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有點意外,這個名叫邱揚青的導演,竟然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讓他陳宇在電影里演一個過目不忘的高手?現場模仿對手的招數,來做打戲?
陳宇不大想在大熒幕上,暴露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
所以,他想了想,說:“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邱揚青露出欣喜的笑容,伸手示意,“好、好!宇哥您有什么條件,您說!”
陳宇:“電影里我可以這么演,但電影上映前后,你們不能拿我記憶力的事來做宣傳,你們要替我保密!”
邱揚青眨了眨眼,疑惑道:“您想保密?我覺得您這么好的記憶力,如果宣傳出去的話,對您來說,應該是件好事啊!現在的影迷,已經越來越喜歡有真本事和真聰明的演員了。”
坐在陳宇身旁的唐意涵遲疑著,也說:“是呀,宇哥,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宣傳點。”
陳宇瞥她一眼,心說: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明星只是他表面上的職業,他經營這個職業的目的,就是想隱藏自己真正的身份。
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他覺得還是不宣傳的好。
演技上,他可以盡可能地高調展示。
但別的能力,尤其是過目不忘這種遠遠超越常人的能力,他不愿意人盡皆知。
“我不覺得宣傳這一點,是一件好事,因為如果大家都知道我的記憶力特別好,那我以后不管取得怎樣的成績,大家都只會覺得是應該的,沒人會關注我付出了多少努力。
總之,邱導,這是我的條件,您如果能答應,我就配合您演一個過目不忘的男主角。”
聽完陳宇的理由,唐意涵恍然醒悟過來,連忙幫腔跟邱揚青說:“對!邱導,這是我們的條件,而且是需要寫進片約中的條件,這部電影上映前后,無論什么時候,您都要為我們宇哥保守這個秘密。”
邱揚青微微頷首,笑道:“我明白宇哥您的顧慮了,行!既然這樣,那我同意了,不過,這樣一來的話,我覺得咱們這部戲的大反派也要改一下設定。”
陳宇被勾起好奇心,“邱導想怎么改?”
邱揚青:“把大反派的化身,也改成猛虎之身!這樣的話,你和他最終對決的時候,他施展的技能,你就能完美復制了,唔…可以把他的化身改成別的顏色的猛虎,這樣好跟您的東北虎化身作出明顯的區別,否則,你們倆打得激烈的時候,觀眾可能就要分不清誰是誰了,您覺得呢?”
陳宇笑笑,“可以!挺好的。”
這天下午,陳宇和邱揚青聊得很融洽,雙方談好合作條件,也約好這部電影開機拍攝的時間等問題。
當晚,陳宇應邀參加邱揚青為他組的酒會。
香江地界上,一小半頂級明星、一二線演員,都出席了這場酒會。
由此可見,邱揚青在香江娛樂圈的地位,同時也能看出陳宇目前那動作巨星的頭銜,在香江這邊的份量有多重。
這場酒會一直持續到晚上快10點的時候才結束。
離開這家酒店的車上,陳宇接過姜繡遞過來的手機,發現傅韻珂已經發過來好幾條微信消息。
——“宇哥,聽說您今晚參加邱揚青為您準備的酒會了?什么時候結束呀?”
——“宇哥,您的酒會什么時候結束了,您記得發條簡訊告訴我一聲,咱們約好了今晚一起去逛夜市,您可別忘了。”
——“宇哥,9點了,您那邊還沒結束嗎?您不會在酒會上約了別的美女吧?是不是把我忘了?”
三條信息,陳宇看完之后,感覺這姑娘有向怨婦轉變的趨勢,忍不住微微失笑。
身旁的姜繡看了看他,低聲說:“你給她回個信息吧!我建議你去赴約,你多炒作一點花邊緋聞,能更讓大眾堅信你是一個真正的明星。”
陳宇訝然看向她。
在之前那些時空中,在他的印象中,姜繡可從來都不是這么大度的女人。
沒想到在眼下這個時空,姜繡竟然會主動勸他去和別的美女約會。
“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姜繡有點疑惑。
陳宇笑了笑,微微點頭,“行吧!這可是你讓我去的,回頭你可別吃醋!”
姜繡給他一記白眼,低聲說:“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逢場作戲而已,你真當我不識大體呀?”
