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悲劇,就是把美好撕碎給人看。
上一刻人們臉上多幸福,下一刻就又多絕望,街巷中的人群太過密集,而爆炸來的又是如此猝不及防。
當氣浪和火焰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時候,賈若只來得及將妮蔻拉進懷里。
只讓他多了一絲絲反應的機會。
他抬起頭,伊戈和姬恩就在他五步之遙。
驚惶、詫異的表正在他們稚嫩的臉上緩緩浮現,崩飛的碎片和氣焰正在一點一點侵入他們的體 相比之下,賈若伸出的手是那么緩慢——恐怕,他只能救下一個。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令人崩潰,賈若卻又不得不直面它。
的效果褪去,感官恢復正常,由遠及近的轟鳴聲和慘叫瞬間灌了進來。
激發出的冥想罡氣被賈若盡力撐大,勉強護住了方寸之地,像一朵搖曳在煉獄中的紫色花苞。
他們擠在花苞中,度過了這仿佛數個世紀的十秒鐘。
神龕坍塌了,構筑成房屋的樹枝化為了無數燃燒的碎片,一堆堆地散布在焦土上。
第一個人哭了出來,然后是第二個。
幸存下來的人們淚流滿面,有的是因為上的傷痛,有的則是因為親朋摯友的尸體正壓在他們上。
妮蔻正在給姬恩檢查傷勢,她被賈若拽了進來,但在此之前,火蛇已經在她的臉頰和胳膊上留下了印記。
妮蔻心地褪下姬恩上那件幾乎和皮膚融為一體的綢裙,才開始施展魔法。
這個女孩已經陷入了呆滯,從未見過的場景令她無法發聲,尤其是伊戈還躺在那兒。
賈若沒去探他的鼻息,這個樣子的傷勢不可能還活著。
他扯下自己上的外袍,用象征生機的綠色裹住了這血模糊的尸體。
他腦海中忽然冒出了很多想法,那時候,如果救了伊戈會怎么樣?如果自己再快一點不定能把他們都抓住 可惜,沒有如果。
姬恩離得更近,姬恩傷勢更輕這些都不應成為伊戈被放棄的理由。
但他只能救一個。
沒想到擔心的事這么快就發生了,眼睜睜目睹悲劇的發生卻無能為力。還是不行啊。
吧嗒一聲 之前還沒來得及看的竹符落在了腳邊,賈若剛才為了騰出手來,直接把它丟出去了,沒想到在氣浪中翻來覆去后又落了回來。
上面的水漬已經蒸干了,上半部分也焦黑碳化,剩下的一半隱約可見其余的箴言。
“但行好事。”
撿起了竹符,賈若召回了懸于側的幽夢,砍斷了一根燃著熊熊烈火的屋脊,讓出了被它埋住的門口。
屋里的人還算幸運。
大多數都留了個全尸體。
眾多的爆炸源的其中之一貌似就掛在墻壁的外面,劇烈的沖擊透過了這一墻之隔,直接奪去了大部分饒命。
但在這些尸體和瓦礫下還有幸存者,可能是還沒來得及去二樓看花燈,可能是其他遇難者分攤了傷害,總之賈若察覺到了微弱的心跳。
發現吉雍道遭到襲擊的僧侶和治安官們已經趕來,救治幸存者的行動刻不容緩。
現場越來越亂,傷者的痛苦呻吟、抬著擔架的沉重腳步,木頭燃燒殆盡的嘎吱聲 但賈若的心還沒亂,那些生者的呼吸心跳在他耳朵里聽得更清楚了。
————三周后————
葵林南部高地,喀夏區,昆喬大院 劫在面對葉舞時已經沒簾初的悸動。
他知道,現在唯一能繚亂自己的心魔就是燼,而為了擊敗這個惡魔,他必須尋求自己的好兄弟幫忙。
可慎的蹤跡并不比他這個影流之主好找,所以他尋到了葉舞。
他的初戀,但也同樣是他好兄弟的。
很扭曲,很狗血,但這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如今,葉舞嫁給了昆喬,當地數一數二,有頭有臉的人物。
本來葉舞并不打算開口,劫只好做出了威脅——更跌宕起伏的來了,葉舞的兩個兒子,卻并非是昆喬的兩個兒子。
劫在這對玩耍的兄弟上發現了獸靈的雛形,其中的弟弟,含有瓦斯塔亞血脈。
而與葉舞有染的,是昆喬家的下人曲諾,一個獅頭紫皮的瓦斯塔亞。
劫并沒有對這個結果感到想象中感到吃驚或厭惡,他更關心慎的行蹤。
好在慎時常會給葉舞寫信,其中有提到過他常去的地方 “賈若,你覺得是劫下的手么?”
珀西伏在他的公案上,眉頭緊鎖,十根粗長的手指叉起又放下。
“我覺得不是,影流和劫從來沒有這么大張旗鼓過,他們擅長干的也不是這種爆破的手段。”
賈若坐在珀西的對面,擺弄著一半焦黑的竹符。
“沒錯,我也覺得他們不會對艾歐尼亞的平民出手。雖然和納沃利兄弟會一樣,他們與我們行事風格不同,但我們的初衷都是為了艾歐尼亞。”
珀西點零頭,抽出了一份材料,用食指的指節頂著自己的眉心。
“你對了,不是劫,是燼干的。楠熙港也受到了一樣的襲擊,炸藥藏在燈籠里被引爆,死傷”
珀西嘆了口氣,把材料遞給了賈若。
“我們有消息,燼在爆炸的時候從楠熙港上了一艘開往皮爾特沃夫的船。不過,你為什么自告奮勇去追這個案子?你知道的,許多人都對這個惡魔恨之入骨,但卻沒幾個想要再次面對他。”
“我想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