多丈的吊橋，此時卻已被人從對面的懸崖處切斷，天然的鴻溝若是讓一般人站近些觀看都會心生恐懼，即使輕功極高明的人，面對這種距離的鴻溝也只能徒然嘆息。

　　韻追擊著隨影卻是心驚不已，如今傷勢仍舊遠未回復的隨影竟然能至今跟自己保持這種距離，可見輕功上的造詣絕不會在自己之下。

　　依韻卻是心中疑惑，這種距離，即使是自己也僅有七成把握能躍的過去，而隨影的武功雖然自己無法分辨到底是何派，但卻絕對不是武當的劍法，因此怎可能過的去？

　　但卻又為何對眼前的巨險絲毫沒有卻步的打算。眼見隨影距離懸崖越來越近，依韻已是不及細想，飛奔的身形凌空一個旋轉將手中的劍飛射而出，無論隨影要干什么，都定要讓他斃命在自己劍下，這一劍依韻使足全力，過快的奔馳和猛然的變招導致落地時身形都顯得略有不穩。

　　隨影仿佛背后長了眼睛一般，一個縱躍高飛而起，依韻卻是不在意，劍射出時已經將隨影躍出的的動作計算在內。當劍距離隨影飛出懸崖的身影三丈處時，隨影雙足突然凌空虛點，身形突然再次拔高。

　　“不好！縱云梯！”

　　依韻起身飛快奔向懸崖，隨影所使的赫然正是縱云梯輕功，而方才的奔馳已經很清楚造詣絕不在自己之下，那么即使受了傷，躍過這道鴻溝的可能性仍舊極大，怎由得依韻不變色？

　　隨影身形在半空中連續虛點四次后安然落在懸崖的另一邊，絲毫不停歇的飛奔而去，此時依韻才剛躍出懸崖，身形劃出四條完美的弧線穩穩落在懸崖對面，朝著隨影逃去的方向發足狂追，卻是蹤跡全無。依韻掌帶怒氣的打在一側的粗樹干上，大樹轟然斷裂而倒。

　　這時候在追也是徒勞，一旦脫離了自己視線，隨影可以選擇的逃跑方向太光了，除非自己運氣極好，能夠一路都選擇對他不斷改變的路線方向，否則想要再追上那已是不可能。

　　依韻躍過懸崖，落在小龍女和沙一行人身前，“追丟了！”

　　眾人紛紛默然，眼見完美的計劃，竟然在最后關頭終究算錯一步。

　　“不必如此，事實無完美，走，先去喝兩杯慶功酒。”依韻打破眾人的沉默，舉步朝方才大戰的懸崖行去。沙眼見如此，為調和氣氛便詢問道“依韻，剛才為什么不給仁一個最后說話的機會？我想了半天也不明白。”

　　依韻朝沙微微一笑，解釋道“很多事情都不會光按計劃發展的，世界上有很多無法把握的變數，能做的只是盡量去減少這種變數對計劃的影響。如果說四盟主有任何一人今天恰巧離這里不遠，仁用話拖我們一刻兩刻的，待到盟主趕到，我們的一切工夫全都會白費。

　　很多原本能成功的人，就因為在最后關頭被得意的情緒左右，想在敵人面前多抖抖威風，結果被人反敗為勝。就好比隨影，最后關頭我卻是因為我的疏忽讓他逃脫了，如果當時多一份謹慎，不將劍射出而是緊隨追去，他決計逃不掉的。

　　可惜了我的寒鐵劍，怎么說也價值50萬兩，就這么掉進懸崖下了。真是沒想到，他的劍勢絕對不是武當派所有，甚至內功都跟武當派截然不同，但偏偏卻是武當派弟子。”

　　隨即頓了頓，朝三堂主，加和茗贊揚道“你們今天的表現十分出色，如果沒有你們出力，今天也不會有這樣的戰果。”幾人頓時齊聲謙虛幾句，依韻剛欲對小龍女說幾句感激話，小龍女微笑著打斷道“這些話就不用對我說了，這些年你可都是跟著沙一樣叫我一聲師姐。其實還要感謝情衣，雖然她礙于身份沒有出手相助，但是暗地里曾經幾次裝做無意的透漏你為了總壇裝已將替身娃娃全部出售的信息，不然他們今天也不會毫無懷疑。”

　　依韻聞言暗對情衣心生感激，情衣的顧慮自然是能理解的，何況自己憑什么必須要讓情衣出手幫助呢？這本就不是情衣必須要承擔的義務，即使全不相幫，自己也沒有任何理由不滿，因此，哪怕是暗助，依韻也絕對應該為此感謝。

　　一行人談笑一陣，谷頭處冒出三人身影，竟是傷心斷腸，冷傲霜和凝望。沙見狀朝依韻遞去一個佩服的眼神，此時距離剛才激戰的結束不過一個刻多鐘，如果當時真的被仁以話拖了一會，現在的結局恐怕就全然不同了。

　　三人待得走近，發現天道子，仁和細水長流的尸體，均露出惋惜的神情，隨即朝依韻望至。

　　雙方沉默一陣，傷心斷腸開口道“本盟的高手天道子和仁前輩，以及娥眉前高手細水長流，竟然被神州幫排除的一批卑鄙高手圍攻致死，我和各位趕來之時卻已經晚了，但是這仇，我們一定要向神州幫討回來。”

　　語氣極為平淡無波，依韻自然知道傷心斷腸是表示他的態度，同時也明示自己一行人對外的說辭。

　　冷傲霜緊接著道“依韻，英雄會會主，希望你收斂一些，南八區，我們會勸他交還給古月山莊的。”

　　依韻曬然一笑，“我對他還沒有興趣，南八區當初就是我故意暗中挑動紛爭然后故意放棄的。事情變成這樣我也很遺憾，可是我不可能光挨打不還手，如果他們沒有對我下毒手的念頭，也不會有這結局。”

　　說罷朝著三人的尸體舉杯點頭，隨后一飲而盡…

　　江湖中有過無數高手，其中無數人曾經叱詫風云，但是或為情，或為權，或為利或為名，而止步不前，就以為高人一等的實力再也無人能跨越，或是認為別人即使要追上自己也難的很。終究被時間的洪流重新埋葬。

　　如果每個高手都在時間的積累下持續不斷的繼續勤修，那么今日定會多出數個小刀般的人物，便是領悟力未能得到進一步提高，憑借無數年代積累的功力，也足以讓出道不久的人望塵莫及，然而可惜的是，有這種想法的人并非沒有，卻又有誰能在波濤洶涌的江湖中長久生存下去？

　　這太困難，需要的條件太多太多，無數的青煙，埋葬一批又一批傲人的高手，時間的潮流又帶起一批又一批的傲人高手，江湖就這么一直持續著，變數就這么不斷的淤生著…

　　‘我不知道自己的努力能夠讓自己安然的生存多久，能抵擋住多少個毀滅的瞬間，但我必須也只能這么去努力和抵御，直到再也不可抵御為止！’

　　依韻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