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的等了半年,侯府送來消息,兩個月后,穆壽襄到瀘州接親。
穆家代代戰死,死的人多了,守孝的日子哪里夠用,不夠,自然不守了。
知道消息,江老爺與江夫人便高興的準備起來,就連那些出嫁的姐姐,也殷勤的跑回娘家打理。
所有人都在開心的等著侯府來,江宜君卻依舊淡淡的。
二小姐問她:“你是不是不想嫁?”
“不是啊。”
“那你怎么不高興?先前知道他出事,也不著急難過。”
江宜君認真想了想:“他看起來一言九鼎,大概不會騙我,他說過會回來,那一定就會回來,只是,原本該四喜臨門,卻父兄戰死,他大概很痛苦吧,不能與兄長們一塊成家,終究是一輩子的遺憾了。”
聞言,二小姐沉默了很久,終究還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很快到了接親的日子,江家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江宜君紅妝裝扮,在屋里安靜的等著。
到了吉時,穆壽襄來了,按禮數焚香叩拜,來到她的閨房將人接走,江老爺與江夫人歡喜縱淚,在人前就哭了。
鹿京離著瀘州有一個月的路程,這一走,得幾年才能一見了。
出門登車,鑼鼓齊響,上百人的隊伍出發,江宜君坐在車里,回頭看著站在門口目送自己的江家夫婦,心里舍不得,卻也一聲沒吭。
走了一日,穆壽襄都沒有過來與她說話,晚間到了早就準備好的客棧他才過來,扶了她下車,帶著她進去。
“這一路大概會很辛苦,這身行頭重,也繁瑣累贅,可以先穿著常服,等到了鹿京再換上。”
“嗯。”江宜君微微挑起蓋頭看路,還趁機看了他一眼。
上一次見,他雖然穩重,卻還帶著一股輕狂明朗,如今,則是滿臉沉默,眼中也無光了。
“我們倆先前就見過,現在說說話應該是可以的吧?”
他低頭,發現了江宜君在偷看,點點頭算是答應,進了屋,替她拿走蓋頭,兩人在桌邊對坐,伺候的人都在屋外等著,屋門開著,光明正大。
燭光搖曳,穆壽襄的臉色也忽明忽暗,他垂著眼,陰影下藏著心如死灰。
“我聽說婆婆的身子一向不好,出了這么大的事,婆婆可還好些了?”
穆壽襄微微點頭:“病了數月,如今,稍好。”
“父兄戰死,但穆家尚在。”江宜君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婆婆與我,往后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穆壽襄沉默了很久,反握住她的手抬眼看過來:“宜君,往后這個家,便只有我們三人,我征戰在外,母親要你多多費心了。”
“嗯,你放心就是,后宅有我,我會好好孝敬母親的。”
他點點頭,眼中淚花閃動,緊緊咬著后槽牙,腮幫子都繃緊了。
見狀,江宜君站起來,試探著走到他面前,猶豫著抱住他的腦袋,他怔了一下便緊緊抱住她,臉埋在她懷里。
后面的路,穆壽襄便陪著她一塊坐馬車,聊聊穆家的親戚,說說家常閑話,關系到是親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