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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緣,妙不可言

  小八也是晚晚高中的同學,不過比晚晚大兩歲,留級。孩子是好孩子,不是念書的料。最后也沒念下去,直接去外面打工了。

  小八他鄉遇故知,也是很開心的。兩個小姑娘又說了說畢業后各自的際遇。

  巧得很,小八就在博物館對面的大商場里工作,賣的是國際一線品牌。

  “可以啊你!”晚晚笑道,她記得小八以前說話愣頭愣腦的,動不動就得罪人。現在都可以去賣奢侈品了。

  “嗨,混口飯吃。”小八很爽朗的笑著。她看了看表,不好意思的說:“我們午休要結束了我得回去了。”

  就在這時,天上又下起了雨。

  小八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冬天可真煩人,總是要下雨。一下雨地上就滑,她挺著個肚子,真是艱難。

  “我送你吧。”晚晚說。現在還不到1點,她還有一個多鐘的休息時間。

  雖然就在對面,可這還是晚晚第一次來到這座商場的二層,這里是b市消費最高的地方了,一件打折的小毛衣都得五六千。

  晚晚看著那擦得可以當鏡子使的落地玻璃窗,和玻璃里面五位數起的高檔連衣裙,不禁咂咂舌頭。

  “進去喝杯熱茶吧。”小八熱情招呼。

  “呃…”晚晚剛要推辭,小八已經把她拉了進去,硬按在試衣間的沙發上面。

  嘩啦一聲,桌子上倒滿了包裝精美的小零食。

  “吃吧,前些日子搞活動剩下的,那個巧克力不錯。”小八扶著腰坐下了。又拜托同事打了一杯咖啡過來。

  小八并沒有露出嫌貧愛富的樣子,晚晚有點小感動。

  晚晚上高中的時候最要好的是個叫段雪的姑娘,而且畢業后一直保持聯系,可是等一踏進社會,她就發現段雪開始變了。人家只找過她一次,就是為了看博物館里一個需要收門票費的高端展覽。當得知晚晚只是個沒權沒勢的銷售員,沒有辦法讓她免費進場之后,就立馬說了“再見”,就一點消息也沒有再來過了。

  晚晚包了塊巧克力放嘴里,甕聲甕氣的說:“你還跟那誰在一塊呢?”

  小八摸著肚子說:“可不。我們倆當年養的貓都下了好幾窩的崽了。”

  小八從高中起就有個對象。小八長得干巴瘦,對象倒是挺高挺帥,就一點不好,進過少管所。不過據小八說,她對象絕對是個好男人。結婚之后就循規蹈矩,按月往家里交錢。

  就在這時,門外一陣騷動。

  小八偷偷看外面一眼,大大的翻了個白眼,說:“又來了。”

  晚晚也偷偷的伸出腦袋去,卻見一個花樣的小美女走了進來。

  “那件,那件,還有那件。”那小美女聲音是挺好聽的。

  她真是挺美的,而且氣質也很棒。艷光四射,卻又帶著一種別樣的清純。讓你覺得她雖然生的貌美,骨子里卻是很純粹很剛烈的人。

  而就在這時,門口的兩位店員一鞠躬,又一個高挑的美女進來了。

  那美女腳踩一雙平底鞋,卻硬是穿出了恨天高的氣場。大波浪的卷發,小麥色的皮膚,五官立體,不是二店長又是哪位?

  晚晚覺得她跟二店長當真是…很有緣分啊。

  結果,二店長一進門第一句就是:“封店吧。”

  兩位店員就立馬把店門關上,把窗簾拉了起來,然后屋里的燈全都打開。

  而二店長下面一句差點讓小八和晚晚嚇得跪下,人家一開口就是:“你就是江晚晚吧?”

  那美女一回眸,嫣然一笑,竟然有點傾國傾城的味道。

  她…也叫江晚晚?

  所以,她那天在公交上聽到的二店長咬牙切齒的說“江晚晚那個賤人,我要殺了她”,其實不是在說她來的嘍!

  不過也是哈,二店長每天在兩百平方米的床上醒來,身邊有五百個漂亮的男仆,怎么會因為有一件衣服而將她這保潔小妹掛在心上?原本就就是她自作多情了。

  二店長一屁股坐在酒紅色的沙發上。另外有人端來了兩只超級大的盤子。

  二店長一邊拿刀叉一邊說:“你也坐下吃點吧。”

  她叉子上是塊血淋淋的牛排。

  美女坐下了。

  就這情況,就二店長這語氣,不用分析,這美女不是睡了二店長她男友就是睡了二店長她弟…話說二店長有弟弟嗎?

  “這怎么個情況啊?”晚晚小聲說。

  她何其有幸啊,又一次參觀了豪門恩怨的現場版,可是為什么都是二店長她家的啊?

  “那卷頭發的女的是這家店的老板,你這都看不出來?”小八聲音也特別小,跟耗子似的。

  晚晚:“啊?”

  二店長果然身兼數職啊!

