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段風的氣度總是能給人一種親和的感覺,即便是面對電話,通過聲音也能讓接聽者有這樣的感覺。這是多年積淀的素質,不是朝夕能就的底蘊。
但是隨著電話的進行時,段風的表情和目光在不斷的發生變化。電話里王國華的語氣還是那么的恭敬,似乎之前并沒有頂撞過省長大人。可是段風的目光掃了一下張長捷的時候,卻讓張長捷有芒刺在背之感。
張長捷還從沒有遭遇過段省長這樣的眼神,這道掃過的目光該怎么形容呢?不是陰冷,也不是惡毒,更不是往日那種帶著俯瞰性質的寬和。是羞憤?張長捷頗為猶豫,作為外經貿廳長,他是段風親自點名,從京城部委要來的親信。
就在這個電話之前,段省長還給人一種如沫春風的感覺,很耐心的挺著張廳長的匯報,內容是張長捷如何做孟潔及其家人的思想工作。當然了,這個匯報是經過張長捷的藝術加工的,主要中心還是如何補救這個事情,經濟補償也好,工作調整也罷,都是積極主動的一面。
有的東西就算張長捷不說,段風也未必不知道。但是段省長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打擊下屬的工異積極性,所以在聽取匯報的時候,采信的是正面。一些灰色地帶的東西,只要結果是好的,自然可以忽略過濾掉。
這也正是張長捷感覺到不安的起源,什么事情能讓段省長有羞憤之感?雖然很短促的一昧,但就是給人一種重如泰山的壓抑,對未來充滿不明確的那種壓抑。
“嗯,我知道了。”段風依舊沉穩的答了一聲,慢慢的放下手機,輕輕的端起茶杯,吹了吹沫子,喝了一口之后段風才對張長捷道:“回去寫一份檢查吧,就說你作為外經貿廳長,沒有教育好屬下,導致受了蒙騙,上了小人的當。”
端起茶杯的時候,段風心如亂麻,但是有一點是很清晰的,就是這個事情不能委過手下。所以,段風很快的就冷靜了下來,說出那么一番話。
“省長,我承認在處理問題的時候,我有些手段不合適。只要能把七星集團的投資落實了,任何責任我都背起來。”張長捷理解錯誤了,還以為是下面的人做的事情,被人告了狀。沒錯,就在他來之前,派了幾個人去孟潔家里做“思想工作”。事情太急,他也顧不得別的了,耽誤了段省長重視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大事。所以,張長捷書的這個話,倒是絲毫沒有猶豫的。被處分了算什么?只要領導還在,不怕沒有機會東山再起。
應該說張長捷的一番話,算是撫慰了一番段風的內心情緒。暗道不旺栽培他一番,關鍵時刻還知道維護領導。問題這個事情,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就因為放棄了國籍入了韓國籍,居然就能讓自己一個省長出面接見,并且成為了那家伙在外頭招搖撞騙的本錢。
段風的情緒已經不是用憤怒可以形容了,不過段省長具有了泰山崩于面前而不亂的心理素質,還能很冷靜面對下屬。
“長捷啊,派出去的人,你趕緊叫回來吧。另外立刻去一趟市局,態度一定要好。要細致的聽取同志的案情進展,有錯就要認。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好了,你去吧。”段風無力的揮揮手,張長捷猶自在云里霧里,但是已經意識到問題發生了本質的變化。只能是牢記段風的每一個字,小心的退了出來。
看著窗外張長捷的車子終于走遠了,段風平靜的臉上露出了最本質的東西,精美的白瓷茶杯在外力的作用下,做了一個不現則的自由落體運動,發出清脆的碰的一聲。正好開門的段夫人進來,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結婚多年,從沒見過段風的臉上露出這種羞憤交加的表情。
段風不恨王國華,也不恨許南下,他只恨自己瞎了眼,用了一個習慣于坐在辦公室里發號司令的書生官僚。如果說搞文宇工作,張長捷是一把好手,辦公室里的各種現則也相當的捻熟。當初讓張長捷去接外經貿廳,段風首先考慮的是忠誠和辦公室里的東西。張長捷也確實不如所托,很快就在外經貿廳站穩了腳跟豎立了威信。對此段風也確實自得過,只是沒想到,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同時段風也很清楚,張長捷的急功近利的根源在自己的身上。
茶杯落地后,段風也算徹底的冷靜了。心里的負面情緒,似乎就像茶杯的碎片散開了。冷靜卡來的段風,淡淡的掃了一眼進來收拾的夫人,默默的蹲下身去,拿過掃帚道:“我來吧,你去休息,白天要上班晚上操持家務夠辛苦的。”
