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給你準備了一些別的,有你一直想要的另外十幾年的股市信息,還有接下來20年內,全世界范圍內,會死于各種原因的預防與治療老年癡呆癥狀的專家信息。
你之前不是想讓我給你搜集一些著名醫生和科學家的死亡信息嗎?
這次我先給你搜集了與老年癡呆相關的專家死亡信息,這事你要上心,因為我最近經歷的好幾個時空中,奶奶都有程度不同的老年癡呆癥狀。”
視頻里38歲的陳宇微笑著說出這么一番話。
視頻這邊18歲的陳宇,聽得皺眉,“奶奶未來會得老年癡呆?”
38歲的陳宇點頭。
18歲陳宇皺眉看著他,“你剛才說你最近經歷的好幾個時空中,奶奶都有老年癡呆,那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中年陳宇面露苦笑,“之前我是沒想到該怎么治療奶奶的老年癡呆,下意識以為我這邊已經帶她去看過最好的醫生,都沒能治好,就沒辦法了,不過,上次我給了你侯老和許天星的死亡信息,將這兩個本來已經死去的人,又救活了,給了我靈感,所以…”
青年陳宇了然。
他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盡力而為,但愿能讓奶奶將來避免老年癡呆。”
頓了頓,他又說:“不過,人活在這個世上,早晚都要經歷病痛的折磨,咱們也不能老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回頭你有空的時候,多收集一些其它疾病專家的死亡信息吧!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現在全世界的科學家最該干的,不是研究什么武器,而是應該集中力量去攻克各種疾病,乃至延長每個人的壽命,因為如果每個人的壽命都能延長幾十歲,特別是那些天才,他們要是都能活到一百幾十歲,說不定我們人類的科技,早就能夠做到移民地外星球去生存。
那樣的話,廣闊宇宙,那么多星球,我們地球上這么點人類,哪還用得著為了爭奪生存空間和各種資源,而廝殺不斷呢?你說是不是?”
視頻那邊的中年陳宇聽得微微錯愕。
他顯然沒有料到18歲的自己,如今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也太瘋狂了。
他下意識覺得18歲的自己飄了,太好高騖遠,這是他該考慮的問題嗎?
他仔細想了想18歲的自己,剛剛說的那番話,卻又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試想:如果愛因斯坦活到一百五十歲,能將人類的科技往前推進多少?
如果牛頓活到一百五十歲,人類的科技又能往前進步多少?
如果歷史上,站在時代科技前沿的那些科學家,都能活到一百五十歲左右呢?
那人類的科技又將發展到什么程度?
相比之下,以人類目前的平均壽命,一個人從出生,到學習各種知識,再到將各種知識完全運用到工作和生活中的巔峰期,實在是太短暫了。
不提那些英年早逝的天才。
只說那些能活到八十歲的人才,其人生的巔峰期,大概也就能持續二十年左右。
巔峰期一過,便會因為年老體衰、精力不濟,或者疾病纏身,而不斷走下坡路。
中年陳宇怔忡了片刻,微微點頭,嘆道:“這事可任重道遠啊,咱們想短期內實現,怕是沒什么可能,慢慢來吧!希望咱們能一直聯系得上,如果咱們有一天,真的能做成這件事,那也不枉上天眷顧,讓咱倆能跨越時空取得聯系了,咱們這一生,也算是過得很有意義了。”
青年陳宇面露微笑,“真那樣的話,陳宇這個名字,會被載入全世界的史冊。”
中年陳宇失笑,“咱們暫時別想那么遠,還是先做好眼前事吧!你多掙點錢,順便提前預防好奶奶得老年癡呆,只有你掙的錢足夠多,咱們才有足夠的資金投在醫療研究上,對吧?”
青年陳宇回他一個ok的手勢。
中年陳宇:“那就說到這兒吧!我馬上就把那些信息發給你,你注意接收。”
青年陳宇:“嗯。”
通話結束。
視頻這邊,18歲的陳宇疲憊地閉上雙眼,剛剛他是強撐著和未來的自己通話,實際上,他此時心里很難受。
誰的初戀不刻骨銘心?
