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李存斬蛇

　　在李存渡過黃河前，吳璘和趙立就已經先一步渡過黃河，并且在河南打開了局面。

　　趙立自恩州古榆渡南下，直趨趙宋王朝的北京大名府，并將其攻占，李存任命不久前已經投降李存的趙鼎擔任大名府知府，王彥率領一萬乾軍精銳、再從河北招募四萬敢勇以大名府為中心守衛河北南部地區。

　　在這之后，趙立率大軍繼續南下，從大名府魏縣李固渡輕松渡過黃河。

　　過河后，趙立跟韓別商量過后，由韓別先率領一萬踏白軍做為先鋒，直撲東京汴梁城，他隨后率領大部隊去接應韓別。

　　另外，王彥、趙立和韓別按照李存給他們的指示，注意分兵扼守各處險要，以攔截趙宋王朝的勤王之師。

　　與此同時，吳璘派張憲奪取汜水關后，又派王貴去奪取函谷關。

　　因為攻打下太原城有功，李存擢升翟進為都統制，也給翟進撥了一萬人馬，要翟進回家鄉洛陽招募敢用，訓練一支新軍，駐守京西地區。

　　翟進受命了之后，回家找其兄長翟興商議此事。

　　翟興得知李存極為看重他們翟家了之后，動員翟家七百子弟入伍，然后又跟翟進一塊廣招敢勇，交由大乾兵部派來的人員訓練和政治教育。

　　——李存之所以又招募了八萬新軍，除了因為，他的地盤又大了，處處都需要防守，兵力有些捉襟見肘以外，也是為了解除中原地區的匪患，否則，被打散的宋軍，非得全都去落草為寇不可。

　　而趙宋王朝西道總管、知河南府王襄，在接到趙桓的去東京汴梁城勤王的密詔了之后，主動放棄趙宋王朝的西京洛陽。

　　不過，王襄所部并不是開赴東京汴梁城勤王——王襄率領這三萬大軍保護著他的家卷逃離了洛陽這塊四戰之地。

　　也正是因為，王襄將京西的宋軍全都給帶走了，乾軍在京西地區如入無人之地，鄭州、永安軍等河南的軍事重鎮，皆相繼投降。

　　將京西地區控制住了之后，吳璘果斷派遣張憲率領破敵軍前往東京汴梁城，而他則是一邊繼續橫掃京西地區，一邊設防阻止趙宋王朝從陜西方面來的勤王之師，一邊陸續派人馬去接應張憲。

　　李存見吳璘那里的宋軍全都拔掉了，而且速度更快一些，加上京西的位置明顯更重要，需要更妥善的安排，李存便選擇從右路軍這里渡過黃河。

　　過河了之后，李存接見了翟家的族長翟興，然后很鄭重的交代翟興和翟進：“西京自古四戰之地，非忠勇豪杰之士不能為朕鎮守，今朕便將西京交付于你翟家，望你翟家莫讓朕失望。”

　　李存對翟家真是沒得說，不僅擢翟進為都統大將，對翟家的不少人都有升賞，另外李存還親自給翟家提了一個“忠勇之家”的牌匾。

　　更為重要的是，不論是南方十四個路，還是燕云地區，在被李存占領了之后，都很快就恢復了和平，民眾全都得到了休養生息，現在安居樂業，遠非趙宋王朝所控制的區域可比的，輔左李存完成大一統，就是順應天下大勢，就是為天下百姓。

　　有這么多的大義，又得李存器重，原本在趙宋王朝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翟興、翟進兄弟，又怎么能不為李存盡忠？

　　另外，由于洛陽這里，橫跨黃河中下游南北兩岸，東鄰趙宋王朝的都城東京汴梁城，西控陜西，北跨黃河與河東接壤，南與南陽盆地相連，地理位置極為重要，非文武雙全之人不能坐鎮，最后李存將有宰相之才的陳康伯給調來擔任洛陽知府。

