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夕陽映出了晚霞的輪廓,但云彩下的戰斗還在繼續。
艾瑞莉婭很累,非常累。
每一次眨眼,那瞬間的黑暗都仿佛能讓她睡去。
艾瑞莉婭單手牽引著刀鋒們,盡管它們的速度遠不如前,但依然不是尋常諾克薩斯士兵能抵擋的。
她的另一只手,緊捂著小腹。
這是殺死那個蠑螈瓦斯塔亞的代價。
在這一整天的戰斗里,這個將諾克薩斯的狡詐盡數習得的瓦斯塔亞,像是一枚扎在鞋墊上的木刺,讓艾瑞莉婭的精神不敢放松。
艾瑞莉婭數次將她逼入絕境,但她總能用丟車保帥的方式脫身。
艾瑞莉婭已經不記得砍下了那個怪物的多少肢體。
這一次,艾瑞莉婭終于折下了她的頭顱。
她不會連這個也能再長出來吧?
艾瑞莉婭瞅了一眼地上的肉球,兩棲動物的般的豎瞳還睜著,長長的舌頭一動不動。
“你應該慶幸,最后能死在母親的懷抱里,瓦斯塔亞。”
艾瑞莉婭咽了口唾沫,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向她祈求著歇息。
艾瑞莉婭已是強弩之末。
她也要回歸艾歐尼亞萬靈的懷抱了。
艾瑞莉婭聽見了遠處的轟隆聲,它們沉重而緩慢,符合某種旁大生物的腳步。
艾瑞莉婭從腦海中找到了它們對應的主人,是科姆巨獸。
好想躺在科姆的背上,陷進那軟綿綿的紅色絨草中。
如果再有一杯果汁就更好了。
“是普雷希典的援軍!該死的,戰爭石匠團沒有把他們耽擱在路上。”
“弓箭手,攢射壓制,讓糾纏的弟兄們撤回來!”
“戰線太長了,收攏陣型,避免被夾擊!”
不愧是專業的戰爭機器,從斥候發現艾歐尼亞的援軍起,所有的齒輪都隨著這些命令整齊的轉動了起來。
有一說一,諾克薩斯人的軍事素質很高,他們各司其職,沉穩應對。
將軍的意志從上而下,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頭上。
一只耳拉開了強弓。
他原本不擅長射箭,但他身旁的弓箭手倒下了,他是臨時充數的。
不過,在集體攢射中,他的準頭可有可無,只需要讓遠處的艾歐尼亞援軍縮回腳步爭取時間即可。
弓弦顫抖著,一支“”箭被他射了出去。
射箭其實是個力氣活,一只耳并不是膂力過人的壯漢,他還在掂配著體力,射一支箭就歇一氣————在昨天,他的刀背上新刻上了一道劃痕,只要今天再殺一個,一只耳就可以晉升伍長了。
等下肯定還有短兵相接,他得留著點勁兒去搶人頭。
可這只高高拋射的箭,并沒有因為他的偷懶而仁慈,它匯入了箭雨中,毫不留情地落下。
望著這萬點寒星,艾瑞莉婭擠出最后的力氣想要進行防御,但她的胳膊實在太沉了。
沾滿血漬的刀刃落向大地,裹上了同樣沾滿血漬的泥土。
“面對疾風吧!”
披著靛青華彩的身影閃入戰場,掀起了一面靛青色的風墻。
密密麻麻的箭雨被盡數沒收。
而夾雜在風流中的紫色的櫻花讓艾瑞莉婭有些熟悉。
哦,對了,是那個治安官。
賈若跳到艾瑞莉婭身邊,伸手攙住了她。
不得不說,風墻這個技能實在好用,不僅魔能的消耗不高,在戰場的作用也是立竿見影。
“抱歉,我們來晚了。”
一個鐵塔般的身影出現在了艾瑞莉婭身旁。
是珀西大師。
他的怒火像是被封住的爐子,旁人雖然看不見,但只要稍稍靠近,你就能直接感受到它的灼人。
也是辛虧科姆巨獸耐力驚人,不眠不休地趕了兩天一夜,終于趕上了。
“帶她回去治療,賈若。記得保護好槐長老。”
“嗯。”
賈若點點頭,抱起了艾瑞莉婭。
珀西得到答復,緩緩扯下了身上的僧袍。
這個兩米的漢子,露出了上身虬結的肌肉。
賈若看著珀西筋肉緊繃的脊背和臂膀————他的臂圍可能有自己腰粗了吧?
而接下來,賈若還看見了更令他意外的。
珀西平時藏在樸素的僧袍下胸膛上,居然紋著一只老虎。
一只皮毛斑斕,下山之姿的吊睛猛虎。
珀西一手捻著脖子上的粗大佛珠,一手合十。
六支精鋼短矛從他腰側的皮囊中鉆出,烈烈作響。
“我會替你們超度的。”
珀西走向了戰場上。
賈若一個激靈,為即將面對火山爆發的諾克薩斯人默哀了一瞬。
他輕巧轉身,逆著民兵們的浪潮,跳上了一只科姆的背。
艾瑞莉婭被他輕輕地放在了紅色絨草上。
艾瑞莉婭嗅到了照耀了一天陽光的絨草所散發的清香。
她安穩地閉上了眼睛。
終于能歇一歇了。
不用賈若催促,妮蔲和槐長老已經圍了過來。
“沒事,能救。”
槐長老手中涌出的綠色光芒將艾瑞莉婭整個裹住。
肉眼可見的,艾瑞莉婭小腹上的猙獰爪痕開始縮小起來,直至完全變成白嫩的肌膚。
槐長老的實力,賈若一直看不透。
除了和常人無異的生命強度,其他的屬性都是問號。
毋庸置疑,這絕對是個大佬。
槐長老散去了綠光,艾瑞莉婭的呼吸輕微,但均勻了起來。
“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槐長老解釋著。
妮蔲輕輕擦去艾瑞莉婭臉上的污漬,纖長的手指撫摸著艾瑞莉婭蒼白的嘴唇。
“真是…太可憐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