不管初戀留下的是美好的回憶,還是糟糕的回憶,總是令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理智告訴他,蔣雯雯必須要放棄。
她不值得他愛。
可感情上,又怎么可能說放下就能立即放下?
如果真能說放下就放下,那只能說明他從沒有真正喜歡過她。
可他真的沒有喜歡過她嗎?
他騙不了自己。
心里難受得厲害,他舉起手里的酒瓶,再次往嘴里灌酒。
只是…
這瓶酒,他今晚已經喝了一個多小時了,早就已經見底,此時一口灌下…嘴巴都沒灌滿,瓶里的啤酒就沒了。
沒了?
陳宇訝然睜眼,看著手中空空如也的酒瓶,咕嚕一聲咽下嘴里的啤酒,眼神透著惱火。
想要借酒澆愁的時候,酒卻沒了。
這和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新娘子卻穿著鐵褲衩有什么區別?
本來呢,他這里平時冰箱里也不缺啤酒,最近天熱,他喜歡每晚入睡前,都喝一瓶冰啤酒,既能解暑,也能讓自己有一個良好的睡眠,一覺睡到天亮,第二天他就能有很不錯的精神狀態。
但最近不是要放假了嘛,他最近就沒往冰箱里補充啤酒,今晚手里這一瓶,就是最后一瓶。
原本也沒什么事,他今晚有這一瓶也就夠了。
但剛剛他才從20年后的自己那里得知——蔣雯雯真的不是良配。
他心里已經決定與她分手。
可心里卻很難過,很想借酒澆愁。
在躺椅上呆坐了片刻,他忽然起身回客廳,隨手把空酒瓶放在餐廳的餐桌上,大步走進書房,拿來平時常用的那只手機和這套出租房的鑰匙。
他打算出去找個地方好好醉一場。
等夢醒后,就徹底放下與蔣雯雯的感情,迎接新的生活。
出門前,他沒忘記接收38歲的自己發來的幾份文件。
接收完這些文件,他并沒有打開看里面的內容,而是將這只千語手機鎖進書桌抽屜。
隨后,他才離開這套出租房。
像一只受傷的孤狼一般,走入外面的夜色中。
他從小就是玩世不恭的性子,嬉皮笑臉,是他的常態。
即便高考后,他開始反思自己,在學習和為人處世上,都改變很多,但平日里他臉上還是像以前那樣總是掛著笑容。
這是一種人生態度,深入骨髓,很難改變。
他以前也沒想過要改變。
不是有句話叫:愛笑的女人運氣都不會太差嗎?
他想著男人愛笑的話,運氣應該也不會太差吧?
但今晚,從出租房出來的他,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表情寡淡,眼神透著傷感。
他在附近找了一個露天燒烤攤,尋了一張附近沒人坐的折疊桌坐下,等燒烤攤的老板娘走過來問他要什么。
他也沒心情多說,只說:“啤酒給我來一箱,燒烤你看著給我來一些,別擔心我沒錢。”
他如今在股市的賬戶里,資金已經近億。
老板娘見多識廣,看出他心情不好,也看出他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便笑了笑,爽快應下。
很快,一箱一半常溫一半冰鎮過的啤酒就搬到他腳邊。
只想好好醉一場的陳宇,一言不發,隨手開了一瓶啤酒,舉起酒瓶就往自己嘴里倒。
也許是喝得太急,喝著喝著,他嗆到了,鼻孔里噴出啤酒,劇烈咳嗽著把酒瓶拿離嘴邊。
他咳得彎了腰,眼淚也嗆了出來。
此時燒烤攤的老板娘端來兩碟涼菜,一碟鹽水毛豆、一碟泡椒鳳爪。
見他咳得厲害,老板娘嘆了口氣,搖搖頭,什么也沒說就轉身離開。
她沒有打擾陳宇。
不遠處正好經過這里的一名高挑眼鏡女子,卻因為目睹了剛才的那一幕,而訝異地停下腳步。
她有一頭很漂亮的披肩長發,披散著,沒有扎辮子,額前的劉海剪得很整齊。
這樣的發型看上去很御姐。
而她也確實是御姐的年紀,目測在30歲左右。
夜色中,她穿著一襲白色無袖長裙,手里捧著幾本書。
她停下腳步,微微遲疑了數秒,便舉步向著陳宇這邊走來。
來到陳宇身旁,她見陳宇還在低頭咳嗽,微微猶豫兩秒,她伸手幫他拍了拍后背。
陳宇的咳嗽聲立時消失。
他皺眉抬頭看向身旁的白裙御姐,待看清她的臉,他怔了怔,隨即露出尷尬的笑容站起身。
“柏老師,是您啊,這么晚了,您怎么也在這兒?您也是來這里吃燒烤的嗎?要不,跟我坐一起吧?我請您!”
