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戰定中原

…老實說，從目前中原地區的兵力對比上來看，的確是宋軍占有絕對的優勢。就算將各支宋軍虛報的水分全都擰出去，目前中原地區宋軍的總兵力也多達六十幾萬，而這還不算那些跟趙宋王朝眉來眼去的義軍、土匪什么的。而有太多地區要防御的大乾王朝，目前在中原地區的總兵力，實際上只有不到三十萬。這其中在大名府就有五萬，在洛陽甚至有十萬之多。關鍵，這兩部分人馬還不能亂動，否則被李存困在中原地區的宋軍，說不準就會竄到河北、河東、陜西去，甚至會竄到難以剿滅的太行山去也不一定。另外，之前李存還分出去五萬人馬給趙立，讓趙立去平定京東東路，晏孝廣也率領五萬東府軍和中府軍一直在平定京東西路。這其實也是一直以來李存都沒有跟宋軍打遍地開花的戰爭的最主要原因。無它。兵力捉襟見肘而已。——有一段時間，李存手上的兵馬，甚至都不足十萬。而且，別忘了，在此之前，李存除了要對付趙構他們那數十萬宋軍，還要鎮壓原本屬于東京汴梁城中的那些紀律極差的宋軍。關鍵，那時李存在東京汴梁城也立足未穩。所以，說李存那時是在刀尖上行走，也不為過。老實說，那時趙構要是有勇氣率軍前來勤王救駕，是真有可能將李存給打出東京汴梁城的。可趙構的怯懦是決不亞于他爹和他大哥的，他那時雖然已經把兵馬大元帥府給組織起來了，卻不敢前來救援東京汴梁城。當然，這也是因為李存的疑陣布得好，嚇得趙構等人全都不敢前來京畿地區勤王救駕，而唯一敢來的宗澤又是孤掌難鳴。如今，李存已經分多次將東京汴梁城中的那些宋軍全都給分派到了流求和中南半島上，趙立和晏孝廣又平定了京東東路和京東西路的宋軍，李存終于再次擁有十幾萬大軍了。所以，得知趙構要跟自己決戰，李存很高興，親自調兵遣將，準備一戰定中原。不過——事實證明，李存想多了。雖然趙構見他自己的人馬比李存多出幾倍，動過跟李存決戰收復東京汴梁城的念頭。可趙構就是趙構，聽耿南仲和汪伯彥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勢，也就是，趙宋王朝的那些統兵的將領說得挺好，愿意服從趙構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府的指揮，但實際上，他們中的很多數仍就在陽奉陰違。耿南仲和汪伯彥還對趙構說：不說范訥、趙野、王襄他們這些一直抗旨不遵的人，就連天下兵馬大元帥府的都統制楊惟忠，其實都不愿意出戰。這不禁讓趙構想起了一件事。事情是這個樣子的。李存制定的戰略目標是，先擊潰趙宋王朝的希望，也就是范致虛所率領的那十幾萬西軍。基于這個戰略目標，李存勢必得先牽制住其它諸部的宋軍，讓他們沒有時間去干擾吳璘和范致虛的會戰。所以，李存調兵遣將去攻打各部宋軍，讓他們全都不敢輕舉妄動。被分到去騷擾濟州的董先，領命了之后，立即率領三千人馬向濟州進軍。一直到董先部到達柏林鎮時，趙構才得知乾軍打來的消息。趙構連忙派遣楊惟忠親自統兵前往柏林鎮迎戰。誰想，楊惟忠對此很不高興，他不悅的頂道：“諸少將不出，首推老者？”趙構當時很火大，覺得楊惟忠是在公然挑釁他這個天下兵馬大元帥、未來的大宋王朝的皇帝的威望，所以他淡淡地說：“此乾賊游騎，伺吾軍虛實耳。”接著，趙構就強令楊惟忠緊急集合天下兵馬大元帥府五軍，做好夜間警戒，按戰斗隊形在城外河堤上擺開，隨時準備迎戰。