　　接著，陳康伯、翟興和翟進陪著李存來到了鞏縣趙宋王朝的皇陵，也就是永安陵。

　　永安陵有趙宋王朝的七個皇帝埋葬在這里。

　　再加上趙匡和趙光義的父親趙宏殷的墓地后來也由開封遷于永安陵。

　　故而，這永安陵有“七帝八陵”之說。

　　這八陵依次為：宣祖(趙弘殷)永安陵、太祖(趙匡)永昌陵、太宗(趙光義)永熙陵，真宗(趙恒)永定陵、仁宗(趙禎)永昭陵、英宗(趙曙)永厚陵、神宗(趙頊)永裕陵、哲宗(趙煦)永泰陵。

　　帝陵旁還有后妃、皇室、皇族和未成年子孫墓以及功臣墓。

　　零零總總，這里總共有三百多座陵墓，形成了一個規模龐大的皇陵區。

　　趙宋王朝之所以將皇陵選在鞏縣，有人說是因為趙匡曾經想將都城遷到洛陽，還有人說跟鞏縣的土質疏松便于深挖厚葬有關。

　　其實，這些說法都不對。

　　鞏縣之所以能成為趙宋王朝的皇陵，主要是因為風水。

　　永安陵的帝陵區北有黃河天險，南有嵩岳少室，可謂“頭枕黃河，足蹬嵩岳”，而且東依青龍山，西靠白虎灘。

　　從風水學上來說，這是典型的龍脈特征。

　　說也奇怪，就在李存一行，即將要踏入到永安陵之際，也不知道從哪突然就躥出一條火紅色的怪蛇！

　　這怪蛇一出現，就徑直向李存射來，并很輕易的閃過了牛皋、翟興、翟進等將。

　　貼身護衛李存的楊再興和姚興見此，幾乎同時抽刀，向這條怪蛇斬去。

　　可武功在當世數一數二的楊再興和姚興，卻全都斬了個空——那怪蛇虛影一晃，就閃過了楊再興那力大勢沉的一刀，和姚興那穩準狠的一刀。

　　一直像影子一樣跟在李存身后的晏貞姑見此，快步上前，抽出她的雙劍，舞得水泄不通。

　　梁紅玉和一丈青則是直接用身體擋在了李存身前。

　　然而，那條怪蛇還是穿過了晏貞姑的封鎖，并且一閃身，就從梁紅玉和一丈青脖子間的空隙穿了過來。

　　李存見此，下意識的抽出腰間寶劍，隨手一揮，就將那條怪蛇斬為兩段。

　　劉邦斬蛇的故事，誰都聽過。

　　再說，這條紅蛇確實很怪。

　　關鍵，這里還不是一般的地方，而是趙宋王朝的皇陵。

　　關鍵的關鍵，架不住李存的隊伍當中有陳箍桶、陳康伯這些反應極快的人。

　　長話短說。

　　李存剛把這條紅色怪蛇給斬殺，陳箍桶和陳康伯幾乎同時拜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李存一怔！

　　“他們這難道是因為怪蛇沒有咬到我，而恭喜我？賀喜我？”

　　不等李存細想，陳康伯就又興奮的說：“陛下斬斷趙氏龍脈，這天下必為陛下所有！”

　　陳康伯此言一出，李存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陳箍桶、陳康伯他們這是在為自己大一統造勢。

　　果然！

　　陳康伯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全都興沖沖的沖李存拜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甚至就連觀光團中的不少大老粗，比如孫翊，比如楊可勝，現在看李存的目光，都是復雜至極，甚至有下拜之意。

　　見到這一幕，李存在心中感慨：“這種事在封建時代還真管用！”

　　這一刻，李存徹底明白了陳箍桶和陳康伯的良苦用心。

　　——要是民眾能夠相信，李存就是那個取趙宋王朝而代之的人，那么李存統一天下，肯定能輕松不少。

　　至于這件事能不能這么包裝？

　　歷史上，趙構隨便去了一趟磁州，還能被包裝成“崔府君顯圣”和“泥馬渡康王”等故事，李存斬蛇這件事，不比那兩個更扯蛋的故事像真的？

　　有人想上前看一眼趙宋王朝的龍脈到底是什么樣的？

　　可陳箍桶卻呵斥道：“你等不要命了，這龍脈哪是真龍天子以外之人可見得？”

　　說完，陳箍桶就扯下他自己的大氅獻給李存：“請陛下將趙氏龍脈燒掉，免得其死而復生。”