柏珺雅,她是陳宇他們班的英語老師。
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水木大學的副教授。
陳宇此刻很尷尬,剛來這里喝酒,就遇見自己的任課老師,還是他們學校有名的美女教授。
縱然以他的厚臉皮,此時臉皮也有點微微發紅。
柏珺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蹙眉上下打量陳宇兩眼,微微笑道:“我剛才看你好像心情很不好,怎么?這么大點年紀,就深夜出來買醉了?讓我猜猜看,呵,你不會是失戀了吧?”
陳宇詫異地看著她,一時間啞口無言。
暗道: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嗎?
怪不得那么多男人都討厭女人的第六感呢,實在是太準了啊!
柏珺雅見他表情古怪,輕聲失笑,眼里都現出笑意,“不會吧?真被我猜中了?你這、呵呵,你這也太…”
她想笑,又強忍笑意。
大概是覺得這個時候笑話他,有點不人道,她擺擺手,干脆不說了。
陳宇:“…”
他的心靈已經因為她剛才的笑,而受到傷害。
他嘆了口氣,既然被她猜到失戀,他干脆也就不掩飾了。
苦笑著說:“柏老師,您要坐下一起喝點嗎?您要是不喝,我就自己喝了。”
此時此刻,他也沒心情繼續和她閑聊。
柏珺雅本來是想走的,但看他這副還要繼續買醉的樣子,以及他眉宇間的傷感。
她眨了眨眼,忽然走到一旁,拉開一把塑料凳子坐下。
笑吟吟地看著陳宇,道:“正好,學校明天就放假了,難得這么晚能在這里遇見你喝酒,那就陪你喝兩杯吧!怎樣?不會舍不得請我喝這頓酒吧?”
陳宇挺意外。
她竟然還真坐下了?
他剛才說請她喝酒,不過是客氣話啊。
不過,既然她要一起喝,那就喝唄!
又不是請不起!
當即,他二話不說,就伸手從腳邊的啤酒箱里,抓出一瓶冰啤酒,隨手開了瓶蓋,放在她面前。
“柏老師,這里是路邊攤,就別用酒杯了,對瓶吹吧!行嗎?”
失戀狀態下的他,明顯恣意放縱很多。
對于老師柏珺雅,他也沒什么敬畏。
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學問目前雖然肯定不如她,但論身家財富,十個柏珺雅也未必能比得過他。
所以,他心里不怕她。
柏珺雅有點意外這么短短片刻工夫,他態度的轉變。
但她也還算年輕,并不古板。
所以,她笑了笑,拿起酒瓶示意,“行呀,那咱們先走一個?”