陳宇:“…”
當晚,香江最繁華的夜市上。
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如今這個時代,全世界的治安都不太好,基因戰士行兇殺人,早就不是什么新聞,尤其是夜晚,更是基因戰士作案的頂峰時間。
一開始,大部分人確實都不敢深夜出門。
擔心自己被想殺人的基因戰士盯上。
但,現代社會的大眾早就習慣了偶爾的夜生活,長期憋在家里,不敢半夜出門,對不少人來說,都像是在關禁閉。
也像是一張弓,被繃緊了。
眾所周知,弓弦是不能一直緊繃的,繃太久了,會斷。
現實也是如此,基因戰士肆虐整個世界,已經有十幾年了,雖然每天的新聞上,依然能看見基因戰士殺人的消息,但很多人的生活早就慢慢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這些人覺得無論世界如何變化,自己的生活還得繼續。
不能因為不時有基因戰士殺人,就完全杜絕自己的夜生活。
何況,對于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一些人來說,死亡未必是他們懼怕的,對某些人而言,可能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
香江這個地方的生活壓力很大。
特別是對底層的人而言,壓力更是大到難以想象的程度。
一家五六口人,住在一個十幾平米的房子里的情況,比比皆是。
對這些人來說,死有什么好怕的?我活著都不怕。
總之,即便是基因戰士肆虐的時代,香江的夜市依然很熱鬧。
很多人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他們看不到明天的希望,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羅敬業,原先就是這樣的社會底層之一。
但他沒有完全擺爛,而是辛苦攢錢數年,才通過關系,從黑市上買到一支基因藥劑。
他運氣不錯,那支基因藥劑沒有要他的命,他成功地轉化成一個基因戰士。
他是今晚剛剛成為基因戰士的。
成功成為基因戰士之后,他心里有按捺不住的興奮。
他懷著這種興奮,來到附近最繁華的夜市,他想來這里吃點、喝點,順便好好想想——自己成為基因戰士以后,做點什么?
賺錢!或者說搶錢!
是他首先想到的。
這些年他窮怕了,如果不是因為窮,他三十多歲了,不會還住著那不足10平米的房子;如果不是因為窮,他以前談的幾任女朋友,不會一個個都離他而去;如果不是因為窮,而導致他一直結不了婚、生不了孩子,他奶奶、他父母去世的時候,不會都閉不上眼睛…
他心里對這個社會充滿怨氣。
他覺得有些人擁有得太多,而像他這樣的人,則擁有的太少。
已經過去的那么多年里,他們全家竭盡全力,也不過是混個溫飽,連個寬敞點的房子都買不起。
他覺得這很不公平。
所以,他之前渴望成為基因戰士。
而今,他終于成為基因戰士了,他也沒打算要做一個行俠仗義的好人,他想搞錢,只想搞錢!
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他希望多搞點錢之后,能買一個五十平米,甚至一百平米左右的豪宅,然后結婚!
娶一個老婆,生幾個孩子…
這些是他夢寐以求的。
也許真的是因為窮怕了窮久了,他就連做夢,都不敢夢得太夸張。
對了,香江這邊,五十平米和一百平米的房子,真的算得上是豪宅。
這里的房子,也不是按平米來算的,是按公尺計算。
就這,還要計算公攤面積。
三十多歲的羅敬業來到夜市,找了一家面館,他點了一碗肥腸面,加了幾個魚丸,另外還要了兩瓶啤酒。
他這是給自己加餐了。
他今晚心情很好。
在面館外面的露天桌椅那兒,尋了個位子坐下,他懷著興奮的心情,面帶笑容四處打量。
他感覺自己的心態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如今他看什么,都覺得有意思。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么認真地觀察身邊的生活百態了。
未久,他看見不遠處坐著一個身材不錯的女子,那姑娘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露在連衣裙外面的手臂、小腿,都白生生的,打扮得很時尚,羅敬業一時間看得舍不得移開視線。
他已經7年沒談過戀愛,沒碰過女人了。
這個社會,他明明是自由的,卻硬是過得跟獄中的囚徒一般,他一個健康的大男人,竟然因為窮,而7年沒拍過拖,沒碰過女人。
就在這時,不遠處被他盯著看的女子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注視,這女子微微轉臉看了看羅敬業,隨即就蹙眉轉過臉去,不再看他。
羅敬業有點失望,這女人竟然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這讓他興奮的情緒微微低落。
他看見那女子拿出手機,開始跟人講電話。
他聽見她的聲音隱隱傳來:“嗯,肚子餓了,我現在在夜市,準備吃碗面,對了!我跟你說,剛才有一個下頭男一直在盯著我看,你都不知道,我剛才看了他一眼,那窮酸的樣子,看得我心里直犯惡心,太下頭了!呀,他還在盯著我看呢…”
羅敬業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下頭男?
窮酸?
惡心?
下頭男…下頭男…
內心本來就自卑而敏感的羅敬業,此時臉色脹紅,心頭的怒火直沖腦門。
他怎么就是下頭男了?
他也是大學畢業!他曾經也是有志青年,怎么混到如今,反而成了一個路人女子口中的下頭男?
下頭、下頭…
“你的肥腸面!請慢用!”
這時候,面館的服務員端來羅敬業點的肥腸面,羅敬業脹紅著臉微微點頭。
他低頭拿起筷子,想吃點面條壓壓心頭的火氣。
可是,他拿起筷子的手,卻像得了帕金森一般,抖個不停。
心頭的火氣直往腦門上沖。
下頭男,這三個字,對他的刺激太大了。
幾次嘗試撈面,卻始終撈不起一筷子面條的羅敬業,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霍然起身,紅著眼睛,迅速沖向不遠處那桌的女子,那個剛剛說他是下頭男的女子。
他的異常舉動,引來一些食客疑惑的目光。
那個說他是下頭男的女子也驚訝轉臉望來。
羅敬業的速度非常快,帶著一陣怪風,突然沖到那女子面前,雙手一伸,抱著那女子的腦袋,猛然怒吼一聲:“啊…”
隨著他雙臂猛然發力,“喀嚓”、“啵”、“嗤”…
一連串的異響聲中,這女子雙眼瞪得老大,被羅敬業猛然硬生生摘下腦袋來。
“啊…”
“殺人了!!”
