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哥,咱倆自家人,不說倆家話。
看不爽剛剛那位阿拉,在我們華人商會里頭指指點點,我才出手斷了他的手指。
難道,沒有這件事,你這位老哥哥,還能坐視我被滬上幫欺負了不成”丁云峰笑著望向彤哥,寥寥幾句,不僅沒讓對方覺得欠下人情,還給足了這位華商巨擘的面子。
彤哥聞言一滯,仰頭大笑數聲,然后他望著泰哥和平哥嘆道:“好家伙,阿峰這小子越來越奸滑了。
我本來只想拿幾個億出來幫他頂一頂滬上幫的,現在被他幾句話一說,不出死力氣是不行了。
喂,您二位,別顧著看報紙和喝茶啊…
沒聽這小子點明了,這回出手斷了張峻源的手指,他是為了華人商會出的頭。
我都被他架到場上了,你倆不出手,說不過去吧?”
“我還沒聾。”
“我也沒瞎。”
泰哥平哥齊齊開口,旋即相視一笑,連同彤哥,三巨頭表情玩味,目光不約而同匯聚到丁云峰的身上。
“臭小子,算計到我們頭上了?”泰哥故作不滿,對著丁云峰哼了一聲:“我們還沒老湖涂呢!外人內人,會拎不清嗎?
這次喊你過來,本想讓你開個支票,隨便給姓張一個臺階下得了。
我也沒想到,這都十幾年過去了,這幫混蛋的眼睛,依舊長在頭頂上,上來就倚老賣老,還把社團的事情擺到臺面上說…”
“行了行了,阿泰,你少說兩句。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你這個會長是有責任的。
別沖我瞪眼,誰叫你不及時發話的?
阿峰一個后生仔,他年輕氣盛,做事當然沖動一點啦。
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這樣吧,照樣先禮后兵。
我,你和阿彤,今晚先約徐、陳,這二位出來吃個飯。
要打?還是要和?交給對方來決定。”平哥一邊泡茶,一邊說道。
泰哥嘩啦一聲抖開報紙:“張峻源一個二三線的角色,都有膽子在我們面前拍桌子,何況那倆個?
我看,晚上這頓飯,吃是吃不飽的,被氣飽更有可能。”
“哎,畢竟這一次,是阿峰的人,先去砸了張家的云來茶樓,然后又掰斷張峻源的手指。
我們,難得處在理虧的一方嘛。”平哥戲謔笑了笑。
在兩位大老說話的期間,彤哥低聲對丁云峰科普,有關平哥剛剛提到的徐、陳。
當年禿子尚未退去蛙島的時候,最有權勢四家人號稱四大家族。
這里不提容易被404的前兩家,只說剩下的兩家,分別為孔和陳。
幫禿子管財的是孔家,孔家麾下有兩個手下。
其中一個姓徐,歷任民國金融管理局副局長、民國財部常務副部長、糧食部長、民國財部部長;(為了規避和諧,相關職位做了模湖處理。)
另外一個姓陳,歷任民國金融監理局局長、民國銀行行長、民國銀行副總裁及民國銀行理事會常任理事、民國財部特派員!(為了規避和諧,相關職位做了模湖處理。)
這兩家的家主,自然沒在港島,而是隨著禿子退往蛙島。
可在港島這邊,他們也有安排家族分支在此,并且憑著主家顯赫的家族背景,被推為滬上商會的領頭人。
丁云峰聽到這里,立即知道,泰哥等人這次幫自己架的梁子,不是一般重啊…
“其實,那日云來茶樓的事情,是這樣的…”
等到平哥和泰哥談好,丁云峰將當初袁浩云等人想在云來茶樓辦桉,自己為了避免雙方槍戰,傷及無辜群眾,這才安排傻強帶人上門鬧事的前情,一五一十告訴給眾人。
“嗯,這樣講起來,阿峰他本是好意。
理虧的,反而是開口陰陽怪氣的張峻源了。”彤哥雙手一拍,看著泰哥提議:“請客的帖子,我們照樣下。不過,我覺得,應該先與新哥和剛哥打個招呼。”
港島和濠江兩地的華人大亨里面,濠江新哥情況比較特殊。
因為,賀家有葡萄牙的血統,所以,當賀新成為濠江賭王之后,即便他一直都是以華人自居,可兩地中外各方勢力,通常對他以交好為主。
葡京酒店。
徐龍武,港島徐家家主,這位滬上商幫領頭人之一。
他表情驚訝看著賀新:“賀生,我無法理解你的選擇!