陳宇咧嘴一笑,隨手抓過自己的酒瓶和她碰了一下,仰頭就喝。
柏珺雅沒有急著喝,她面帶微笑看著他往嘴里灌酒,眼神若有所思。
等陳宇放下酒瓶的時候,她才抬起酒瓶淺淺抿了一口。
陳宇看見了,卻沒說什么。
她畢竟是他老師,何況,今晚他只想自己醉一場,也沒心思和誰拼酒。
放下酒瓶,他就拈起碟子里的鹽水毛豆往嘴里塞。
一邊吃一邊招呼:“柏老師,吃!我也是剛來,其它菜還沒上來,你先將就著吃點。”
“好。”
柏珺雅也拈了一只鹽水毛豆,但她吃得比陳宇斯文多了,她兩根手指捏著毛豆殼的尾巴,齜起一口雪白的貝齒,很斯文地掠了一下,吃下豆殼中的毛豆之后,將手中的毛豆殼輕輕放在面前的桌上。
一邊緩緩嚼著嘴里的毛豆米,她一邊輕聲問:“陳宇,我看得出來,你現在心里很難受,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做你傾訴的對象,也許你把心里不開心的事都說出來了,你心里能好受點兒,你覺得呢?”
正在擼毛豆的陳宇聞言,伸向碟子的右手停住了,眼瞼抬起,看向身旁的柏珺雅。
跟她傾訴自己的失戀?
她不會是想說: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吧?
別說失戀的事,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說。
就算他愿意說,可他能怎么說?
跟她說——因為我準備甩了我女朋友,所以我現在失戀了,很難過?
她能理解這種形式的失戀嗎?
還是跟她實話實說?
告訴她——我能和20年后的自己聯系,我剛剛從20年后的我那里得知我女朋友將來要害我的命?
別鬧了!
這么說的話,她肯定會以為我有神經病,或者以為我酒量太差,才喝幾口,就開始滿嘴胡話。
所以,與她對視數秒后,陳宇咧嘴一笑,盡管他的眼神依然傷感,笑容卻很燦爛。
語氣也滿不在乎,“沒有!我心里沒有不開心的事,我現在高興著呢!”
柏珺雅眼神中多了一抹同情之色。
她覺得他在說反話。
他只是不想說真話。
她抿了抿嘴,沒有再追問,而是抓起手邊的酒瓶再次示意,“行,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說,那老師我就好好陪你喝點兒,來!干!”
陳宇沒有遲疑,抓起酒瓶就和她手中的酒瓶碰在一起,聲音也比她大,“干!”
這天晚上,他們喝了很久,一直喝到凌晨這燒烤攤要收攤的時候。
一開始,身為老師的柏珺雅還有意控制著自己少喝一點。
酒精這玩意能讓人忘記很多事,也能讓人心中的警惕慢慢放松。
不知不覺中,她就忘了控制自己盡量少喝。
也許是被陳宇大口喝酒大口吃烤串的痛快勁給感染了吧!她與他一邊吃著、喝著,一邊與他天南地北地瞎聊。
期間,她不知不覺中,也開始大口喝酒,大口擼串。
感覺真痛快啊!
仿佛突然間年輕了十幾歲,回到她的青春時代,她隱約間仿佛看見那天夕陽下的奔跑。
那是她逝去的青春。
憶起當年,又思及當下…她已經快三十歲了,卻還是個大姑娘,她珍藏了近三十年的第一次,竟然還沒找到人送出去…
她記得自己20歲的時候,很驕傲自己的第一次還在。
25歲的時候,依然覺得自己潔身自好,值得表揚。
但今晚…
想到自己明年就三十歲了,第一次竟然還在,她就想哭。
這天晚上,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但她做了一個幸福的夢,夢中,她終于把自己的第一次獻了出去。
這個夢,于她這個年紀來說,真的是個美夢,在夢中她竊竊笑出了聲。
下一刻,她就笑醒了。
醒來時,看見枕邊陳宇熟睡的臉,她大腦有短暫的空白,隨即神情漸漸變得驚恐。
因為她發現他身上好像沒穿衣服,而她似乎也沒穿。
她渾身頓時就僵硬了。
她多希望此刻仍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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