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后芝云,喀舒利附近 劫避過了一批又一批自己曾經的手下,用利刃作為支撐,爬上了一座高塔的外墻。
他是來見整場陰謀的始作俑者的。
苦說。
這個已經遺忘在世人腦海角落里的、曾經的大師,如今坐在他高高的寶座上。
只有左右兩側分列著兩座他的石像,昭示著苦說曾經的豐功偉績。
除了師父,大廳里還有一個劫的熟人,他最鐘愛的弟子凱隱。
他倚坐在苦說王座下的臺階上,那柄邪異的鐮刀就擺在凱隱的腳邊。
看來他們已經恭候多時了。
苦說當年只是詐死,從劫盜取影之淚,再到他弒師叛逃,一切的一切都是苦說對劫的安排。
這么做的目的就是講苦說從臺前轉入幕后,方便他操辦他的新事業。
他不想再繼續當均衡的領導者了,他要一統艾歐尼亞,他要當苦說大王。
在原本的設想中,喀舒利兵工廠全力生產,再控制住境外武器貿易的盧錫安,這場戰爭就會迅速結束。
但是意外一個接一個地到來,先是兵工廠被人端了,計劃不得不延期,現在,自己的徒弟也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慎依然認為我已經死了?你沒跟他攤牌?”
苦說發問了。
“我當初可是拿自己的忠義許諾的,大王。”
劫如是回答。
“可你希望讓慎自己查出是誰釋放了燼,是么現在你想怎樣?你想說我是邪魔?說完放出卡達·燼太過分了?”
“燼毀了一座城·····”
“是的,我的徒兒,許多生命會犧牲,但是——我懂得了不去關心貧農和賤民的生死。”
劫:“我就曾經是貧農和賤民。”
苦說:“沒錯,所以你無足輕重”
他站了起來,指著劫對凱隱說:“殺了他,你就是影流之主!”
凱隱拾起鐮刀,爬起身。遠古的邪異力量侵入了他的半邊身子,以至于左眼都透出猩紅的光。
“劫大師,好幾十個影流弟子都等在外面,準備殺你,然后向我和苦說大王效忠。”
他說。
“他們并不效忠于你,劫大師,他們不講忠義·····”
凱隱走向劫,卻轉身站在了他并肩的位置。
“但我是認師父的,我的師父教了我忠義。但我并不聽命與你。”
這話是對苦說講的。
“師父,影流的忠義之輩都聚在山中,外面那些叛徒我該如何處置?”
“殺!”
劫斬釘截鐵。
“得令,我在外面等你,師父。”
凱隱舉著鐮刀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一對師徒。
“看來你的徒弟比我的聽話!”
苦說只剩下了自己動手這個選項。
他撕破了身上的衣袍,胸膛和臂膀上繪滿了漆黑的紋身——劫的胸膛上也有。
紋身的染料來自于影之淚,如果把這件禁忌之物中的液體用刺青的方式紋在身上,或者直接飲下,就能獲得暗影魔法的力量。
苦手把手伸向了一旁的石臺,立方狀的影之淚就放在那里。
苦說抓起了它,里邊還余下一半的量,然后,他一飲而盡。
陰暗的力量瞬間席卷而出,它們從苦說的體表溢出,交織著向外延伸,直至將苦說全部包裹——他變成了真正的邪魔···
那一戰的細節已經無從得知,但賈若從殘存的瓦礫和濃稠的像是墨水般的暗影魔法中可以窺見這一戰的心驚動魄。
“這就是苦說本人了,沒想到他居然騙過了所有人。”
珀西給地上躺著的尸體蓋上了白布。
從結局來說,劫贏了。
珀西揮揮手,示意兩名治安官將苦說的尸首抬走。
喀舒利兵工廠的幕后boss居然是苦說,這可真是足夠驚掉所有人下巴的重磅消息。
根據這兩天的突襲和對俘虜的審訊,還有許多暗影議會的殘余分子,順帶一提,納沃利兄弟會也是暗影議會控制下的其中一份子。
“治安官們近來可有的忙活了,干的不錯,這次記你首功。”
珀西拍了拍賈若的肩膀。
這次出外差想必一定很辛苦,但自從賈若回來以后,珀西就看出來了,這小子心中藏著事情。
看破不說破,珀西知道自己不是人生導師這塊料子,只是在行動結束后給賈若放了假,叮囑他好好休息。
賈若雖然答應的好好的,但他還有事要做吐冷監獄 燼靠在鐵欄桿閉上,把一截折斷的麥稈含在嘴唇中間,嘗試著并不復雜的音調組合。
提瓦瑟的游蕩歌手用幾片樹葉的組合就能吹奏出天籟般的伴奏,燼覺得他可以好好鉆研一番。
反正他又有了大把的空閑時間,又恰好失去了自由演出的機會。
但說實在的,他對吐冷監獄熟悉的就像家一樣,雖然對這格調平庸的建筑風格頗有微詞,不過里面的人個個都挺有趣的。
只不過這次的關押明顯更加嚴格,里外三層的隔斷,根本沒有其他獄友的影子——見鬼,既然已經加了三層重圍,為什么不湊成四層?
