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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求才

  猶如醍醐灌頂的曹丕,這時才發覺司馬懿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乎他看待對方的眼神已經趨向改變,不再是以家族來看待此人,旋即深揖下禮:“先生一言,令小子頓開茅塞,伏望先生指點一二!”

  司馬懿神情深溯的看了一看曹丕,回禮道:“尊駕神明英睿,區區在下何敢指點?”

  如今曹操大勢已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漢室不可扶,王祚即傾頹,不然曹操何至于毀國朝制度,再復丞相之位?

  顯然曹操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漢臣,另起爐灶之心久矣,只待南征事畢,芟夷大難,四海一統,便是神器移主之時。

  當然,曹操南征勝敗,并不妨礙,劉氏式微,天命不在。

  而曹操已然是知天命之年,又常患頭風之病,能夠活多長時間猶未可知,司馬懿此時自然需要提前下注,來日方能有機會,一展胸中報復,位居廟堂之上,政令出于自家府門。

  此時曹植不但深受曹操寵愛,且又與楊修交好,他若再去投靠,自然不會為人重視。

  而曹丕正因其父寵愛三弟,又因趙溫舉薦之事落空,正處于事業低潮之時,若此時去投,可謂雪中送炭,他日獲利必然不淺。

  且從古代宗族繼承法,嫡長制度而言,曹操嫡長子曹昂、嫡次子曹鑠已忘,那么他這長子必然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曹操若想廢長立幼,必然會掀起一陣風波,甚至于整個曹氏集團因此分裂,偌大的曹家也有可能土崩瓦解。

  故而即使曹操有意,但實際情況,也會被允許他這么做,頂多只會將曹丕放在火上烤,僅此而已。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司馬懿能夠看透這些問題,而曹丕這般身處漩渦之中的人,哪里能夠看出曹操什么打算,只是以為曹操真有意里曹植罷了。

  扶曹丕上位,對于相對而言,其實并非難事,說白了,便是一件一本萬利之事。

  前提便是,曹丕不犯錯!

  只要曹丕奉上至孝,兄友弟恭,無桀紂之行,基本上便是穩如泰山。

  固然司馬懿的確有意扶曹丕,但他心里更加明白,得不到的方會念念不忘!

  若就此簡單答應曹丕,待到日后還有人進入他的陣營,曹丕自會逐漸將這個雪中送炭之人給忽略!

  待價而沽則是此時必備手段!

  如同劉玄此前故意引劉備三請一般!

  曹丕內心一緊,于是將姿態更低,這一禮頭近垂足,頗有禮賢下士之風:“小子駑鈍之資,先生提點,在下不知好歹,卻反呵斥于卿,伏望原諒則個!”

  司馬懿見此微微頷首,隨后故作驚慌,扶起曹丕:“豈敢豈敢,君居萬人之上,豈能下禮臣仆?”扶起之后又說:“臣駑馬之輩,只怕有負主公所托!”

  曹丕聞后,頗顯大度:“先生才智淵博,安有負吾之禮?若事有差池,定是小子不堪教導,于先生何尤?”

  此時有求于人,曹丕跟隨曹操前后二十余年,這般禮賢下士,自我攬過手法,早已無師自通。

  事實上曹丕此時的確是求賢若渴,因為身份原因,他也不敢去結交什么文臣武將,以及曹氏、夏侯氏之人,唯恐引起忌諱。

  此時身邊,只有大貓小貓兩三只,其余人也因為事態不明朗,不急于下注,導致他現在處于人才匱乏之時,陷入極度窘困之境。

  而司馬懿此時主動來投,他又何惜屈尊一禮?

  相比曹氏基業繼承人之利,這禮賢下士,實在不值一哂。

  司馬懿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便開口:“主公謬贊,臣愧不敢當,此地非談話之地,還請尊駕移步!”

  也的確是這樣!

  哪有在路上商談奪嫡大計之禮?

  曹丕也點頭稱是:“先生所言甚是!”隨后人讓開,對著司馬懿說道:“還請先生上馬,小子為閣下牽馬而行!”

  如果說此前行禮是姿態放低,那么曹丕現在則是將愛才若渴,展現的淋漓盡致,完全放棄丞相之子的身份,愿做司馬懿奴仆一般。

  曹丕此時為了求賢已然昏了頭,可司馬懿卻沒有,反而極其理智,當即輕聲呵斥:“明主豈可如此失禮?君即居公子之尊,安能為他人奴仆?時曹公當之,尊駕何以自處?”

  曹丕臉色一變:“丕慕先生才能,方才失禮,多虧先生提點。”

  曹操的確能夠做禮賢下士,但不意味著,讓他兒子能將態度放的這么低。

  且現在時期也不同了,現在曹操從名義上,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兒子做別人的奴仆,那他的顏面何存?

  傳出去,豈非貽笑大方,成為眾敵笑談?

  最重要是,曹丕這時在自己建造陣營,這對曹操而言則是非常忌諱之事,且曹操又豈會讓自己兒子事事聽從他人?

  這日后豈非主仆之位相移,本末倒置?

  司馬懿與曹丕之言,避而不答,轉而說道:“主公先請!”

  司馬懿自是只能避而不答,不然豈非讓曹丕繼續尷尬?

  人臣見主上之笑料,很容易成為他日之禍患,司馬懿充耳不聞,表示此事并未放在心中,故此曹丕也不會心存芥蒂,很快便將此事忘卻。

  反之,司馬懿若繼續在此話題長談,不免給曹丕一個深刻印象,他日在想起今日窘迫,及有可能招來殺身之患!

  如同網絡鼓吹“謀己,謀人,謀兵,謀國,謀天下”的謀士五境一般,雖然狗屁不通,但也有其中一點點歪理存在。

  謀身是一個成熟的政客,必須佩戴技能,如若不然,早晚便是張居正的結果。

  司馬懿若想一展胸中抱負,他就需要時時刻刻清醒,謹防哪些錯誤會導致他日之災,給自己招來滅頂之禍。

  曹丕是哪種人,是寬宏大量,度納天下,還是小肚雞腸,睚眥必報,他不清楚,但是謹小慎微總不會有錯。

  儒家諸多思想之中,有“慎”一字,作為自幼習儒家經典成人的司馬懿,則時時刻刻牢記于心!

  歷史上司馬懿的生涯,也的確足夠謹慎,乃至于可以說是“茍”,靠著這個“慎”,他奠定了晉國基礎。

  雖然諸葛亮同樣講究慎,但是二人的行為、方法卻是截然不同,村夫雖慎,但卻不懦,當以雷霆之威時毫不手軟。

  而司馬懿則是一直茍,潛龍在淵,藏在人后從不主動冒頭那種,待到天時以來,便是猛龍出淵,雄踞虎盤。

  司馬懿沒有繼續下去,曹丕更是將其忽略,遂搭話…“先生請!”

兩人如此你來我往,最終還是由曹丕領頭,帶著司馬懿款款而行,繞街過巷,尋得一適合商談的場所  至于其余人馬,自然是被曹丕遣散,不然還在此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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