段夫人是省中心醫院的大夫,性格也是相當低調的一個人。白天跟一般的一樣忙碌,醫院里知道她身份的也就院長一個人。夫妻倆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段風即便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不會跟夫人去說,免得她操心。
“你啊,去坐在慢慢想吧。”夫人白了白眼珠子,回了一個親呃的笑容。
段風點點頭,回到沙發上坐下,開始細細的品味這個事情中的利和弊。有利的一面很明確,許南下還算厚道,沒有在這個事情上做手腳。不然王國華電話里不會加一句,事先向許書記做過匯報。這個話肯定不是失言,王國華骨頭硬不假,但一點都不笨,甚至是聰明的讓人嫉妒。事情沒有擴大化,一切都是有婉轉的余地。
等夫人收拾出去了,段風拿起電話來撥號:“許書記,是我。”段風開口的時候還是頗為艱難的,一直以來努力維護著平衙的局面,表面上看著沒有被打破,實際上在心理上在這個問題上段風已經是失敗者。
“這個事情的主要責任在我,事先沒有查清楚,急功近利了。”段風的話很清晰,沒有不認賬,很坦然的等著許南下的決斷 對此,許南下倒是頗為佩服這個昏班長,原因很簡單。這一位雷手夠冷靜,很清楚這個事情根本就無法給自身帶來太大的影響。當然,更關鍵的是,段省長看清楚了許書記的心思,許書記不希望因為這個事情破壞平衙的局面。從前任省長苗立恒到交通廳的案子,許書記盡管得到了很多,但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就省委眼下的格局而言,真正算許南下班底的就一個呼延奧博。張天豪是妥協的結果,張軒碩和上官天福是上面伸進來的手。
從這些現象來看,平衡和穩定不僅僅是段省長一個人在努力,許書記何嘗不是往這個方向去使勁?
“按正常的法律程序來處理吧。”許南下給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段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盡管事先已經猜到了結果,但終究竟是猜測。接下來的攤子,意外的轉到了段省長的手里。
王國華這邊給段風打電話的時候,孟潔聽的很清楚,表情的變化也很精彩。華麗的外衣被扯掉的時候,真相總是如此的丑陋。就像一個完全靠化妝支撐的中年婦女,卸妝、褪去華麗的裝扮赤裸的毫無遮掩的時候,松弛的肌膚,塌下的眼窩,下垂的,鼓起的小腹。
掛了電話的王國華看了一眼孟潔,默默的點上一支煙。孟潔雙手捂著臉,失聲痛哭。
真相不但丑陋,而且還很殘忍!
就像一個自以為犧牲了是烈士的人,當他做了充分的準備去犧牲前,突然發現自己準備為之獻身的信仰尼瑪是如此的虛偽和荒唐。
惶恐、矛盾、糾結、壓力,等等情緒的根源,居然是因為一個騙子。孟潔真是很難承受這個結果,痛苦或許是唯一宣泄渠道了。
“我回去了!”王國華慢慢的站起來,向黃嫻道了一聲告辭。
黃嫻送到門口的時候,意味深長的問:“你沒事吧?不需要別的么?”說著話,這個女人伸出舌頭,舔了舔紅唇。
這個女人很聰明,知道王國華此刻的情緒是何等的壓抑。只不過王主任掩飾的很好,看著很冷靜罷了。“算了!”王國華擺擺手,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回到家的時候,開門的是劉玲,楚楚和母親已經睡下了。看看手表,再過一會就是午夜。王主任去了劉玲的房間,劉玲動作很快的放好熱水道:“我去睡書房?”
正在脫衣服下水的王主任淡淡道:“沒必要,完事了我去書房睡吧。”
穿著一條白碎花睡裙的劉玲走到衛生間的門口回頭,趴在門邊上擺了一個C的形狀道:“你看上去很壓抑,需要我做點什么?”
王主任淡淡道:“把門關好了。”劉玲得意的笑了笑,轉身出去把房門關死扣上,回過頭來拿起噴頭把身上打濕后,這才對著閉目養神的王主任道:“你睜開眼睛看看。”(。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U田。C…)、月栗,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展翅更新組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