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聽到這里,就說道:“溧哥兒還年輕,能進五軍都督府這樣的衙門已是不容易了。
“我們大伙兒誰不是這么熬資歷過來的?真正能年少得志的能有幾個?”
“誰說不是?”梁永琛撣撣袍子,“但他現如今是死活不要這差事,我也是沒辦法。
“一事不煩二主,你兼著六科給事的職,求你辦事的人多,不如你再設法給他謀個缺兒,別讓他在外頭這么混廢了!”
趙凝眉:“這可不是小弟不答應,實在是他能看得上的衙門缺兒,別人也不會輕易給人活動啊。”
“試試看嘛。當初你進翰林院,梁家也沒少給你出力不是?”梁永琛輕拍拍他的胳膊。
趙沉吟片刻,也就笑了一下。
等送走他回到房里,趙夫人不免問起來意。
趙把話說了,趙夫人就數落道:“整個梁家就數老七那房夭蛾子多!隔三差五地有事來求,給他辦了還挑挑揀揀!”
說完又與趙道:“他既是開了口,你就還是幫他辦辦吧。誰讓如今梁家在朝的高官不多呢!”
“這事可不好辦。”
“怎么著也試試。”
趙想想,就說道:“我先琢磨琢磨。”
趙夫婦到達蘇家的時候,禮儀正準備開始。
禮堂肅穆中又透著讓人欣喜的氣息。府中雖然沒有更多的女主人,但是勝在有楊氏靳氏等這些鄰居長輩熱心張羅,以及還有蘇家族中的長輩在,至少陪客什么的蘇家兄妹便不須操任何心。
說到蘇家的旁支,蘇家歷經十幾代,雖然近兩代里嫡支人丁不旺,但是遠遠近近的族人還是挺多。
如今在朝為官的,做學問傳道授業的,都不在少數。
蘇士斟這事出了之后,蘇沛英已經請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來坦述過。
大伙難免震驚,過后的意思是還是照蘇沛英的意思辦。
事實上嫡支受旁支牽制已很少,畢竟當初林氏在時的境況,以及后來他們兄妹受到的不公平,他們都未曾來干預過。眼下要來反對,想來他們也沒這個臉。
拋開大是大非來說,戚繚繚對蘇家這些人在自身利益上的私心是很不以為然的。
不過好在,她從來就沒指望過這些人。
整場大禮戚繚繚和邢小薇都在在旁觀禮。這場景就算是在心中演繹過無數回,此時此刻看著另一個自己在她硬生生扭轉的命運道路上應對全新的未來時,這感覺還是蠻奇妙的。
“很漂亮!”
禮成之后蘇慎慈來到女眷們中間,姑娘們俱都圍著她道起賀來。
也確實漂亮,蘇家人面容都很清秀,蘇慎慈跟蘇沛英都是瓜子臉,她身為女孩子更顯秀氣些。
一雙眼睛不算特別大,至少沒有戚繚繚這種讓人一看就驚艷的大,但是閃爍著活潑又有靈氣的光芒。
因為皮膚白皙,襯得雙唇顏色也格外粉嫩,今稱點了唇脂,便像檐下桃花一樣艷麗了。
小伙子們都遠遠地看著,雖然大殷男女大防不嚴,但她突如其來地一長大,令大家一時都不敢像從前那樣靠近。
只有燕棠是敢的,他站在戚繚繚旁邊,微蹙著眉頭望著人群里的蘇慎慈說道:“為什么有時候我會覺得阿慈某些小動作很像你。包括眼神什么的。”
戚繚繚抬頭看他。說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現在跟我在一起,不是也變得很不要臉了嗎?”
燕棠不其防她會說到自己,聞言把她的手一握,說道:“不許這么說你自己。”
戚繚繚滿不在乎地笑笑。
旁人怎么看她,她確實是不在乎的,燕棠怎么看她——她也不是那么在乎。
她若堅持自我,問心無愧,便不必害怕會失去他的喜愛。
“還有啊,我可不是不要臉,我只是比較直白。而我也知道你喜歡我這么直白。”
他牽著她的手,又以只讓她聽到的聲音低低地說給她聽。
戚繚繚瞇眼抬頭,收到他暖暖一笑。
戚繚繚有時候會想起燕湳說葉太妃曾質疑燕棠與她的感情是否合適以及理智,并認為他們這樣的情分經不起什么考驗。
但眼下她覺得,即便是他們一輩子也擁有不了可以向旁人證明彼此情意有多深沉的機會,也沒有什么好遺憾的。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日復一日地說著膩味的情話,做著情人之間才有的蠢蠢的事情,未必不是幸福。
人世間哪里有那么多跌宕起伏的人生波折來考驗人?子嗣的事情燕棠都能扛得住,那來將來的事情,也沒有她扛不住的。
午宴后蘇沛英還準備了折子戲助余興。
邢爍他們卻等不及了。碗筷一放,把茶一喝,就跟蘇沛英告辭。
蘇沛英滿面喜氣,知道他們忙,哪里還能留他們?自是不羅嗦了,交代了幾句就回房去招待趙及提攜過他的國子監祭酒陳文輝等人。
蘇慎慈自然也不能去。程家姐妹聽說是去祝金生的武戲,也嫌棄起邢爍的品味,異口同聲說不去。
只有邢小薇見戚子卿提前走了覺得沒勁,勉為其難跟他們一路了。
程敏之就幸災樂禍潑邢小薇的冷水:“你還是拉倒吧,戚三哥根本就不可能看上你這號的!”
被邢小薇拍了一巴掌在后腦勺上。
路上暖風習習,柳樹已在萌芽,路上行人也步態愜意,一行幾個人踏著春風到了金蘭社。
趙留在蘇家吃茶。
梁永琛讓他幫兒子梁溧謀缺兒,他雖然未曾滿口答應,卻無法不放在心上。
梁永琛雖只是梁鐸的侄兒,但是前不久梁永琛自工部郎中的位子上榮升了,如今正在太仆寺掌著馬政,這就很算得上光榮了。
朝廷與烏剌關系微妙,許多人私下都在說要起兵了,那么管著馬政的太仆寺此時必受重視。
這差事當好了,將來自然還大有晉升機會。
于是就連梁閣老近來也與七房走得近了些。
說起來梁永琛能補上太仆寺少卿這個位置,也還是他趙在太子面前提的一嘴兒。
梁永琛早年就在太仆寺呆過,對職務較為熟悉,這一調回來,自然比別人有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