同時，趙構又單獨下令，讓中軍統制張俊率其部人馬為疑兵，準備誘敵深入，打掉董先部。可董先此來，根本就不是交戰的，所以，見宋軍用數萬大軍嚴防死守，董先在夜里就拔寨撤退了。這件事雖然不大，但從側面證實了耿南仲和汪伯彥所說得不錯。趙構再一想，范訥、趙野、王襄雖然口口聲聲說，要服從他的指揮，可在他下了聚集的命令了之后，他們仍在按兵不動。趙構不禁就又開始動搖了。耿南仲和汪伯彥見此，建議趙構先撤去陜西，然后再徐徐而圖之…在董先騷擾濟州的同日，曹成的弟弟曹亮也率領三千人馬從宛亭攻打興仁府。守衛興仁府的黃潛善，在收到了消息之后，派統制官張煥領兵出城占據有利地形，正面迎敵。同時，黃潛善又派丁順、孟世寧各自領兵分為左右兩翼，在城外設伏掩殺。戰斗打響后，宋軍猛烈射擊。曹亮一個躲避不及，被射中了一箭，然后從戰馬上掉了下去。監制李啨見此，趕緊接過指揮權，派人將受了不輕的傷的曹亮扶上馬，然后按照李存制定的戰略佯裝撤退。曹亮這一路，雖說險些折了主將，但好歹并沒有真正的交戰，也算是佯攻成功了。而前去濮州佯攻的岳亨，就徹底將佯攻變成了真正的交戰。岳亨率領三千人馬到達濮州城下，京東轉運判官直龍圖閣閭邱升，早有準備，他親率所募民兵出城十里埋伏岳亨。結果，兩軍一直纏斗到了夜里五更，岳亨才得以率領兩千多人馬撤回京畿地區。還有姚政部，也遇到了相同的情況。姚政率領的三千人馬從衛南進攻開德府，然后環列在護城河堤外，打算就這么拖住宋軍。可讓姚政沒想到的是，守衛開德府的宗澤，先令統制孔彥威領兵在護城河邊扎寨，兩軍隔河射擊，后又派知冀州權邦彥率冀州兵前來支援，與孔彥威所部并力掩擊。姚政因為沒預料到宗澤部有不少馬軍，結果吃了一場不小的敗仗。說老實話，也就是姚政部全都是騎兵，否則，姚政部說不準真就會叫宗澤部給吃掉。由此不難看出，宗澤還是有點東西的。總得來說，從戰術上來講，乾宋兩軍的這次交手，其實各有勝負，但從戰略上來講，宋軍此戰輸得一敗涂地。因為也就在趙構等部宋軍被李存拖在原地的同時，陜西宣撫使范致虛統領的十幾萬西軍，在千秋鎮被牛皋率領的三千人馬給擊潰了。范致虛率領十幾萬西軍出武關以后，就在澠池一帶活動，后屯駐于千秋鎮，劍指西京洛陽。翟興、翟進告急，向李存求援。李存得知此事了之后，派遣吳璘率領五萬人馬前去支援翟興、翟進部。臨出發前，李存就斷言，范致虛書生一個，根本不懂兵，還說如果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三千人馬就能大敗他這十幾萬大軍。事情果然不出李存所料。范致虛根據宋軍的行軍速度判斷，翟興、翟進部的援軍想要到達洛陽，肯定得需要一段時間，所以他率領大軍慢慢向洛陽挺進，想要以泰山壓頂的方式收復西京洛陽。不料，牛皋記住了李存的話，率領三千先鋒人馬，從伊陽突然直沖千秋鎮而去。十幾萬西軍當時毫無戰斗的準備，被牛皋他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結果就是，這十幾萬西軍，紛紛拋棄輜重四散而奔，相互踩踏無數，死傷幾半，號稱二十萬大軍的陜西諸路勤王兵馬，就這樣不堪一擊，土崩瓦解了。只有鄜延帥張深與劉光世所率領的兵馬沒有被擊潰，他們轉道長泉鎮，沿著黃河，奔向了濟州。吳璘也沒想到牛皋能打出這樣的戰果，他趕緊一改之前制定的穩妥的戰法，聯合翟興、翟進部，快速向西推進。