存心是為了報復自己?
燼的調子停了下來。
在憑空出現一陣紫色旋風中,走出了一個人影。
“看這手段,我還以為是慎——要不是我知道他不會為了我這條命而破壞他的‘均衡’的話。”
燼頭也沒回地說。
能出現在這里的人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來讓他辦事的,要么是來取他命的。
但無論哪一種,現在的他好像都沒得反抗。
“沒錯,這的確是慎大師啟發的我。”
來人正是賈若。
三周前,在皮爾特沃夫迷霧區,面對他和劫一樣,沒有絲毫收斂自己的殺意。
長這么大以來,賈若還從來沒有這么想結果一個人的性命。
但慎最終還是攔住了他倆,將燼帶回了艾歐尼亞。
在歸來的途中,慎帶著賈若使用了幾次魂落 這種快速穿行的方法原理并不復雜,就是進入精神世界,然后再從謹慎世界回歸現實世界。
只要經驗和本事足夠,你就能快速地在現實中穿越距離。
慎說魂落可以直接發動,但是如果有信標的話就可以更精確、更遠地轉移。
就是這么一句話點醒了賈若。
嘩啦嘩啦 腦海中啟封的秘籍翻到了那個從未使用過的技能。
他想慎表達了自己想要學習魂落的請求。
而慎直言,這個技能稍有不慎就可能迷失在光怪陸離的精神世界中。
先不說迷失于精神世界是多么危險的事情,即便僥幸活下來并找到了重歸現實的路,當你重返先試時,你不僅不能確定自己身處和地,甚至不能確定自己身處何時。
賈若知道自己對精神世界所知甚少,連窺見其中還需要妮蔻的一點輔助,更別提直接行走與其中了,所以他只向慎學習了制作信標的方法。
這就容易多了,只需一點點靈魂魔法的技巧,損耗部分靈魂力量就可以在你想要的事物或者人身上構筑出信標 持續時間,以及感知信標的距離視靈魂強度和損耗的靈魂力量而定。
果然,當他成功地構筑出一枚信標后,啟封的秘籍中,傳送的圖標終于亮了起來。
在持續一陣引導后,他就可以傳送到他構筑的信標處。
據說槐長老可以通過子安管的腰牌推算他們的位置,應該也是用到了類似的手段——為了以免后患,這次賈若并沒有帶腰牌來吐冷。
“是你,那個治安官。”
燼轉過了身。
“讓我猜猜哦,不用了,從你的眼神里我就已經得到了答案。你是來殺我的對面?”
“沒錯。慎大師說,‘萬物皆無盡善極惡,縱使天平左右數物各異,然配平僅取最微之碼’”
賈若注視著眼前的男人,沒了蒼白面具的他看起來是如此普通平凡。
但賈若不會因此而忘記他犯下的種種暴行。
“你不是慎天平中的砝碼,卻是我的。你要為你的罪行償命。”
賈若壓著嗓子說。
他不會在讓燼再有為禍一方的機會了,前人的慘痛教訓已經足夠沉重,他不能再重蹈覆轍。
“看起來你的決心足夠與堅定。”
燼面不改色。
“那就來吧,你瞧,我現在根本無法反抗。”
他抖了抖手腕,禁魔石鐐銬,無效化卷軸,這些東西讓他失去了一切可用的魔法。
“但在你動手前,我還需為自己辯解兩句。
第一點,美從來都不是罪。
第二點,我引頸受戮是因為我可以殺別人,所以別人亦可殺我,而不是因為你口中的審判。
此外····你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我非同凡響地死去,你知道的,砍掉腦袋血如泉涌什么的,太平凡了。”
“有的。”
賈若說。
引燃的無形火焰出現在了燼的體內。
這個男人非但沒有慘叫,反而褪下了衣物,全身赤luo,開始暢然舞蹈,仿佛是萬眾矚目的芭蕾演員 手腳上的鐐銬掉在了地上。
燼被引燃抹的一干二凈,連一絲灰燼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