　　李存很機靈的直接將陳箍桶的大氅蓋在那兩斷蛇尸之上，然后將這兩段蛇尸裹巴裹巴就塞進了梁紅玉找來的一個錦盒當中。

　　在這之后，由李存的師叔張虛左親自作法，將這個錦盒給燒了。

　　稀奇的是，有不少人都信誓旦旦的說，他們在火光當中看到了一條痛苦翻騰的紅色龍魂，最后化為灰盡。

　　這些人傳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甚至于還有人將那條紅色龍魂給畫了出來。

　　這讓什么都沒看到的李存，都不禁有些懷疑：“我是不是錯億了？”

　　燒掉那條紅色怪蛇了之后，李存去趙匡的墳墓前駐足良久，然后就轉身離開了，其余趙宋王朝皇帝的陵墓，包括趙光義的陵墓，李存一個都沒過去看。

　　過后，李存下令，保護好趙宋王朝的皇陵，不許任何人破壞，更不許任何人盜掘。

　　李存到底還是干不出來像金人或者劉豫那樣剜墳掘墓的事。

　　好吧。

　　這主要也是因為，李存現在不缺錢，實在是沒必要干這種事。

　　就在李存在趙宋王朝的皇陵斬蛇之際，韓別率領的左路先鋒軍和張憲率領的右路先鋒軍已經分別到達陳橋鎮和萬勝鎮，各自離東京汴梁城都僅僅只有幾十里路程，快馬加鞭的話，兩三個時辰就能到達東京汴梁城。

　　如此一來，東京汴梁城里的人已經插翅難飛。

　　趙桓君臣得到確切的消息了之后，急忙下令東京汴梁城全面戒嚴，所有城門緊閉，所有軍人、保甲，包括百姓、僧人、道士等，全部登上城墻，守衛東京汴梁城。

　　不過，趙桓君臣擔心民眾得知乾軍已經打到東京汴梁城了驚慌大亂，因此將乾軍已經到了陳橋鎮和萬勝鎮的消息給封鎖起來。

　　——趙桓君臣對外說，他們如此戒嚴，是為了防秋。

　　至此，趙桓君臣才再無半點僥幸。

　　趙桓下圣旨，趙宋朝廷停止一切政務，在東京汴梁城中的所有部門，都要積極準備應戰。

　　轉天，趙桓派遣耿南仲和聶昌這兩個他的親信大臣帶著他重新下的割讓河北和河東的詔書前去跟李存交割河北和河東。

　　——事到如今，趙桓竟然還在幻想，他只要將河北和河東交割給大乾王朝，李存就會退兵。

　　聶昌接到這個命令了之后，進宮對趙桓說：

　　“陛下委臣出使，臣不敢推辭。但以臣短見，深恐割地之后，大乾仍就失信，又來攻城。臣若只傳達國書，實為無益，臣請求，有權分派就近官員分路催捉各路勤王之師入京，捍衛社稷，此亦臣區區之愿。”

　　趙桓覺得聶昌的建議非常有道理，于是按照聶昌的意思，給聶昌下了密詔。

　　而耿南仲則什么都沒說，只是沖趙桓遙遙一拜，就領旨了。

　　當天晚上，聶昌和耿南仲就奉旨離開了東京汴梁城…

　　就在聶昌和耿南仲離開東京汴梁城的當天，趙桓在憤怒之下，將幾天前逃回東京汴梁城的折彥質和李回給免職了。

　　——折彥質被趙桓免去了河北、河東宣撫副使的職務，降為鄧州團練副使，鄭州安置，結果，折彥質剛出東京汴梁城沒多久，就被張憲給捉了；李回則被趙桓免去了簽書樞密事的職務，可還不等趙桓再進一步處理李回，韓別部的游騎就已經到了東京汴梁城下，沒辦法，進一步處理李回的事，就只能先放一放了。