雖說，這一路之上，吳璘、翟興、翟進等部接連收復了函谷關、孟津關、武關，大軍一直推進到了潼關，但因為吳璘他們反應慢了，范致虛還是收拾到了幾萬殘兵敗將，退回到潼關固守。也就在范致虛退到潼關的當天，因為打跑了姚政部，宗澤大受鼓舞，他對手下一眾宋將說：“乾賊并不可怕，我等只要敢戰，必可戰而勝之，故而，我等要乘勝追擊，直入京師，收復京城！”——宗澤之所以又開始冒進了，主要是因為，宗澤聽說了，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去跟乾軍決戰的趙構，又變卦了，準備聽從耿南仲、汪伯彥等人的建議先撤去陜西，然后再慢慢跟乾軍斡旋，宗澤不想趙宋王朝的大好形勢就此消失，才準備用事實讓趙構看看，乾軍沒那么可怕，他們只要齊心協力，肯定能打退乾軍。轉天，宗澤就率領本部人馬出城，目標直指東京汴梁城。為了取得這場勝利，宗澤這次還準備了秘密武器——一百五十輛戰車。說起宗澤的這一百五十輛戰車，就不得不提起劉浩了。當初，劉浩在相州時，就聽說，大乾王朝有一種戰車，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騎兵。劉浩于是就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恰巧，這時有人給劉浩獻上了一個造戰車之法，說是這種戰車比乾軍的戰車還厲害，只要造出這樣的戰車，肯定能大敗乾軍。劉浩如獲至寶，立即就試著造出來了五輛戰車。可這五輛戰車造好了以后，劉浩通過實驗得知，這種戰車很笨拙，不僅不好掉轉方向，而且還不太好運行。可這花費不小才造出來的戰車，總不能白白浪費了吧？劉浩冥思苦想之后，就想到了宗澤。在劉浩的印象當中，宗澤“好作為，輕聽信”。于是，劉浩便帶著這造車法和車陣圖來到了磁州。劉浩對宗澤說：“是車造一百五十輛，每一輛以二十五人守車，二十五人為左角，二十五人為右角，二十五人為前拒，共四隊，凡一車用一百人，車一百五十輛共用一萬五千人，愿與直閣為先鋒，收復真定。”宗澤也如獲至寶，問劉浩他需要用什么作為交換條件？劉浩說：“所缺者，衲襖耳。聞磁州甚多，請隨意應副。”結果，宗澤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其實——宗澤也對劉浩送給他的這種戰車有所懷疑。可大乾王朝的戰車確實很厲害，曾經大敗過遼軍和金軍。關鍵，宗澤根據劉浩給他的戰車造法和車陣圖給趙桓上奏，稱他已經造成戰車一百五十輛，已募到民兵一萬五千人，結成陣隊，準備收復真定。趙桓一聽，大為高興，于是下旨升宗澤為秘閣修撰、河北民兵總管。其實，那時的宗澤一輛戰車一人一馬都沒有。后來，在聚集到兵馬大元帥府的主要成員議行軍所向時，汪伯彥和宗澤這兩個副元帥的意見出現了分歧：汪伯彥認為，數十萬乾軍包圍東京汴梁城，而他們只有一些臨時拼湊起來的雜七雜八的軍隊，怎么能考慮去解東京汴梁城之圍？而宗澤則主張，開封之圍是非去解救不可的。趙構在表面上不得不同意宗澤的主張，實際上他卻不敢親自擔負起救援東京汴梁城的責任，換而言之，他更傾向于汪伯彥的主張。為了不落人口舌，以及清理隊伍的純潔性，趙構采納了耿南仲的建議，由宗澤率領那些想去勤王救駕的刺頭前往開德府，事實上就是把宗澤他們那些“有異心”的人給踢出他的兵馬大元帥府了。宗澤到了開德府以后，為了堵住別人說他放大炮的嘴，真的造了一百五十輛戰車。