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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喪鐘初鳴

  凌晨,鎮郊,高硬馬戲團駐地。

  “我…我已經把組織的情況全告訴你們了…你還想怎么樣…”

  此時的巴爾德,已經一改他平日里那副高、冷、酷、傲的姿態;只見他被綁在一張椅子上,滿頭大汗,不住地喘著氣,神情和語氣也都充滿著驚恐。

  “真的嗎?”老馮卻還是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生怕對方還藏著什么沒說。

  “真的!絕對是真的!我向著天父起誓!求你別再讓那兩個家伙過來給我表演喜劇段子了!我的頭快要炸了!”巴爾德說這話時,瞪著他那倆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來了。

  “嗯…”老馮盯著巴爾德臉仔細觀瞧,思索了幾秒后,他又沉吟了一聲,再道,“我不信,要不你還是再看一段吧。”說著,他便轉過身,準備到帳篷外面把安錐和咪根再叫進來一回。

  “殺了我吧!你們直接殺了我吧!”巴爾德聞言,頓時尖叫起來。

  下一秒,他就開始拼死掙扎,這很快便導致綁著他的那把椅子被晃倒在地。

  而巴爾德在倒地后也沒停下,他立馬就拿腦袋磕地,想把自己磕死…可惜這地方都是泥土地,不怎么硬,他這樣最多磕出點淤青。

  “行行,這下我信了。”見得此景,老馮才算放下心來,確定對方應該是把知道的都給交代了,于是他再度上前,把巴爾德給拽了起來,“那就讓我們先假設…你剛才交代的那些話里,并沒有摻雜太多粉飾自己惡行的謊言…在此基礎上,你覺得你們這神戒會,應得到怎樣的懲罰呢?”

  巴爾德見老馮好像不打算再把安錐和咪根請進來了,便也稍稍冷靜了一些,他想了想,接道:“你不需要問這樣的問題來羞辱我,我承認…我們死有余辜,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們這些人又是何方神圣?你可別告訴我你們真就是個馬戲團而已。”

  “怎么?”老馮這種老油子,那唇槍舌劍可不會輕易落了下風,“難道我們就不可以‘只是個馬戲團而已’嗎?呵…還是說…你覺得我們非得具備某種‘資格’,才配來收拾你們神戒會嗎?”

  “我只是好奇…”巴爾德直視著老馮,“你口中的‘收拾’,是指消滅我們呢…還是取代我們呢?”

  “你這個問題才是在羞辱我們,巴爾德修士。”老馮應道,“不要因為你和諾爾奇神父墮落了,就用相同的想法去揣測每一個人。”

  說這話時,為了體現出壓迫感以及自己非常serious,老馮特意俯身湊近,拿他那張糙臉懟著對方。

  而這個姿態下,巴爾德剛好就看見了老馮脖子上露出的十字架。

  看到那東西的瞬間,巴爾德便一下子想通了許多事:“你們…也是…”

  他正要接著說什么呢,忽然…

  “嘿!老馮,你聽到了嗎?”科曼從帳篷外面探頭進來,用頗為緊迫的語氣問道。

  “嗯?聽到什…”老馮下意識地就想這么問。

  但話說一半,他就停下了,因為他也聽到了。

  這一刻,整個小鎮的人都聽到了…那遠處的夜空中,飄來了一陣陣教堂的鐘聲。

  聞聲,老馮神色一變,立馬就不再理巴爾德,箭步就朝帳篷外行去。

  到了外頭,便見得眾游俠也都被鐘聲給吸引了出來,營地中已是一片鼓噪。

  “怎么回事?難道是泰瑞爾他們那邊出什么事了?”

  “果然,僅僅三個人就跑去探對方的大本營,還是過于冒險了。”

  “神戒會的人手過百,他們三個怕是兇多吉少啊…”

  眾人議論紛紛,反正大體上都認定這鐘聲是一種警報,也就是說孫黃和泰瑞爾的情況不容樂觀。

  “怎么說?老馮。”壯客看老馮也出來了,便上前言道,“照我說,咱就不等了,干脆趁著天還沒亮,點齊人馬快速殺過去,運氣好也許那仨還有救。”

  “這次我同意壯客。”科曼雙手交叉在胸前,煞有介事地念道,“以我對用兵的理解,現在恰恰是一個對方因內部被攪亂、所以對外部的防御有所松懈的時機。”

  “既然你們都這么說了…那也只有干了。”老馮說著,又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帳篷,“對了,把這個人質也帶上吧,也許會有用。”

  很顯然,老馮覺得孫黃泰這三人就算還活著也很可能被逮住了,故他已然在考慮必要時“交換人質”的事兒了。

  但教堂那邊實際是個啥情況呢…

  這么說吧,神戒會那幫人此刻比他們還懵呢。

  無論是那些站崗巡邏的守衛,還是已經睡下的修士,都在奇怪——這他媽大半夜的搖的什么鐘啊?

