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揚州近一個月時間一點進展都沒有的童貫,對于跟宇文黃中接觸這件事很重視。
為了防止走漏消息,田貌都讓童貫給“保護”起來了。
——再次出使虎賁軍的使節換成了李存的另一個便宜舅哥劉捷。
劉捷的堂妹跟田婧一樣也是李存的小妾之一。
而且,這劉捷跟田貌長得差不多,也是白白胖胖的。
——可能是童貫覺得,李存對這種面相憨厚的人比較有好感,才特意挑了一個這樣相貌的人,免得惹李存不高興,把童貫派去的人全都給殺了,那樣的話,他們這邊可就前功盡棄了。
不過,這次劉捷只是副使,正使是上次在出使燕京時立下了大功的馬擴。
話說,前兩天,正閑居在東京汴梁城的馬擴,突然接到童貫的調令,令他即刻來揚州。
調令當中沒說讓馬擴去揚州做什么,不過沒關系,在馬擴看來,去揚州干什么都比待在東京汴梁城里百無聊賴要強。
馬擴馬不停蹄的來到了揚州以后,童貫在宣撫司設宴招待了馬擴。
這讓馬擴有些受寵若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了之后,童貫才說:“馬宣贊,我有一重任,不放心交給旁人,想交與你去辦,你可敢一肩擔下?”
馬擴二話不說,就回答說:“宣相但請下令,刀山火海擴亦勇往直前!”
童貫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馬宣贊,好,那我便直言了,我欲派馬宣贊去招降李存之際,聯系我打入虎賁軍內間,你二人齊心協力助我大軍渡過大江,計你二人首功。”
說完,童貫收起笑容,又道:“此去危險重重,馬宣贊可仔細斟酌一二,明日再給我答復亦不遲。”
馬擴一抱拳,堅定的說:“虎賁軍縱真虎穴,不過一死耳。”
童貫大贊:“真英雄也!”
次日,童貫親自出揚州城為馬擴、劉捷等人壯行。
童貫舉起酒杯:“預祝諸位馬到成功,早日凱旋!”
馬擴慷慨暢飲,隨后將酒碗狠狠的砸在地上。
十幾名隨行之人,也都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劉捷見了,也趕緊有樣學樣。
這一行人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氣氛。
隨后,馬擴、劉捷一行前往瓜步鎮,然后乘船過江前往虎賁軍。
馬擴等人行至江心,便有四艘大船迎面駛來,然后分開左右各兩艘將馬擴他們乘坐的船圍在中間。
劉捷連忙上前搭話:“我乃大都督舅哥海陵劉氏劉捷,舍妹劉琳乃大都督妾也,我等奉童宣撫之命特來與大都督商議罷兵一事,還望諸位將軍放我等過江。”
虎賁軍派一個人跳到馬擴等人的船上驗證了馬擴他們的身份之后,便將他們連人帶船一塊帶過了長江。
過了江,守江虎賁軍又派一隊人馬將馬擴、劉捷等人送去了金陵城。
不過這次李存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見馬擴、劉捷一行,而是先派禮曹的官員為接伴使安排馬擴他們在驛館中住下。
傍晚時分,代表李存的賀適和呂怡將馬擴和劉捷召到大都督府。
一見面,賀適就先聲奪人道:“官者,宜臨權貴而不屈膝,見名利而不卑躬。何也?風骨使之然也。今大宋眾官則不然,遇名利而鉆營,逢權勢而吮癰。何也?銅臭使之然也。其甚之者,罄竹難書,畏惡凌善,棄道而謀權;嗜讒狎色,賤德而貴財。馬首是瞻,視生民為草芥;歌功頌德,待百姓如仇讎。橫征暴斂,苛捐雜稅繁重,又蠱惑皇帝大興花石綱,乃至東南之民深陷水深火熱之中。我家大都督順應天意,吊民伐罪,禁暴除害…”
坐在屏風后面的李存都聽笑了。
賀適說得挺慷慨激昂,可他將矛頭全都指向了趙宋那邊的貪官污吏,半點趙佶的不是都不說,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馬擴的反應多快,一聽賀適的話,便意識到,賀適將矛頭全部都指向了貪官污吏,立即跟賀適一唱一和:
“自陛下登基以來,
結束我大宋蔓延幾十年黨爭之禍;
重視農桑,鼓勵開荒,調節茶、鹽、錢法等經濟政策,國家財政收入大幅增加;
出兵十萬征西,收復青唐失地,鞏固邊防,彰顯大宋威望,威震四鄰;
以太學取代科舉,崇寧興學為大宋積累無數人才;
普建居養院、安濟坊、漏澤園。居養院用于救助鰥寡孤獨者,安濟坊用于救濟有病而無錢醫治者,漏澤園則以朝廷劃出地皮安葬無力舉喪之人。此乃前無古人大善之政,惠及萬民…”
讓馬擴這么一說,趙佶在政治上、經濟上、軍事上、教育上、民生上全都取得了無與倫比的建樹。
而趙佶建學校,興禮樂,置居養院、安濟院,都是造福百姓的措施。
如此一來,趙佶哪里還是一個昏君,分明就是一個有道明君才是。
偏偏,賀適和呂怡這兩個老貨,還半點也不反駁,只要是馬擴一提趙佶,他們就啞口無言,唯唯而退。
結果顯而易見,好好的對趙宋討伐之辯,變成了對趙佶的歌功頌德。
聽了一會,李存實在是再也聽不下去了,便對身邊的宇文黃中說:“你去將我這二位岳丈換下罷,怪難為他二人的。”
李存又囑咐了宇文黃中一句:“你務必為我李存爭來一大義,免得旁人以為我師出無名乎。”
宇文黃中無喜無悲的應道:“諾。”
李存一伸懶腰:“乏了,回去鞭打賀氏、呂氏去。”
言畢,李存轉身就離開了,將這里留給了宇文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