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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湖邊上的一家裝修典雅的私房菜餐廳,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招待著身份顯赫的貴客。
出入這里的人往往非富即貴,要么有錢,要么有地位,總之無一例外都是整個夏中地區各行各業赫赫有名的人物。
比如前不久,某位身價估值據說5個億的互聯網新秀,才在這里消費了一單近5萬塊的豪華午餐。
當然了,5個億的身家而且還是估值,對于出入這里的貴客們而言也不過是爾爾了,5萬塊或許足以讓普通人羨慕,但在他們的這兒還未必能夠得上一瓶酒。
畢竟沒有過億的身家,別說是在這里吃飯,連會員驗資的門檻恐怕都過不了。
牌子上寫著夏字的包房里,坐在餐桌上的林武嚴安靜的喝了口茶。
這時候一位西裝革履的助理走了過來,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林武嚴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但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注意到了那微妙的變化,坐在餐桌對面的一位鬢角斑白的中老年男人笑了笑,饒有興趣地開了口。
“林總這是碰到了什么煩心事兒嗎。”
說這話的人是江城銀行的行長,名字叫羅偉建,兩人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生意上也多有合作。
“煩心事不至于,都算不上事兒,”林武嚴淡淡笑了笑,語氣平淡地繼續說道,“小女最近談了個朋友,是個江大的高材生,人看著還行,能力也不錯,大一就開了家自己的公司,就是做事還不太穩重。我剛提點他了一句,讓他別擅自進入自己不了解的領域,沒想到他轉身就跳進了個更大的坑里。果然人這東西還是勸不住,只有摔了跟頭自己爬起來才知好歹。”
有句話咋說的來著?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林武嚴也是真沒想到,自己都提醒他提醒的那么明顯了,讓他在豬肉這事兒上悠著點,結果這小子轉頭又買了兩萬頭。
好家伙,這臭小子還和自己杠上了!
“哦?”羅偉健感興趣的抬了下眉毛,不過感興趣的卻不是那家公司,而是另外一件事兒,“你家蒙蒙居然談對象了?真的假的?那公司叫啥名字啊?”
“云夢集團…都是些小打小鬧的生意,入不了你老人家的眼。”林武嚴隨口說道。
“這名字聽著有點耳熟,我好像在哪里見過,”羅偉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渾濁的眼睛忽然微微一亮,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噢噢,云夢集團啊,我想起來了!大概是兩個月前吧,領風地產那邊幫忙牽頭,幫這個云夢集團在我們行這里借了一筆一千五百萬的低息貸款。”
“領風地產?你說陳司光那家伙?”林武嚴鼻子哼了一聲,“這郝云怎么和他混到一塊兒去了。”
領風地產算是一家傳統的三線地產企業,主要業務都在江城內,市值才剛剛跨進百億俱樂部,對于坐擁千億市值、除了商業地產之外還經營著其他產業的夏林集團而言,只能算是池塘里面的青蛙。
在一些商務論壇和各種峰會活動上,林武嚴見過那個陳司光幾面,不過對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之后也沒怎么搭理過。
聽說郝云居然和這人有往來,他的臉上不禁添了幾分不快。
羅偉健一眼便看出來了林武嚴心里的想法,隨即笑了笑繼續說道。
“怎么混到一塊兒去的那你得問他了,這件事我還記得挺清楚的。因為這筆錢最后被用于收購領風地產在城南郊區的那個新希望農莊,總價兩千五百萬。當時我還挺驚訝,以為這是領風地產自己注冊的殼公司用來處理不良資產的,結果卻沒想到這云夢集團是被找來的接盤俠。”
“雖說這農場當時建下來的時候少說是花了五六千萬的,總投資額更是近億了,但過了這么多年,城南機場的消息完全沒了下文,這個農場值不值錢就難說了。我們當時的評估人員給出的估值是一千七萬,但考慮到云夢集團本身盈利能力還不錯,這貸款我就給他批了。”
“沒想到這公司居然是你準女婿的企業?早知道當時我就勸勸了。”
說這話的時候,羅偉健的臉上也是帶著幾分感慨。
這世界也太小了!
“呵,女不女婿還八字沒一撇呢,我只是覺得這小子還不錯,想當我的女婿還早了點,”林武嚴倒也不在意,給自己倒了杯茶,“吃點虧也好,不吃虧長不了記性,以后還有更大的坑等著。”
幾千萬的生意他還真看不太上,到時候虧了也就虧了。到時候云夢集團要是資金鏈出現問題,夏林集團隨便出點錢融資一下,幫這小子渡過難關,到時候他還不得對林家感恩戴德一輩子?