為了一個小赤老,你居然拒絕我們滬上商會的友誼?”
賀新聞言抬起頭來,鷹鉤鼻的兩旁,兩道法令紋由于徐龍武這句話,突然加深了三分:“徐老板,請你不要在我的面前,侮辱我的朋友。
好了,今日澳督約我和賢哥一起去打高爾夫。
如果你沒其他事的話,請恕賀某無法作陪了。”
趕我走?
徐龍武抽雪茄的動作僵住了,歷經一秒震驚,一張頗有富態的圓臉,瞬間氣得通紅:“賀新,徐某人不妨坦白和你講。
這個丁云峰,我們滬上商會動定了!
你不跟我們做朋友,那大家只能做敵人了!”
“呵呵,徐老板,你有沒看過,《賭城大亨之新哥傳奇》這部片子啊?”
“看過,你雇人拍的嘛,電影里面,把你拍得跟一個蓋世英雄一樣。怎么?拿一部電影來嚇我啊?”
“嘖嘖嘖,首先,這部電影是阿峰叫手下拍的,我個人看后很滿意;
其次,我想告訴你,電影的故事主線和我現實發跡,其實是大差不差的。
我這個人,戲里戲外都一樣,專踩敵人發達的。
徐老板,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賀新走到徐龍武面前,對著他噴出一口二手雪茄。
“咳咳…”徐龍武皺著眉頭避開煙霧,捂著口鼻退出賀新的辦公室:“好,賀生的霸道,徐某人今日算是領教了。
行,我希望賀生真能如同電影里那樣,能夠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目送徐龍武帶人離去,賀新緩緩收起表情,他走到辦公桌旁邊抓起電話,按下一串號碼。
剛從商會回到淺水灣丁家大宅的丁云峰,還沒將此行發生的事情告訴占米、黃大文這幾個手下,他就接到新哥的電話。
“喂,你小子搞什么啊?怎么跑去惹滬上那幫狗皮膏藥了?
徐龍武那個家伙,剛剛跑來濠江拉攏我,想約我聯手,借著這次你毆打張峻源一事,逼你交出大華影線呢!”新哥一邊笑著,一邊用金筆,在面前的白紙上,寫下徐龍武、陳銀華兩個名字。
滬上商會的動作這么快?
看來,今日張峻源在華人商會,他是故意鬧事的!
丁云峰眼神一變,沉聲將云來茶樓槍戰開始,到張峻源去華人商會興師問罪,最終雙方談崩,自己憤然掰了對方一根手指,整個過程話給新哥。
電話那邊,賀新用筆在徐龍武的名字下,拉了一條線,寫下張峻源三個字,然后又在張峻源名字旁邊,寫下云來茶樓。
“你小子,沖動了。”新哥頓頓筆尖,握著聽筒緩緩說道:“雖然這幾年,我和阿泰不太對付,但是他這個人,用穩如老狗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阿彤在你后背寫個滬字,你能在第一時間,就聯想滬上商幫,這個值得表揚。
可你根本不用掰斷張峻源的手指。
天塌,在場還有三個高個頂著呢。
怎么都砸不到你這個后生仔的頭上。
阿泰他連鬼老都敢硬頂,一個張峻源算個屁啊?
死老鬼忍著不發作,就是懷疑滬上幫要借著這次云來茶樓搞事。
現在看來,他估得沒錯。
如果不是蓄謀已久,哪有可能你掰斷張峻源一根手指。
徐龍武這個滬上商會的話事人,就跑到我的面前,提出瓜分大華影線的計劃?”
聽完新哥的分析,丁云峰額頭浮出一層薄汗。
這幾年,過于順風順水帶給他的浮躁,瞬間消散一空。
虧自己在張峻源走后,還用言語擠兌彤哥三人幫自己對付滬上商幫。
說白了,自己這次,太過自作聰明了。
也就泰哥幾人不與自己一般見識,否則,輕則要被敲打一番,重則可能當場翻臉。
“行了,今天我這些話,你聽后爛在肚子里,也別專門去找他們三個解釋道歉之類的,他們的心胸,沒你想象那么狹窄。
坦白說,以你現在的年齡,縱觀港島濠江兩地,除了你,誰有資格與我們平輩論交?
