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術士
“岳式風水。”
陳戎抬頭看了看牌匾，沒錯。
不過這地方真的有夠偏僻的。
周圍荒涼的很，店鋪關的關、廢棄的廢棄。
兩棟爛尾樓剛剛好把這個小小的商鋪給擋住了。
陳戎繞著反復走了兩三圈才找到。
敲了敲門，里面非常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請問岳華先生在嗎？”
陳戎提高了聲調，還是沒有人回復。
“吱~嘎”
老舊木門開合的聲音忽然響起，在這片荒涼地帶有夠滲人的。
“這位先生，你來我這里有什么事嗎？”
二樓的陽臺上，一個男人探出頭來。
“請問，岳華先生在嗎？”陳戎連忙道，“我是盲公介紹來做”
“學徒是吧。”那個男人自顧自的打斷了陳戎的話，露出笑容。
“你進來吧，上二樓找我，我就是岳華。”
“好的，岳華先生。”陳戎應了一聲，伸手就按在門上。
銅色的鐵門觸感有些微涼，并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一樓到處都掛滿了紗布，大廳地面上鋪了厚厚的一層紅色土壤，只有邊緣露出最底下潔白的瓷磚。
陳戎半蹲著用手一摸，臉上微微有些詫異。
“朱砂？”
“朱砂鋪地。”
“這玩意是有毒的，除非…”
陳戎咬破食指，在手心連畫，然后伸出食指和中指戳入朱砂之中。
大約三公分就觸碰到了底部。
一股陰冷的感覺傳遞上來。
檢測到陰氣，系統正在充能 “好兇的地方，這里到底死過多少人。”
陳戎抽出手，用紙擦了擦，站起身用腳撫平朱砂。
“怪不得周圍這么衰敗，這是塊大兇之地。”
“可為什么要用朱砂來遮蓋陰氣，不用法器布陣消解兇煞之氣呢？”
茅山術里面，對于這種兇煞之地，明確的寫著不可利用。
但凡兇煞之氣都會侵害人體，即便是用符咒、法器屏蔽了對身體的傷害。
長此以往的借助兇煞之氣依然會損害運道。
運道這玩意說起來玄，茅山術中卻寫的很清晰。
為什么會損害運道，是因為兇煞之氣會感染心智，而且會纏繞在身上。
使得利用者頻繁撞鬼，心智受損，又常在鬼怪身邊游走。
肯定會有一天當場暴斃。
“正統法師不可能會不懂這一點。”
陳戎跨過大廳，沿著木質的樓梯往上走，心中不斷的思索著。
“除非…”
上了二樓，仍然是四處掛著的紗布，整體建筑風格偏暗。
一樓還有四個窗戶。
二樓索性只留下一個陽臺。
就連門都是直頂天花板，嚴絲合縫，一點光都沒有投進來。
昏黃的燭光搖曳下，一只只半死不活的蛤蟆被血紅色的線懸掛在空中。
“這是…”
陳戎忍不住倒退了半步，在木質地板上踩出吱呀的聲音。
“別怕。”岳華臉上有些疲憊，他穿著一身玄色的道袍，手中的桃木劍還串著幾張黯淡的符紙。
“我剛剛在超度一只亡魂。”
“超度？你吃了它我都信。”陳戎在心底腹誹著，臉上卻表現出安心的表情。
“岳華先生你好。”
“你就是陳戎？”岳華捋下符紙，隨意的將桃木劍丟在柜子邊上。
然后動手將那些吊在半空的蛤蟆扯下來丟進垃圾桶。
在陳戎的感知中，那些蛤蟆里面的煞氣都快凝聚成液體了。
這么大刺刺的丟進垃圾桶還真是不怕死。
“對，是我。”陳戎始終站在樓梯邊上，時刻準備著跑路。
“你怕什么，都要進這一行了，膽子要好好鍛煉一下。”岳華笑了笑，用黃布擦了擦手，然后將紗布歸攏起來。
走到墻邊，一拉黑布。
“嘩啦”
黑布應聲而開，陽光散落進來。
原來那陳戎以為的墻壁是一面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剛剛好可以讓白天任何時段的陽光照射進來。
“過來坐。”岳華招了招手，坐到了落地窗邊緣的藤木椅子上。
陳戎一只手扣住了白紙，緩步走了過去。
他之所以這么小心，是因為眼前的岳華，百分之九十以上可能是一個術士。
所謂術士，就是不學無術之輩。
不學無術這個詞的意思是，沒有學問因而沒有辦法。
術士最大的特征就是膽肥，什么都敢用，沒有根本法，只是用一些旁門左道來融入己身。
最后，他們也就變成了它們。
也就是，不再是人。
術士的修行要忍受巨大的痛苦，從而一步步向著非人類轉變，擁有近乎本能的類神通。
承受痛苦讓他們的心性扭曲，經常會漠視人性。
動不動就用殺戮來解決問題，獲得收益。
茅山曾經三番五次的絞殺過術士。
后來戰亂起，茅山法師四散各地，有不少就因為懲惡揚善被術士給干掉了。
在這種前提下，陳戎可不想去賭什么遇到的是一個善良的術士什么的。
“別擔心，我又不會吃了你。”岳華看出了陳戎平靜外表下的小緊張，開玩笑道：
“我要是妖魔鬼怪，你以為你能跑得了么。”
“既然你是老瞎子介紹來了，那他你還信不過嗎？”
陳戎轉念一想，好像也是這個理，只要自己不暴露出法力來，誰知道他是茅山法師。
出于對盲公的信任，他也就順著話頭坐到了岳華對面。
“天庭飽滿，福緣深厚，命硬，真是適合入這一行啊。”
岳華盯著陳戎好一會，點了點頭。
聽的陳戎都發懵，茅山術里面可是寫著，命越好的人越不能入這行。
一個是他們不容易見到鬼，另一個是鬼集陰暗、衰敗之氣于一身，接觸的久了，命再好也會破敗。
怎么可能適合。
茅山傳承找的都是一些孤兒、撞鬼的、天生命不好的。
術士就更是如此，命越差就越容易入行。
諸多疑惑在內心翻滾，陳戎卻沒有問出口來。
岳華從懷里摸出一張符紙遞了過來。
“我這里風水不太好，你現在還沒入門，貼身戴好這張符，免得折壽。”
陳戎接過符紙，上面卻是再正常不過的辟邪符，輕聲問道：
“岳華先生，咱們這一行，有沒有什么行規，或者禁忌之類的？”
岳華笑著搖了搖頭，“天官賜福。”
“百無禁忌！”
八個字一出，陳戎心都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