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賁軍不能打?
那你得分在哪打。
在陸地上,剛剛才成立半年多的虎賁軍,確實打不過身經百戰的西軍。
可在水上嘛,嘿嘿。
虎賁水軍的船隊中,有很多大海船,它們形體高大,穩定性好,攻擊力強。
為了發揮這個優勢,李存在很早以前就命令工匠制作了許多明朝水軍常用的鐵鐮、竹篙槍、撈鉤和燕尾牌。
當初李存俘虜的那三四千鼎澧槍排手,在經過政治教育和思想改造過后,加入了虎賁軍。
李存綜合考慮過后,認為,就目前情況來說,水軍比陸軍更重要,便將這些也很擅長水戰的鼎澧槍排手調到水軍去了,燕尾牌主要就是為他們量身準備的。
而且,李存還讓這三四千槍排手每人帶五個徒弟,將他們投擲標槍的功夫教下去。
——這些鼎澧槍排手每教出一個合格的標槍手,都會得到一筆不菲的獎賞。
發展到了現如今,虎賁水軍的每支船上都有數量龐大的標槍兵,而這標槍兵儼然已經成為虎賁水軍的主力之一。
另外,李存還讓船工根據古圖造出來了不少五牙戰艦。
這些五牙戰艦,前后左右設置了六個巨型拍竿,非常厲害。
關鍵,虎賁水軍的船上配備了很多先進的武器,像床弩,像勐火油柜。
關鍵的關鍵,虎賁水軍中可是有不少將士原本就是兩浙地區和兩淮地區的宋軍正規水軍,水戰他們本來就是專業的。
反觀宋軍,乘坐的船只大多都只是運輸船,還有不少是小舢板,船上也沒有多少為水戰準備的武器,船上的將士又多是怕水的西軍將士…
東方魚肚白。
虎賁水軍數次攔截想要強行渡江的宋軍船隊,雙方在江面上展開激戰。
雙方自打交戰開始,陷入虎賁軍包圍之中的宋軍,就想不顧一切從虎賁水軍的封鎖當中沖出一個缺口。
可不論宋軍往哪個方向沖,李存都邊用千里鏡觀戰、邊用令旗指揮站在金山妙高臺上面的梁紅玉,讓梁紅玉以鼓聲指引虎賁水軍在哪個方向聚集成一面根本不可能穿插得過去的厚厚的船盾。
與此同時,李存和梁紅玉又指揮虎賁水軍分出一支支小股船隊如群蛇一般,此起彼伏的對宋軍的船隊進行絞殺。
在距離遠些的地方,虎賁水軍的船隊用床弩和弓弩射殺宋軍船隊上的宋軍將士。
到了中距離,虎賁水軍的將士就用標槍射殺宋軍船隊上的宋軍將士。
到了近距離,虎賁水軍的將士居高臨下用撈鉤(即撩鉤)鉤住宋軍船只的邊舷,使勁一拽,宋軍的小船便隨之傾覆。
虎賁水軍的將士還可以用鐵鐮鉤斷宋軍船只的繚繩或者鉤殺宋軍將士,或是用篙槍來刺殺宋軍將士。
最倒霉的就是碰上了五牙戰艦的宋軍船只,巨型拍竿一拍,宋軍的船只,不論大小,都是一下即碎,非常好用。
說老實話,也就是怕用勐火油柜會殃及到己方,或是給宋軍的船只同歸于盡甚至是逃出包圍圈的機會,否則,虎賁水軍若是使用上了放火神器勐火油柜,這仗肯定更好打。
不過——
這樣也已經足夠了。
宋軍也就能用弓箭稍稍還擊一下,還因為行船不穩,怕水的宋軍將士,以往百發百中的箭法,現在全都大打折扣。
在李存和梁紅玉的指揮下,虎賁水軍的船隊,乘風揚帆,你一口,我一口,往來如飛。
而宋軍,打又沒法打,逃又沒地方可逃,只能在那被虎賁水軍一點一點蠶食。
沒過多久,宋軍的船只就連一半都不剩了,而宋軍還在船上的將士更是連兩千都不到了。
在李存和梁紅玉的指揮下,虎賁軍的船隊又一次將宋軍的船隊給包圍上了,然后喊話宋軍投降。
現在形勢已經很明朗了,宋軍如果不投降,只能是一點一點被虎賁軍全殲,半點僥幸都沒有。
王淵看了一眼江北岸上近在遲尺卻又遠在天涯的十萬宋軍精銳,不無憋屈的想:“這他娘的要是在陸地上,老爺們能干翻蟻賊一百次!一百次!可偏偏這他娘的是在水上!”