  “其實就是這店的投資人。真正管事兒的還是我們店長。那個穿白裙子的漂亮姑娘,是她老子新搞上手的。”

  晚晚差點沒摔到那白白的毛絨地毯上。

  她虛弱的說:“這姑娘…看起來也就剛大學畢業吧。”

  小八:“哪兒啊?就19。長得著急了點。”

  小八暗自揣度,或許應該說…人家姑娘有女人味兒?

  晚晚那個汗啊,二店長今年得二十五六了,她老爸怎么著都得五十出頭了吧!這二店長一家人果然夠生猛。

  晚晚和小八都不由自主的把耳朵貼在墻壁上,后來還是晚晚急中生智,拿了個空的玻璃杯子放在門板上,才聽得清楚些。

  二店長…啊不,應該說是魏挽。

  魏挽今天還真不是來找自己親爹新寵麻煩的。

  她老子和親媽離婚的時候,她不客氣的把該拿的都拿到了手,現在她老媽在威尼斯度假散心,而她老子還得兢兢業業、一絲不茍的管理公司,好每個月付給她老媽高額的贍養費。瞧瞧,要不說你恨哪個男人就該嫁給他呢。可惜她親媽沒出息,把身邊人都恨了個遍,就是不恨她老子。

  說出來十個人都不信。父母離婚后,她同情她老子多一些。

  她親媽是那種傳說中“猶如一闕宋詞清麗”的女人。要是好好念過書,一定是李清照那樣的才女。可惜沒有。她老子倒是生的人模狗樣。就算現在年過五十,皮相也是極好的。什么溫潤如玉,翩翩濁世,都可以可勁兒的往他身上安。

  可這人的長相未必就代表他的性格。

  要說魏挽為啥那么理解她老子,只能說…她真是她老子的翻版。

  剝下那層好皮囊,他們就是一混蛋,還是特招人喜歡的混蛋。你讓他們父女倆當那癡情種在家里蹲著陪老婆(老公)孩子,比登天還要難。

  她今天約這位…暫且就叫“小媽”吧,她約這位小媽來,其實也真的就只是聊聊而已。要是合適,她就真能做主給自己老子再找個伴兒。

  只是一想到這姑娘比自己小好幾歲就已經比自己長上一輩了,魏挽就覺得自己虧的慌。

  “小媽”憋不住,先開了口,剛開始還能恭維她兩句,后來看她一直一言不發的低頭吃東西,只是在喝水的時候會看她一眼。竟然就突然心慌起來似的,語速急切起來,開始指天指地的刨自己的真心。

  魏挽很憂傷,也很失望,她還以為能有什么新鮮的,最后看都是一樣的。

  也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和一個小姑娘鬧戀愛,彼此能有幾分真心?就算真的是不圖錢只圖這個人又怎么樣?她老子的錢和人已經融為一體。

  可是,這是她老子的事兒,不是她的事兒。

  何況人家肚子里還有一個。

  她專心致志的吃著意面,好像完全對對面的那位不在意的樣子。但是毫無疑問,這給了對方很大的壓迫感,那位“小媽”說的更快了。周圍的店員都低著頭,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氣氛一度十分緊張。

  就在這時,“啪嗒”一聲,試衣間的門開了。一個人直挺挺的摔在白色的地毯上面。而正站在魏挽身后的時裝店店店長發出哀嚎。

  地毯是澳大利亞空運來的!花了好幾萬大洋!

  小八在晚晚身后嚇得臉色都白了。

  晚晚很沒有形象的從地毯上爬了起來。也是蒙了,她指望著小八能夠編出個合理的故事來蒙混過關。結果小八臉色慘白。

  晚晚一拍腦門。

  人們對銷售員這個行業有個誤解。認為銷售員都是要能說會道、應變極快的。可是事實上每個店里都得放一個直腸子藏不住話的。這是方便老板管理。要不底下的人一個比一個猴精兒,還不得合起伙兒來糊弄老板啊。

  小八估計就是她們店里的直腸子。

  小八指望不上了,晚晚只能自己上。

  晚晚若無其事站起來,看了四周一眼,然后最好像最后才注意到臉綠的跟腌過的臘八蒜一樣的店長:“哦,您是這里管事兒的是吧?你家門壞了。”

  小八反應也是極快的,趕緊拎了一件連衣裙在手上,非常坦然,表示自己是陪這位客人進來試衣服的。

  時裝店店長上上下下打量了晚晚一眼…立刻擠出一個笑臉。

  今天晚晚穿的衣服都是戎芥穿膩了的。順帶說一句,一件衣服再好看戎芥穿三次也就不穿了。這半年來晚晚都不用買新衣服,穿他的就夠了。

  而戎芥隨隨便便一件t恤都是四位數起。自然撐得起場子。

  晚晚大大方方的過來,大大方方的坐在自家二店長旁邊的凳子上。

  二店長就說了一句:“蛋糕。”

  晚晚立馬就從那碩大的蛋糕中挖了一塊給二店長。

  看,人的身份轉換就是那么快,魏挽又成了二店長。

  而魏挽很開心的看到那位“小媽”臉色都綠了。

  那塊蛋糕是標準的長方形,然而只有中間一塊是有鮮果的。江晚晚不愧是吃貨,竟然拿刀子把中間果料最多的那塊挖了出來。

  這說明什么?魏家的產業就是這塊大蛋糕,而作為嫡出大公主的魏挽肯定分最大最好的那一塊。

  “小媽”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沒事兒,只要老頭子肯跟她結婚,自己的孩子也是嫡出。

  魏挽卻又扭頭和晚晚說:“你中午出來逛街啊?”

