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樹玉這一趟清河村沒白來,得到這么多消息,自是要早早回家告訴父親。還有那個齊娘子,若是有安國公府做后臺,顯然不是等閑之輩,也就不能等閑視之,還是回家讓父親拿個主意,看二妹的事情之后怎么安排吧。
所以,周家兄妹兩個回去之后,沒多做停留,一邊安排人麻溜兒的收拾東西,一邊和舅舅舅母告辭。
梁婉秋剛剛聽說表哥、表姐去了清河村大半天,還在那里用了午飯,緊接著又聽說他們這就要回豫遠郡,不由得心中懊惱。
枉她得知姑母家的表姐要來的時候那么高興,以為她有了一個官宦出身的姐妹,兩人能好好相處,給縣城里的人家看看,她的姐妹是豫遠郡父母官的女兒,梁家的確和縣里其他人家不一樣。
誰知道她這個表姐和她根本就不親近,她倒不是嫌棄表姐去清河村不帶著她一起,鄉野村落那些地方她是知道的,家家又臟又臭,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更別說讓她在那些人家做客吃飯,她是絕對忍受不了的。
她在意的是表姐做什么事情都不告訴她,不和她一條心。她討厭齊葉、討厭小食店,而表姐卻偏不順著她的意思,不但光顧小食店多次,還瞞著她去鄉下齊家拜訪。
這次更是在齊葉那鄉下人家吃飯、歇息,這簡直就是和她對著干了。
可是,誰讓人家是官家小姐呢,就算她再不愿意,也不敢給表姐臉色看,就算是抱怨,也得委婉著說,不能讓表姐聽了不高興。
梁婉秋強撐著笑臉陪了周碧瑤半天,直到第二天一早,和母親把表姐送出二門,才垮下臉色,抱著母親劉氏的胳膊嘟噥道:“表姐和小時候不一樣了,一點兒也不討人喜歡。還知府家的小姐呢,整日追著一個村婦,連我都覺得丟人。”
劉氏輕拍一下梁婉秋的手,輕斥道:“別這么說你表姐,你表姐見那個村婦能做掌事,覺著新奇也算正常。”
梁婉秋撇撇嘴,小聲說道:“不過是給那狗屁的容六爺做掌事,誰知道是真有掌事的本事,還是因為別的。我看著,表姐就是來給姑父姑母丟人的。”
劉氏皺眉道:“這是你一個女孩能說的話嗎?還有容六爺,容六爺身份不一般,不許你對容六爺不敬!”
劉氏這么斥責女兒,心里卻在想,自家老爺旁觀都能看住容六爺身份不一般,身為知府、對容六爺百般恭敬的姐夫又怎么會不知道,也許周碧瑤也是沖著容六爺去的。
這么想著,劉氏心中就有些惱火,他們怎么就沒想到讓自家女兒通過齊家那個村婦來接近容六爺呢?他們一家人守在清遠縣,倒讓住了不多日子的外甥女搶了先機。看來她得和老爺好好合計合計了。
瑾融和江一凡騎馬進了縣城,在岔道停下,瑾融突兀的問江一凡一句:“你在齊家看到那個軌道,想到了什么?”
江一凡收起一路上轉著的滿腹心事,說道:“要不,先去我哪兒,一邊吃飯一邊說?”
“你那兒?縣衙?”瑾融搖了搖頭,“還是去我那兒吧,你那兒人還是雜,不如我那里說話隨便。”
“也是,那就聽六爺的。”江一凡點頭。
一路無話,一行人進到瑾融的宅子,兩人和胡敬各自稍作洗漱、換了衣服,坐在矮幾前的圈椅上喝茶、歇息,順道等著晚飯。
瑾融最后一個出來,他把手巾扔給弘知,過來坐在主位上,笑問江一凡:“遠凡一路無語,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一凡斜了瑾融一眼,很是隨意的說道:“六爺這一路不也是什么都沒說,不知六爺又在想這些什么?”
兩人已經不對付一天了,胡敬低頭抿著茶,似乎沒聽見兩人說話。
瑾融笑道:“我當然在想齊家看到軌道的事情,想都想不明白,哪里還有心情說話?”
“下官也是想的這些。”江一凡淡淡說道。
“行了,不說笑了。”瑾融說道,“要說軌道,我只在將作監看見過一小段,看著也是笨重的很,用于民間的這還是第一次。齊家那個軌道用的算是巧妙,照著他們的樣式做下來,只要準備下定制的軌道規格,就能應用于各個地方,方便的很。遠凡你想的是什么?”
江一凡梳理一下思路,說道:“車輛在軌道上行駛,不但平穩,還快捷省力。若是能在各大重鎮之間鋪設軌道,會讓城鎮之間的貨物、消息來往便捷,行路也少些顛簸。就是用于城鎮里面應該也不錯,把軌道環繞主要街道鋪設,不同等級、不同用途的馬車在軌道上行走,一定能緩解街道車馬雜亂的局面。”
瑾融看向胡敬,胡敬正色說道:“江大人想的不錯,這些設施做得好了,不但各地交通便捷,一定也很有盈利。有軌道輔助,運送車輛行走輕捷、不顛簸,就可以做的更大一些,若是用來載客和貨運,其盈利不比漕運差。
還有朝廷陸路的官運物資,可以在主要官運通行干道鋪設專用軌道,對于朝廷調運物資,會大大加快速度。像賑災、運送軍資糧草這些,不但速度快捷,還節省人力物資。若是能把軌道運輸普及下去,這就是個大功績。”
就如往常運送軍資糧草,光是運送軍士、勞役的吃用,就能耗去很大一部分,若是有了成規模的軌道運輸,只這一項就能省下巨資。徹底改變陸路運輸的方式,其中的功績自不必說,給出這個提議的官員加官進爵就不用說了,甚至有載入史冊的可能。
瑾融想了好半天,臉色卻越來越不好,“這個事情不好辦,按規矩應該寫個周詳的條陳,找個得力的人上奏朝廷。這是個大功績,算到誰的頭上得好好計劃周詳。”瑾融再想一想,說道,“要是遠凡這里先做起來,是不是可以給遠凡日后的升遷多一些資本?”
胡敬搖頭:“這是個大事情,事關軍事政事,牽扯太廣。就算有周詳的條陳上奏,在各方勢力角逐之下,也不見得朝廷會順順當當的采納。江大人如今式微,更不宜首先做這么敏感的事情。還是在朝堂上找個人,按規矩上奏比較合適。”想看的書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