宗澤覺得，現在應該到他的戰車大展神威的時候了。所以宗澤帶著他的戰車出戰了。當然，宗澤也沒有狂妄到，覺得他這兩萬多人馬，就能收復有一二十萬乾軍守衛的東京汴梁城。宗澤在出戰的同時，派人去往深州，想要約兵多將廣的守臣姚鵬一同進軍。不想，趙構已經先一步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向乾軍發起進攻，要聽候他的指揮，審度前進。姚鵬因此并未出兵。沒辦法，為了喚醒趙構的良知，讓趙構記起，他的母親、妃嬪們、女兒們還在東京汴梁城，讓趙構記起他該擔負的責任，讓趙構不再懦弱，讓趙構率領所有宋軍反擊，讓趙構別往陜西逃避，宗澤對左右說：“將孤兵寡，不深入重地，無以取勝。”，遂下令繼續前進。宗澤部到達南華縣了之后，終于遇到了乾軍。宗澤不顧他已經老邁的身體，親冒矢石揮戈廝殺在戰斗的第一線。一直以來，宗澤在軍中，都能與將士們同甘共苦，所以其手下的將士全都樂為其用。如今，宗澤又身先士卒，其部宋軍將士人人爭奮，想要擊敗乾軍。然而——戰爭是冰冷的，它并不會因為一個人，或一支偏師的意志，就發生逆轉。事實上，此次乾宋交戰，是李存精心設計過的連環計，誰追上來，誰就中計了。李存早就在可能來京畿地區交戰的宋軍的必經之路設下了埋伏，而宗澤一直都是李存重點防御的對象…簡而言之。宗澤率戰車猛殺到趙立設下的伏擊圈了之后，車隊遭到乾軍馬軍的兩頭掩擊，同時，乾軍早已經埋伏多時的各種火器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由于戰斗突然爆發，情況緊急，宗澤部宋軍一下子就遭到了極其嚴重的重創。被乾軍擊潰了之后，宗澤、權邦彥等人只好換上士卒穿得白布衫與草履，跟隨敗兵一起連夜奔北，奔往姚鵬軍。先鋒王孝忠中箭，墜馬而死。知博州孫振領兵正在進軍途中，聞聽宗澤敗績，親兵們懼怕與乾軍接戰，且懷戀鄉土，于是殺死孫振，瓜分軍用物資，然后散而北歸。由于宗澤的戰車體積龐大，難以運行，宋軍推駕起來很吃力，一旦遇到這種倉促的情況，宋軍只好將它拋棄，只身逃走。這恰好給乾軍將士提供了方便，乾軍將士用這些戰車裝載著各種戰利品，興高采烈的凱旋了。還在濟州的趙構，聽說宗澤大敗，笑著對左右說：“吾見澤戰車大不適用，徒費工料，澤不聽，今果資敵矣。”不過，很快趙構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之前被他寄予厚望的范致虛也被乾軍給擊敗了的消息傳了回來。范致虛這一敗，可不僅僅是趙宋王朝最能戰的二十萬西軍沒了，之前被范致虛壓制住的范訥、趙野、王襄等部宋軍，肯定又不會再聽趙構的調遣了。耿南仲和汪伯彥趕緊舊事重提，建議趙構繞道河北前往懷陽。一天后，濟州駐軍的一眾將領，已經開始研究到了懷陽以后怎么突破乾軍的封鎖前往陜西的方案。兩天后，先鋒軍和輜重已經開始向濮州轉移了。由此可見，趙構已經下定決心要逃往陜西了，哪怕許多宋軍將士對于前去陜西有不同看法，他們質問：“不返京師而迂路，何也？”雖然被將士們嚴重質疑了，可趙構見他寄予厚望的二十萬西軍，都被三千乾軍給擊敗了，趙構終于完全覺醒為趙跑跑。這時，什么父母，什么妻妾，什么女兒，愛誰誰，誰都不如我趙跑跑重要，我趙跑跑要不顧一切逃命了………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