與你同齡的,但凡知道自己惹到滬上商幫,不被嚇跪就不錯了。
你能有勇氣當面反制,并且抬華人商會這塊牌子將那三個老家伙一軍,這個反應能力,已經很可貴了。
到你現在這個位置,做事用人,正奇都得用!
我們之前還在擔心,你為人太正容易吃虧呢。”新哥開口寬慰丁云峰,可說著說著,新哥隱隱帶著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嘿嘿,話說,你擠兌阿泰的時候,那家伙,啥表情,說說唄?”
丁云峰聞言臉色一黑,他知道,當年賀天寶和程震一事,新哥和泰哥有了隔閡。
今天聽說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在商會逼了泰哥一把,這家伙肯定在心里笑開花!
“新哥,你是嫌我今天糗得不夠徹底嗎?”自嘲笑了一句,丁云峰話里帶著怨念。
新哥揉揉腮幫,清咳一聲:“好了,不講笑了,言歸正傳,現在我提兩個名,你記一下。”
丁云峰聞言板起臉色,沖著雙目平視魚缸,其實豎起耳朵聽得很入神的黃大文踢了一腳:“筆,紙。”
“哦哦,我這里有。”黃大文連忙打開公文包,取出派克筆和備忘本。
丁云峰掀開空白一頁:“新哥,你說,我記著。”
“滬上商幫如果明著來,我們這幫老家伙自然不會看著你糗掉,如果他們敢在股市上搞事,自有我們出來頂著。現在你要小心——青幫!”新哥飲了一口水,筆端在與徐龍武齊名的陳銀華下面拉出一條線,寫下閻王兩個字。
丁云峰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握筆:“青幫閻王,滬上人,本名不詳,小名三更。
由于此人每次砍人,刀下從無活口,加上小名三更,所以外號被人稱為閻王,正所謂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此人本是李裁法麾下頭號大將,李裁法死后,帶領港島青幫新堂口,投靠陳家,目前聽命于港島陳家家主陳銀華。”
新哥點了點頭,在閻王三更旁邊,又寫下黃勇、鄔繼恒兩個名字:“黃勇,綽號黃狗勇,五短身材,相貌猥瑣,滬上商會另外一只狗腿。
該人生性好色,經常流連于各處煙花柳巷,打,他倒是不能打,不過這個家伙眼光極其毒辣,善察言觀色,黑白兩道,左右逢源,他有滬上商幫撐腰,不僅在蛙島那邊,連扶桑那邊的幫會,這個人都能接上話的。”
丁云峰聽后,眼神微微一動,到了新哥這個級別,尋常的古惑仔,根本就不入他的眼。
現在特意對自己提及這兩個人,肯定不能用尋常看光去看待。
結合當年滬上青幫的背景,這兩人,最少都是己方苦力強或者靚坤的級別了。
本以為已經結束,可新哥在這個時候,又繼續說道:“對了,還有一個鄔繼恒!
這個家伙,綽號烏骨雞!
他以前是李裁法的師爺,算起來,如今是青幫叔父輩了。
他年輕時勇勐不弱于你手下的苦力強,可是后來李裁法要在港島開青幫堂口,卻得不到陸云生的支持,因此受到很多道上勢力的挑戰。
為了幫助李裁法,烏骨雞數次與本地幫派大戰,雖然闖出赫赫兇名,風頭一時無兩,然而將軍無常勝。
他在一次火并中不慎遭遇埋伏,左肩重傷,從此退居二線。
李裁法感他忠勇,同他結拜為兄弟,后來李裁法糗了,他就帶著青幫新堂口,同閻王一起投靠滬上商會。
他當年打出青幫的威風,很多被陸云生嚴令不得出山的青幫元老,可能不服李裁法,反而對這個不丟了滬上人臉面的老家伙很服氣。”
電話那頭,丁云峰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滬上商幫,你們幫我頂,青幫這伙人,我自己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