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收回看向瑾融的嫌棄目光,對韓延回說道:“回去把木制軌道的試用文書,給太子和福王各抄一份,讓他們看看。”
“禹王這里,既然要避嫌…”皇帝頓了頓,斜了瑾融一眼,繼續道,“他那里就不用抄文書了。”
瑾融心里剛一松,就聽皇帝繼續說道:“這個試用文書本就是禹王呈上來的,禹王跟著韓相,一并把木質軌道的啟用章程商議出來。”
“我,”瑾融連忙開口,“那個,兒臣,雖然木質軌道是為了乳酪生意,可是鋪設木質軌道的時候,兒臣不在清河村,對于工程并不了解。”
“好了,散了吧。”皇帝看都沒看瑾融一眼,都沒聽他說完,起身走了。
瑾融徒然把視線從皇帝消失的方向收回來,看向大哥和七弟時,收到兩人陰冷嫉恨的視線。
福王從朝堂上退下,回到日常在工部辦公的前堂,隨手把閣部送過來的木軌試用文書扔在案幾上。
工部尚書王賢緊跟在福王身后,把迎上來的書吏揮退,吩咐前堂伺候的小廝:“端熱茶上來,若是看見劉先生就讓他進來,其余不相干的人未經傳喚不得打擾。”
書吏和小廝見福王面上雖然沒有怒氣,可是那不見絲毫情緒的神色卻讓人膽寒,連忙應聲退開,各自去做事。
貼身伺候福王兩個王府小廝跟進來,伺候福王換下外面穿的皮袍,接過送進來的茶水,猶豫著,不知放在里間的書案上,還是就放在外間的案幾上。
福王沉默著,自顧走到案幾旁坐下,奉茶的小廝連忙把茶放在案幾上,又挪了兩個火盆,放在案幾不遠處的墻根,才悄然退下。
王賢在福王下手的椅子上坐下,看看緊擰著眉頭的福王,再看看那份閣部早就抄好的木軌文書,一時無語。
不多會兒功夫,王府的幕僚劉裕照著常例,在王爺下朝時過來,看看可有什么吩咐。
劉裕一進門,就見福王坐在案幾旁,緊皺眉頭,似乎在沉思什么事情。王賢則坐在一旁,見他進來,眼神往福王方向示意一下,讓他看福王的神色。
劉裕了然,這是朝堂上有事了。他上前給福王和王賢見禮。
“先生請坐。”福王示意劉裕坐下。
劉裕在他通常的位置坐下,掃一眼案幾上一大疊厚厚的文書,試探問道:“今日上朝可是有什么事情?王爺看起來不太高興。”
福王沒吱聲,王賢略略提到:“軌道運輸的事情。”
劉裕詫異,“軌道能有什么事情?那條鐵軌運行的不錯,圣上要擴建還是要暫時停工?”
福王無意識的端起茶杯,抿了一下,對王賢說道:“你給劉先生說說。”他是真沒心情重新復述朝堂上那一幕。
“圣上今日上朝是提出,要用木制軌道代替鐵軌修建軌道運輸工程。”王賢大略把朝堂上皇帝推行木質軌道的事情,對劉裕講了一遍。
“木質軌道?”劉裕聽皇帝手中居然有一份木質軌道的試用文書,先是一怔,隨后大驚,“這么說,已經議定不用鐵材了?咱們手里可是…”
他沒有把話說下去。就像皇帝對兒子失望的那樣,作為福王不輸的劉裕,并沒有第一時間想木軌代替鐵軌會能讓朝廷減輕負擔,而是首先想到福王將會受到的損失。
木軌代替鐵軌,不但會讓王爺原本的計劃落空,更大的問題在于,他們囤積了大量的鐵礦和鐵錠,都是利用去年的工程克扣下來的。
這些東西自然不在賬上,是打算用在明年的軌道工程上的。
他們打算的挺好,明年依然讓朝廷撥采礦和擴大工坊的銀子,虛報人工器材等費用,趁機大撈一筆。
這些東西若是沒有工程、不能盡快消耗掉,這些東西該如何處置?
若是朝廷沒有大的工程,這些東西可得用些時日的,若是在消耗期間被人查到,那可就不好說了。說輕了,是趁鋪設軌道的機會囤積物資牟利;說重了話,就沒底線了,私藏這么多鐵礦、鐵材,說你謀反都可以。
聽到劉裕的問話,福王那憤怒的心情忽然壓抑不住,瞬間迸發出來。
他猛地一拍桌子。恨恨說道:“沒想到老六這個混蛋如此陰險,只要一攙和上他,準沒好事!他居然背著人,試用了木制軌道,把試用結果推薦給父皇。若是他早些說出來,我豈會囤積那么多東西。”
王賢補充道:“這件事太子提前知道了,還做了部署。不過,太子應該也是這幾日知道的,他看起來也惱怒的很。”
劉裕頓了頓,說道“太子殿下參與閣部事務,能早一步知道不足為奇。”劉裕皺眉,“只是禹王這事情做的可就…,他是什么意思?難道過了這么多年,現在才想起來參與皇儲之爭?”
福王冷哼一聲,心中更是煩亂。如果掙皇儲之位只是老六的個人意愿還好些。可是,自從老六在外廝混了兩年,再回來時,父皇待他就不一樣了,這才是最麻煩的。
今日,皇帝老子看起來是沒給老六好臉色,好像還有斥責的意思,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父皇和他很親近。
不對,過去父皇待老六也親近,只不過,他以為那是因為父皇把他當浪蕩子看待,沒打算對他委以重任,所以才不對他嚴格要求。如今則不一樣,老六位列朝堂,父皇還如此待他,其用意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王賢也看出些不一樣,對劉裕說道:“劉先生沒見過皇上的威儀。這兩年,圣上對禹王是有些不一樣了。若是照此下去,禹王就是沒有奪嫡的心思,只怕旁人也會依附慫恿。”
劉裕也是默然,只是,皇帝陛下此番不知是什么用意。這樣子,朝堂的局勢豈不是更加混亂?皇子之間的關系也會越發緊張。
“皇上帶禹王不同,難道太子看不出來?太子是什么意思。”
福王冷笑一聲:“他能有什么意思?任誰也看得出,他當太子的時間太長,當得腦子都壞掉了。他只顧著鐵軌要被廉價的木軌代替,雖然已經提前部署,居然還能忍不住自己跳出來。看來藉由軌道運輸,在錢財上伸手的人不少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