王淵狠狠的將自己的寶刀戳在甲板上,咬著牙下令:“投降!”
之前一直表現得非常不錯的韓世忠,面對船沒有虎賁水軍的大又沒有虎賁軍的多,還沒有多少還擊的武器,關鍵虎賁水軍的指揮半點漏洞都不讓他們鉆,也是回天乏術。
最終,韓世忠也不無例外的跟著其他幸存者一塊被虎賁水軍給俘虜了。
接下來就容易了。
虎賁水軍放下軟梯,讓宋軍俘虜逐一上船受綁…
與此同時,虎賁水軍開始打撈那些還沒淹死的宋軍將士和那些被撞翻的船只…
李存放下千里鏡,問牛勐、趙憨兒等人:“看明白了?”
趙憨兒忙應道:“看明白了。”
其他將領也紛紛回應,表示他們看懂了李存的打法。
李存又給他們總結要領:
“凡與敵戰,無論在岸邊布營設陣,亦或在水中用船擺陣,皆水戰也。若在岸邊布陣,需遠離江河,一來可誘敵渡過江河,二來可使敵消疑。若我出擊,不可近水迎敵,免敵疑惑而退。若我不戰,緊靠河岸駐軍,迫敵不敢渡河。若敵要渡河攻我,勿迎之于水內,令半濟而擊之。”
“而在水中用船擺陣更易也,無非鎖,擊,撞,勾,拍,若近水而戰,還可以投石機于岸上助攻,另我軍秘而不發之飛雷炮、轟天雷也皆水戰利器,若形勢不可為,不必留之…”
其實,水戰真沒什么好講的,尤其是在虎賁水軍擁有碾壓的優勢下。
這么說吧,給牛勐和趙憨兒一人發一個千里鏡,在虎賁水軍占據絕對的優勢下,要是他們還攔不住宋軍渡江,那他們也真就不適合當將領了。
等李存講解完,牛勐突然出聲道:“大都督,末將有一事不明,還望大都督為末將解惑。”
李存看向牛勐:“你問罷。”
牛勐故作平靜的問:“大都督翻手間便可全殲此軍,為何叫趙憨兒指揮此戰?”
李存知道,牛勐在為牛威戰死一事耿耿于懷。
這是人之常情。
畢竟,就像牛勐所說的那樣,如果李存不將此戰前半段的指揮權交到趙憨兒手上,牛威和那些伏擊宋軍的虎賁軍將士就不會戰死了。
李存一指江對岸那清晰可見的十萬宋軍:“你可敢保宋軍永不過江?”
李存又道:“只數千宋軍過得江來,便大敗我軍,若數萬宋軍過得江來,數十萬宋軍過得江來,若我李存不在此地在杭州迎戰方臘,你等該如何迎敵?土崩瓦解乎?斷送我虎賁軍無數先烈以血與命所賺之地乎?”
牛勐耿直的脖子開始往下垂落。
李存顧及牛勐死了唯一的嫡親弟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接著說道:“我等不可指望宋軍削弱,只可不畏生死奮發圖強,方能不輸掉我虎賁軍先烈以血與命賺來之地。”
說到這里,李存拍了拍已經把頭低下的牛勐的肩膀:“你可懂了?”
牛勐的身體略微有些抖動——他哭了。
“末將…懂了。”
見牛勐這個鐵血硬漢都哭了,又想到自己為牛威和何三娘主持婚禮時牛威笑得跟個孩子似的,李存也有些不好受。
他心道:“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傳聞一戰百神愁,兩岸強兵過未休。誰道滄江總無事,近來長共血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