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愛回家之的士速遞
盧東杰在灣仔警署，配合調查。
一名年輕干練的探員把口供薄合上，滿是笑容站起來跟盧東杰握了下手，“沒問題了，多謝師兄的合作。”
盧東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兩位客氣了，都是按程序做事而已。”
盧東杰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往審訊室門口走了出去，剛出門口又碰到一個老熟人，總區特別罪案調查科的總督察古志堅。
盧東杰倒是很熱情地打了聲招呼，不過人家就不咸不淡回應了。
他也不在意，笑了笑繼續往外走。
古志堅拿著筆錄本看完后，眉頭不由皺了皺，抬頭看著周治華，“華仔，你覺得他講述案情有沒問題？”
“根據受害者筆錄和從現場市民的收集的情況來分析，和他講述大致上并無出入。“周治華還是比較肯定地回答道。
“驗尸官那邊傳來的報告，匪徒阮大福是由頸部受利器切割致命，而另一名匪徒黎晉勇，是被利器直插眉心致命。”古志堅不帶感情地描述。
周治華和另外一名警員相視一眼，聽完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兩個歹徒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一擊斃命。”古志堅冷笑了下，拍了拍手中的筆錄，“你們有見過敬察不使用槍械，卻有如此干凈利落的制敵手段。”
“但刑事偵緝處的莊Sir已經下命令，要求淡化他在此案因素，盡快落案檢控其他匪徒。”周治華猶豫的說。
古志堅眉角一挑，沒好氣地放下筆錄，“那你兩個繼續加快跟進這件Case，務必將此案查得一清二楚，再提交結案報告。”
“Yes Sir！”
兩個敬察立正一個敬禮，然后目送古志堅離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直屬上司讓他們切查此案，但大sir卻不同意，他們夾在中間也確實為難。
“先生，請問去邊？”的士司機扶了扶眼鏡，有些無語地看著盧東杰。
這家伙還來回仔細認真地瞧了一遍才敢上車，我開得是正規的士，既不是紅牌車，又不是黑車，是持有運輸署發放之的士牌照好吧。
盧東杰一屁股坐下來，對司機笑了笑，“司機大佬，去馬頭圍邨，唔該你。”
“好的，坐穩了。”司機聽到后開始緩緩啟動車輛，剛駛入出軍器街，司機順手把電臺的音量調大了一點。
年又過年共慶歡樂團圓情伴兩家，心心相印 像蜜糖甜.....
后座上仰躺著本來有幾分困意的盧東杰，不由哂笑道：“現在離過年都還有一個多月，這么快開始放新年歌了？”
“扮嘢秋和王明泉新出的新年歌大碟呀，現在天天在電臺上打榜，連街面的碟鋪都放這個啊，簡直紅過炸子雞。”司機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屑，卻又帶著羨慕地道。
他口中的「扮嘢秋」說的鄭紹秋了，因為其經常在無線綜藝節目「歡樂今宵」模仿扮演中外名人，大家也就送他了一個綽號。
“是嗎，連唱粵語的新年歌都這么受歡迎了。”盧東杰微微一愣，然后搖頭笑了笑，“看來粵語歌的春天要來了。”
“哎，兄臺你講得對了，你看現在小鳳姐、溫拿、甄倪他們都開始改口唱粵語歌了。”司機打了個響指，頗為感慨地笑，“就連現在寶島歌星來港登臺演出，也唯有臨時惡補一兩首粵語歌，真是風水輪流轉咯。”
“這就是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吧。”盧東杰輕笑了一聲。
在六十年代末期，香江樂壇刮起了一股國語時代曲的風潮，一度成了本地樂壇的主流，與英文歌平分秋色。
姚蘇容、優雅、鄧麗筠等當紅歌星，都是在這個時期在香江崛起的寶島歌星。
而隨著本土音樂搭上了粵語電影、電視劇的快車，越來越受聽眾們的青睞和追捧。
所以許多本來唱英文歌的歌手，也紛紛改弦易轍，全部放棄原來喜好，轉成粵語歌手。
司機聽到收音機傳來的歌聲，忽然搖頭嘆息：“雖然現在許觀杰的鬼馬歌是低俗了些，但都總算是唱出我們小市民的辛酸心聲了。”
“所以唱片市場上能夠流行的，也都是那些歌星合意、歌迷樂意、老板滿意的作品了吧。”盧東杰附和了一句。
司機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道：“哼，那些只會迎合市場的苦情悲歌，簡直就是在無病呻吟。”
盧東杰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說：“哦，看來你對這個深有研究呀？”
“那當然了，我自己平時都鐘意創作一些貼近市民的歌曲，等我把剩下的幾首整理好，湊夠一張專輯的數，就準備找間唱片公司談談了。”司機說起了這個，神色變得有些興奮。
“真是失敬呀，原來司機大佬也是一個深藏不露之輩呀。”盧東杰微微露出驚訝。
“那還用你說，不是我自夸，憑我這么有見地、有才華的的士佬，寫出的作品，那絕對是非同凡響！”司機有些意氣風發地笑。
盧東杰只是看他一眼，笑而不語。
這就是草莽輩出的時代，每個人都會有出頭的機會。
似乎只要等到他的唱片出街，便能一夜成名，成為第二個許觀杰了。
但可惜的是，他想要寫出一首符合市場預期的作品，往往都還要經歷過作曲人、監制、歌手輪番上演的「強姦」。
在經過一番面目全非的改造后，卻往往不會是當初自己想要的作品了，
所以盧東杰只能對這位信心滿滿的的士司機，報以同情了。
“做咩啊，當我發癲呀，的士佬就不可以成為歌星啊？”司機頓時不爽的說。
他從倒后鏡看到一臉平靜的盧東杰，似是在嘲諷他一樣。
“其實我是很欽佩兄臺你的膽識和勇氣。”盧東杰搖搖頭，微笑著說：“做人如果沒夢想，同條咸魚有什么分別，是吧。”
一路上，大多數是司機在滔滔不絕，許多知道或者不知道的逸聞軼事都被他說得頭頭是道。
一個小時后左右，終于抵達了馬頭圍邨。
“老友，你是第一個知道我要發碟的，等我唱片上市，一定要多多支持呀！”司機沖著盧東杰的背景喊了一下。
”好的，放心，到時候一定支持你！”盧東杰笑著揮了揮手。
“哎呀，真是大頭蝦了。”等盧東杰走遠后，司機才恍然一拍車門，他發現自己連名字都忘記給跟盧東杰說啊，支持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