  晚晚趕緊點頭:沒錯沒錯,就是這樣,一切都是巧合,23333333

  魏挽偷瞄了“小媽”一眼,知道她在好奇自己和江晚晚是什么關系。

  魏挽微微一笑,就著喝晚晚說:“今天人真多啊。”

  小媽臉色變了,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江晚晚,不會她也是…她早知道老頭子花心,而這位嫡出大小姐也不好惹,據說有一次在火鍋店里這位大小姐一頓飯的功夫談了三個老頭子的新寵。

  魏挽后背靠在沙發上,扭頭對晚晚說:“聽說李嘉誠把梁洛施生的那幾個孩子認回去了?”

  晚晚長大了嘴巴,她對豪門恩怨一向是不怎么關注的。

  晚晚只好順著說了一句:“是吧。這樣的人家,多養幾個孩子嘛,還是養的起的。”

  哪里像她爹她娘,供她一個都費勁的很。

  魏挽對她的答案很滿意,點點頭,又拿起雜志接著看。

  “對啊,無論是哪個女人生的,多少個女人生的,最后反正都領到家里來就好了。這周你回去嗎?要是回去的話,我順帶捎著你回去。”

  魏挽突然合上雜志,對晚晚非常友愛、非常關心的樣子。

  晚晚嘴巴張的大大的。她今天確實要回一趟自己家來著,而且她家確實也離這里挺遠的,二店長為何如此熱心?

  “小媽”仔細看了看晚晚一身低調卻價格不菲的衣服,再看看魏挽對著晚晚說話的語氣,已經明白,這估計也是老頭子在外面生的孩子,都這么大了!

  再看看被挖空了中間的蛋糕,不由得悲上心來。嫡出的挖了那么一大塊走,底下的私生子私生女也是要分的,到她這里又能有多少?老頭子是給她買了不少珠寶什么的,但那都是小頭啊。

  不過好在她是個很知足的人。小時候看電視劇,她記住了一句“我給誰生孩子不是生啊,xx好歹管接送孩子,也給生活費”。那么想想,自己也不算虧了。

  “小媽”扶著肚子走了。她自然不會傻到去調查晚晚的背景。她自己也是沒根基的人,根本沒有可靠的人手。要是讓私家偵探去,不小心露出馬腳,傳到老爺子耳朵里更不好。老爺子也就是喜歡她省事而已。

  “小媽”如此溫馴,魏挽很惆悵。她同學的“小媽”是正宗的海歸,學藝術史回來的,學歷高,智商也高,那倆人交火才叫好看,哪像她啊,對手不上檔次,她也提不起興致。

  魏挽一扭頭,晚晚的小臉兒已經靠近了,正興奮的眨巴著眼睛。

  魏挽有點嫌棄,這孩子不是腦子有毛病吧?

  晚晚堅決不肯松開爪子,開開開開玩笑,從博物館到她家打車起碼50塊,她怎么能錯過這個搭順風車的機會?

  不過,晚晚終于想起來一個正經事情。

  “二二二…”

  “我不叫二二二。”魏挽難得開玩笑。她其實是頂嚴肅的人。

  “二店長,還差一分鐘就兩點了。”晚晚指了指墻上的掛鐘。

  魏挽上一秒還跟慈禧太后垂簾聽政一樣端坐在沙發上,一下秒就噌的一聲跳起來了。都快跑到門口了又折返回來,把一臉懵的江晚晚拽著衣領一塊帶走了。

  10分鐘后,紀念品店,二店長的辦公室里。

  “我都不知道這屋子竟然還能翻窗戶進來。”二店長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大店長進來了,一臉的鐵面無私。

  而作為共犯的江晚晚小朋友還沒有爬進來呢,一條腿在窗戶外面。

  魏挽咽了下口水。

  晚晚也咽了下口水。

  很啰嗦的說一句,大店長是個很隨和的人,但是在時間方面,他簡直變態的令人發指。晚晚一直懷疑這和他上大學的時候為了掙學費而當了好幾年的監考老師有關。晚一分鐘都是大逆不道。當然,這些小道消息她要是聽阿玉說的。

  再很啰嗦的說一句,大店長之所以能有如此威望,就是因為堅持“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也就是說,哪怕犯錯的是二店長,他也是敢懟的。

  晚晚看著窗外的天氣,竟然急中生智,來了一句:“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瞧瞧,這文采,這是蘇軾的詞,在被貶謫的時候寫的。

  二店長連忙接到:“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但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精神是奮發向上。遭遇挫折,才更顯出風骨來。”

  說著上前拽住了晚晚的衣袖。

  一個初入職場被人誣陷的小職員,一個耐心勸導她的上司,多么感人!大店長突然覺得自己世界大同的夢想終于實現了。

正直無私的大店長竟然忘了這是在一樓,跳樓什么的基本不可能實現的。166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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