  要知道,平日里這個教堂頂樓的超級大鐘(在神戒會當權后諾爾奇特意命人把這個鐘加大過),就只有在星期天早上做禮拜的時候,以及鎮上有什么重大事件發生、需要緊急召集所有鎮民到教堂前的廣場時才會響起,且那負責搖鐘的人,正是諾爾奇神父本人。

  其他人,除非是得到諾爾奇的命令,否則連進入教堂頂層鐘樓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搖鐘了。

  某種角度來說,諾爾奇已經把“搖響鐘聲”這個行為,化為了他對這個小鎮統治力的一種象征。

  然而,這“夜半鐘聲”,在這斯勒尼克摩爾多瓦鎮上,這么多年來還真是頭一回出現。

  神戒會的成員們頓時也陷入了慌亂,不過并沒有人往“有外來者潛入來搖鐘”這種事上想,畢竟那也太匪夷所思了…所以他們還是抱著疑問、朝著鐘聲聚集過去了。

  也有那么幾個腦筋比較靈活的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去神父的房間敲門試試,看看神父還在不在。

  結果這幾位敲了半天,發現屋里沒動靜啊,于是他們一邊說著“抱歉,神父,打擾了”一邊推開了門。

  然后他們便發現…這屋里是空的。

  但,窗是開著的。

  而且,從床邊到窗沿處,不知為何,在朦朧的月光照射下,顯示出了那么一道淡淡的屎痕。

  這個場面,怎么說呢…站在門口的人腦中第一個念頭大致類似于“難道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愣了一會兒,他們又進屋查看。

  這時候,屋里的箱子、床底,自然也都清空了。

  他們來到窗邊往外張望,除了漆黑的夜色也看不清什么,另外那屎痕…在外面那長有些許雜草的土地上被拖了一段后,漸漸也就看不清了。

  當然,真要追蹤下去,也是沒問題的,只要拿著火把翻窗出去,循著味道繼續跟,就算是普通人也能跟到底。

  但…這個窗沿,我就這么問吧,換你敢從這兒翻出去嗎?

  真要去追蹤,也是從房門先退出去,然后繞個大圈子到建筑的外側另一端去追。

  不過嘛,那些在現場的人…咱也說了,他們算是神戒會里比較機靈的一些人,到了這個時候,多少都會琢磨一下…這到底咋回事兒啊?

  假如這個現場啥都沒有,就一扇打開的窗戶,他們可能反而會覺得神父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但現在有這么一道痕跡,這事兒就很像是…

  “哦…”

  幾個人一對眼神一合計:沒錯兒了,從這扇窗戶出去,拐個彎兒沒多遠就是廁所,想來神父他老人家是遇到了“緊急情況”,從門出去走到宿舍另一頭的廁所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才…

  當然了,從這個痕跡來看呢,神父終究還是慢了幾步。

  至于那鐘聲嘛…搞不好是神父“躥了”之后,心情不太好,所以要搞什么事情,咱還是趕緊去吧。

  與此同時,教堂三樓,鐘樓的入口處。

  咚咚咚——

  “神父,是我,吉萬修士,請問是出了什么事?”

  正在門外高聲叫門的這個吉萬,也是一名神戒會的小頭目,和前文書中的保羅修士級別一致。

  此刻吉萬想當然地以為正在鐘樓里搖鐘的是諾爾奇神父,故他在叫門時也是畢恭畢敬的。

  咔,吱——

  而吉萬敲門后,沒過幾秒,就聽到門里傳來插銷松動的聲音,然后門就緩緩打開了。

  “你一個人進來。”接著,保羅修士的半張臉便從門后露了出來。

  此時吉萬的背后確實是跟著兩個嘍啰的,聽到里面傳來這么句話,且一聽是保羅修士所言,那他們肯定不會起疑啊。

  “好的。”吉萬應話時,已用手在背后打了個手勢。

  他后方的嘍啰見狀便就此止步,任由吉萬一個人進去了。

  門重新關上后,吉萬便看到了滿臉冷汗的保羅;后者這會兒已經被黃東來用毒藥要挾,言聽計從了,所以他啥也不會泄露給吉萬的,只是頭前引路,口中念道:“跟我來。”

  “嘿,你的臉色不太好啊,沒事吧?”在跟著保羅走上鐘樓的一段環形臺階時,吉萬在后方小聲地問道。

  “我…我沒事。”而保羅自是一個詞都不敢多說的。

  可就算這樣,吉萬也依然沒有起什么疑心,因為平日里諾爾奇那套“恩威難測、反復無常”的操作太過奏效了,搞得他手下這些人在與他打交道時都神經兮兮的。

  吉萬這會兒就覺得:肯定是神父他老人家又在施威了,保羅手下的幾個修士傍晚時剛受過罰,保羅現在可謂自身難保,也難怪會這么緊張。

  正想著呢,那一小段臺階已走完了。

  然后,在臺階盡頭的那個閣樓里,吉萬竟是看到了…一個長相非常稀奇的男人,正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推著鐘槌、撞響著大鐘。

  列位注意啊,一般來說,這西式教堂的鐘,是“搖”的,旁邊就有把手,也不是什么很復雜的機械裝置…只有東方的寺廟,才會用那種橫吊著的圓木鐘槌去撞鐘。

  但眼下,孫亦諧并沒用把手,而是用諾爾奇神父、外加一條鐵鏈…現做了一個橫吊的“鐘槌”,在那兒推著玩兒呢。

夢想島中文    蓋世雙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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