　　王襄棄洛陽而逃，而且還不是來東京汴梁城勤王。

　　這讓趙桓憤怒至極。

　　趙桓因此下旨將王襄也給免職了，改任水部員外郎孫昭遠為西道總管。

　　河北、河東兩路宋軍被乾軍擊潰后，孫昭遠一直跟折彥質一塊收攏宋軍潰兵。

　　直到不久前，折彥質逃回東京汴梁城，孫昭遠才跟折彥質一塊回到東京汴梁城。

　　可孫昭遠還沒在東京汴梁城里坐熱乎，趙桓就又令孫昭遠出城了。

　　其實——

　　趙桓讓孫昭遠擔任西道總管，并不是讓孫昭遠去京西組織勤王大軍的，而是讓孫昭遠去陜西，命令永興軍路經略安撫使范致虛率領陜西六路西軍來東京汴梁城勤王。

　　目前陜西六路大軍的帥臣分別是：永興軍帥臣范致虛、涇原帥臣席貢、熙河帥臣王倚、環慶帥臣王似、鄜延帥臣張深和秦鳳帥臣趙點。

　　陜西這六路人馬，也就是大宋西軍，是趙桓和趙宋王朝最后的希望。

　　上次李存率大軍伐宋時，種師道、種師中、姚古等西軍帥臣就率領西軍及時趕到東京汴梁城勤王。

　　這才解了上次東京汴梁城之危。

　　這次，趙桓希望大宋西軍能再一次及時來勤王救駕。

　　孫昭遠領命了之后，僅率三名騎兵，悄悄的離開了東京汴梁城，然后一路向西…

　　聶昌、耿南仲、折彥質、孫昭遠就是離開東京汴梁城的最后幾批人。

　　在這幾批人離開了之后，東京汴梁城的城門就徹底關閉起來。

　　雖然趙桓對陜西六路大軍抱以最大的希望。

　　可陜西離東京汴梁城實在是太遠了。

　　而由于趙桓將京畿地區的人馬全都派去河北和河東解救太原城和河北三鎮，結果全都被乾軍給擊潰了，現在散落得到處都是。

　　如今，在東京汴梁城中，上四軍、中軍、京東西路弓箭手以及皇宮衛士等等諸路宋軍全都加在一起，總共有七萬余人馬。

　　這七萬多人馬，肯定不夠防御偌大的東京汴梁城的。

　　于是，趙桓下令，立即招募敢勇、材武人，準備迎敵。

　　雖然趙桓表現得還算鎮定，可實際上趙桓卻心急如焚！

　　乾軍即將兵臨城下，而四方勤王之兵，卻無一人到來。

　　這讓趙桓后悔極了當初沒有聽種師道的話。

　　不僅如此，他竟然還幫著那些主和派破壞種師道的布置。

　　想當初，當種師道得知真定、太原皆已丟失，當即就傳下宣撫司的命令，令南道總管負責勤王兵，令陜西制置負責團練兵，即刻前來京畿地區勤王。

　　當時，南道總管張叔夜和陜西制置使錢蓋得檄后，各自整軍，打算赴闕。

　　可種師道去世后，唐恪、耿南仲等宰執一心想與大乾王朝議和，他們對趙桓說：“今百姓困貴，養數十萬兵于京城下，何以給之？且既以議和，若大乾皇帝知朝廷集兵闕下，安能不怒？”

　　趙桓于是下令，叫停了張叔夜和錢蓋進兵一事，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如果已經出發了，也要退回原處，分散屯駐。

　　張叔夜和錢蓋得了趙桓的命令了之后，只能將已經聚集好的大軍給遣散。

　　如今，事實證明，還是種師道更有遠見，他趙桓就是一個愚蠢至極的白癡。

　　雖然趙桓什么都沒有說，可實際上，趙桓已經一個人躲在垂拱殿的寢殿中偷偷哭泣了好幾次。

　　可是，如今乾軍已經兵臨城下，趙桓知道，他就是把自己的腸子悔青了，就是把自己的眼睛給哭瞎了，也是半點用處都沒有。

　　趙桓只能強打精神，聽從何栗的建議，將去年東京汴梁城實行的四壁分區守御法給拿了出來。

　　經過趙桓君臣的商量，讓孫覿負責東壁，安扶負責西壁，李擢負責南壁，邵溥負責北壁，每壁部署三萬人。

　　王宗楚擔任都統制，他以京城諸營兵萬人分作五軍，作為預備隊，以備緩急救護——前軍屯駐順天門，左軍、中軍屯駐五岳觀，由姚友仲統領；右軍屯上清宮，后軍屯景陽門，由辛康宗統領。其余五萬七千人，分配到京城四壁。劉延慶、范瓊也分別統領材武人，守衛四壁。

　　趙桓嚴令所有守城將士，皆掛甲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