“基因戰士…”
“瘋子!”
“快跑呀…”
附近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都嚇得面色大變,驚叫聲四起,碗筷打碎的聲響不絕于耳,驚慌的人群,四處亂躥,驚慌逃離。
剛剛摘了人頭的羅敬業被女子脖子里噴出鮮血濺了一臉,他突然打了個激靈,這才清醒過來。
低頭看見自己的雙手已經變成一對猙獰的鷹爪,而他的雙爪中,此時正捧著剛剛那個罵他是“下頭男”的女子腦袋。
理智回歸的他,連忙扔了手里的頭顱,驚慌四顧,隨即拔腿就跑。
幾十米外,都做了喬裝打扮的陳宇、傅韻珂正在并肩游覽這片夜市,陳宇看得很有興趣。
國內的城市,很多年前就不允許這樣擺攤了。
香江這里卻依然還能擺攤做生意,這煙火氣,讓他仿佛看見自己年輕時候的內地夜市。
他很懷念。
身旁的傅韻珂低聲在給他介紹著沿途看見的一個個攤位。
“這個應該是新店,我以前來的時候,沒看見這個蛋撻店,唔…前面那個奶茶店是老店!不過他家的奶茶不是很棒,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很棒的奶茶店,他們家的絲襪奶茶和珍珠奶茶都很好喝,等下我們嘗嘗?”
陳宇嗯了聲,微笑道:“好!”
他話音未落,忽然聽見前面幾十米外,突然變得混亂起來。
驚叫聲、驚慌逃竄的人群,無不在訴說著那邊應該是出了什么亂子。
“咦?那邊怎么了?”
身旁的傅韻珂納悶地眨了眨大眼睛,神色很疑惑。
陳宇看見一些驚慌逃竄的人群,往這邊跑來。
他皺了皺眉頭,下意識拉著身旁的傅韻珂讓到路邊,給那些驚慌而逃的人群讓路。
順便也聽聽這些人在驚叫什么?
“殺人!殺人了…”
“下頭!下頭…”
“基因戰士!那肯定是基因戰士,一般人沒那么大的力氣下頭!”
“快跑!快跑啊!太殘忍了,竟然徒手下頭…”
已經讓到路邊的陳宇和傅韻珂聽著這些驚慌逃竄的人,一邊逃一邊驚呼的內容,陳宇和傅韻珂一時間都沒聽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殺人就殺人,xiatou是什么意思?
陳宇下意識問身旁的傅韻珂,“哎,你們香江話的‘xiatou’是什么意思?”
傅韻珂微微搖頭,“我也沒聽明白…”
不過,他們很快就從這些驚慌逃竄的人群口中,聽懂了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徒手摘人頭?
下頭,是這么個意思?
陳宇和傅韻珂相視一眼。
陳宇皺眉問:“你們這里的治安這么亂?我聽說國外才很亂,國內應該還好吧?你經常聽說這邊有類似的惡性案件嗎?”
他心里清楚,目前市面上的大部分基因戰士,都是“陳宇”賣到黑市上的基因藥劑制造出來的。
之前,他從自己的“新記憶”里得知那些藥劑主要銷往海外其它國家,禍害的主要是外國人,那時候,他心里沒什么特別的感受。
因為那些洋人曾經給華夏帶來的苦難太多了,如今“陳宇”回敬那些洋人一點苦頭,他覺得問題不大,就當是因果循環了。
可如果香江,甚至內地也如此血腥、混亂,他心里就會很不舒服。
這不是他一次次令時空變幻的目的。
傅韻珂微微搖頭,“平時沒這么嚇人的,新聞上雖然偶爾也會報道有基因戰士亂殺人,但很快都會被繩之以法,或者被人行俠仗義,除掉的,這種下頭案件,我之前真沒聽說過。”
陳宇微微點頭,但眉頭依然皺著,表情已經不復先前的輕松。
“這夜市你還想逛嗎?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他向傅韻珂建議。
傅韻珂想了想,忽然笑道:“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這么回去太可惜了,要不我帶你去維多利亞港吧?那里的夜色很美!我們可以買一些吃的、喝的,去那里一邊看夜景,一邊吃東西,你覺得怎么樣?”
見她眼神期待地看著自己,陳宇笑了笑,點頭道:“行!如你所愿。”
但,他們坐車去往維多利亞港的路上,陳宇腦中還在想著今晚在那夜市上,差一點就親眼目睹的摘頭案。
他在想“陳宇”不斷對外出售基因藥劑,真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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