林武嚴對他的人品還算是滿意,至少和他認識的那些圈子里的年輕人相比要好太多了。既然女兒喜歡的話,他反正是無所謂的,反正到時候總是得嫁人的。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第一胎如果是男孩得姓林,其他的事情他懶得摻和。
嗯,他連孫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吳偉健笑了笑,卻不作聲。
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兒,哪怕這八字還沒一撇那也有一筆“捺”擺在那,自己一個外人說啥都不太合適。
“說起來,丁石輝那家伙還來不來?不來我就讓上菜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林武嚴臉上略微帶上了一絲不悅。
他這個人的時間觀念很強,就算是老朋友,也不愿意等很久。
坐在對面的吳偉健,臉上的表情同樣有些不太好看。
遲到個一兩分鐘是小事兒,帶這轉眼間都過去快小半個小時了還沒見著人,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了。
“我打個電話問問。”
說著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機,然而就在這時一條消息確實發到了他的手機上。
看到那條短信,吳偉健微微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漸漸嚴肅了起來。
注意到了老朋友臉上表情的變化,林武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一條新聞,”食指在屏幕上點了下,吳維健打開了那條消息,眉毛輕輕向上抬了半寸,“…好像有點意思。”
林武嚴微微皺眉。
然而就在他正打算詳細詢問的時候,包房的門忽然輕輕的開了,他們等了半天的老朋友總算是火急火燎的走了進來。
“抱歉!公司那邊出了點狀況,我剛才實在抽不開身,一會兒酒上來了我自罰三杯!”
“到底是什么事情把你急成這樣?”林武嚴倒是沒生氣了,反而給他倒了杯茶。
“豬肉!”皺紋縱橫的老臉脹得通紅,丁石輝接過茶杯稱了聲謝,憋著一口氣繼續說道,“出大事兒了!”
“又跌了?”林武嚴表情有些奇怪。
豬肉跌還叫新聞嗎?
這不是從去年年初跌到現在了都,有什么好特別說的。
“這次恐怕不是漲跌那么簡單,”丁石輝還沒來得及說話,坐在餐桌對面的吳行長便一臉古怪地插了一句嘴,“我之前還在好奇,10月份的進出口數據怎么會這么奇怪…這么一來倒是解釋得通了。”
丁石輝一臉苦笑,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特么真是吐了…哎,說多了都是淚!酒呢?先給我來兩瓶白的。”
視線在打著啞謎的二人之間來回擺了擺,林武嚴一頭霧水地說道。
“…到底是什么情況?我咋聽不懂你們說的。”
“豬瘟!席卷整個北美的豬瘟!”丁石輝一臉苦澀,“就我所知道的,整個西海岸的牧場已經淪陷了,現在就看中部和東海岸是個什么情況,但我估計很難說!他們的產業密度太大了!”
林武嚴愣了下,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豬瘟?!怎么會…這么突然?”
這種席卷整個北美洲的疫情,怎么可能連一點預兆都沒有?!
而且從今年年初開始,北美洲的牧場向全世界輸出豬肉的出口量就在節節攀升,完全感覺不到有瘟疫擴散的征兆啊…
吳行長一臉凝重地說道,“是太突然了,結合10月份突然激增的到岸豬肉交易額,我甚至懷疑從上個月——甚至更早一些的時候,這場疫情就已經爆發了,但很顯然消息被北美那邊捂到了現在才抖出去。”
“這幫洋人也太特么狗了!”丁石輝恨得牙癢癢,一臉沉痛的說道,“趕在消息曝光之前,他們怕是把這兩年的庫存都給清干凈了!”
直接出口帶病的豬肉這種事情他們未必敢,而且走正常的進出口程序也幾乎不可能通過海關的檢疫程序。
然而相對的,他們卻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止損。
比如趕在消息傳開之前,把沒問題或者問題不是很嚴重的生肉儲備投放市場,將一些原本還要等幾個月才能出欄的生豬提前宰殺出貨。
再加上之前積累的一些庫存,以較低的價格集中清倉。
而這也正是這幾個月來,全球豬肉市場供應量猛增的原因…
“…確實,否則還真沒法解釋,出欄數據基本沒怎么變的情況下,他們的豬肉出口總量是怎么增加這么多的…這下怕是整個人聯都被坑慘了。”
到時候受到打擊的恐怕不單單是北美的牧場,還有整條和豬肉產業相關的供應鏈…
說到這兒的時候,吳行長的臉上寫滿了感慨。
如果真是如此…
現在誰手上還有活豬,誰就是爸爸!
“是在下眼拙了。”
“你的那個準女婿…是個高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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