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來接他們的人見他們認識,不由好奇的看了他們一眼,不過他也沒問,只是客氣的對易寒笑笑,就對林肅祖孫道:“二位是要多休息兩天,還是先祭掃?”
“明天就祭掃吧。”林肅也不想太過麻煩別人。跟林奶奶家比較親近的那個堂弟去年逝世了,現在負責的是每年做東的族人。
雖然在這里遇見易寒有些驚喜,但每年清明林肅的心情都不太好,加上旅途勞頓,不太想動彈,問了兩句后就回房間休息了。
林清婉則和易寒坐在賓館特設的餐廳里,倆人明明有很多的話要說,卻又突然不知從何說起,反倒沉默了下來。
倆人不由相視一笑,齊齊看向窗外的落日。
霞光照射在窗邊的簾子上,把明亮的黃色窗簾鍍上一層橘紅色,連人的臉龐都被照紅了。
林清婉的心突然就沉靜了下來,她問道:“你們的任務完成了?”
“差不多了,”易寒淺笑道:“作惡的幾人被抓了起來,現在只等掃尾。”
“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易寒默了一下道:“還真有一件,你那玉筆帶了嗎?”
“帶了,”林清婉笑,“你不是說它在我身邊溫養對它有好處嗎?所以我一直隨身帶著。”
林清婉將她的小背包拿過來,一管只有巴掌長的玉筆躺在內袋里,被她拿在手里,還調皮的打了一個滾兒。
易寒驚喜,“他能收縮本體了?”
“嗯,”林清婉也忍不住笑意,“上次我進階,它留在我身邊吸收了不少靈氣,然后就進階了。”
易寒道:“我需要畫些符,想借玉筆一用。”
林清婉很大方,“拿去用吧。”
筆精見周圍沒人,便也冒頭和易寒打招呼,它的魂體還不能凝實,但實力增長了不少。
每天又有林清婉的功德和靈力滋潤著,它覺得用不了多久它就能真正的和人面對面了。
哪怕它沒有實體,易寒有天眼能看到它,林清婉又是它主子,自然也能感受它,見圓滾滾的一團在空氣中打了一個滾,不由抿嘴一笑。
“還是鄉下好,連空氣都清新了兩分,靈氣也更多。”筆精蹭到林清婉身邊,撒嬌道:“小姐,我們多在這里住一段時間吧。”
林清婉不愛它叫她主子,筆精又不愿叫她名字,所以就學著現代人喊她小姐。
林清婉聽了好笑,手指在空中輕輕一彈,笑道:“叫我小姐,不如叫我姑奶奶。”
易寒忍不住笑,心里忍不住順著念了這三個字,一股悸動從心間深處升起,熟悉感瞬間席卷而來,他不由怔住,正待細究,就聽筆精已經滾進林清婉的懷里,一疊聲的叫“姑奶奶”。
那股感覺越發強烈,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這么叫過別人,他盯著林清婉看,正要細問,就見筆精突然尖叫一聲,整團都炸了起來,“主子,姑奶奶,你的功德被抽走了——”
易寒臉色一變,連忙在林清婉身周下了禁制,用天眼去看,只見她還是金光閃閃,可最外圍的功德元力卻好像被什么東西撕扯一樣,一縷一縷的往外飄,竟然連他的禁制都沒攔住。
它們出了禁制便直接消失在空氣中,而且看趨勢,被拉扯和消失的速度在變快。
易寒臉色變得很難看,起身拉了林清婉就走,“我們回房間去看看。”
易寒和周洲住在一起,那小子奉命去找人了,易寒顧不得禮節,拉了林清婉坐到床上,“我檢查一下你的身體,不要抵抗我的靈力。”
林清婉能夠隱約感覺到不舒服,聞言點了點頭,盤腿坐在床上,將手遞給易寒。
易寒引導著靈力進入她的經脈,探尋了一圈也沒發覺不對。
他緊蹙著眉頭,遠遠站在看她周身的功德元光一縷一縷的消失。
雖然消失的功德與她這龐大的基數相比實在不算什么,可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一個修士上攫取功德,這是何等的力量?
“你今天都接觸了什么人,可有什么異常?”
林清婉蹙眉想了想,搖頭道:“接觸的人很多,但都沒異常。”
林清婉頓了頓道:“那些人都沒碰到過我,而且我進階后五感靈敏了許多,要是有人近身,卻對我圖謀不軌,除非其能力遠勝于我,不然我不會沒發覺。”
易寒就看向玉筆。
筆精是魂體,其五感比林清婉還靈敏,不然它也不會在林清婉沒發現前就先發現了。
玉筆細細地回想,“昨天晚上主子修煉時我就在旁邊,那時候還沒異常,今天我一直留在包里,沒留意到功德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消失的。”
“可一定是今天才開始的。”
“是!”玉筆很肯定的道,“我要靠主子的功德溫養,每次只能攫取幾縷,而主子的功德每日都還在增加,對這種進出的量我雖不敢說能預估得十分的準,卻也有七八分。”
功德增加,說明林清婉做的事在不斷的對人有益處,有人在祝福感激她;功德消逝,則說明林清婉做的事害了人,有人對她產生了怨恨。
一件事有利則有弊,所以林清婉的功德每天都有增減的,可依然是增大于減,以至于玉筆每次都不是很在意。
可這次的異狀顯然不是,功德不是直接消逝,而是好像被什么撕扯著分離出去后被人抓走的。
這簡直是太可怕了,如果不是林清婉的功德足夠多,換做一般人,依照這個攫取功德的速度,不到一天就能倒霉死。
沒有功德護身,留下的只有晦氣,晦氣足夠深重時,喝水嗆死都是輕的,說不定睡著睡著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死了。
筆精見林清婉懵懂,便極力給她普及這方面的知識。
林清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想得更深些,在去異世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身體挺好,除了爺爺住院那段時間她忙碌一些,覺得很疲憊外,并無太大的毛病,可她就是這樣勞累過度即將死亡的。
是林江在她死亡的前一刻與她做了交易,當時她似乎都聽到了鬼差搖鈴的聲音。
易寒瞇著眼睛道:“這個情況倒有點像我們這次來處理的任務,只是…”
林清婉抬頭問,“只是什么?”
“這兩年江南這一片出了好幾起意外事故,有人開著車,明明沒有違規,卻突然出了交通事故;還有的人是在河邊散步,十多年一直沒出事,卻突然腳滑摔進了河里;有的則是走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下就摔倒…”
易寒沉聲道:“很平常的意外,可涉事的人無一生還。”
林清婉臉色一變。
“前不久出事的一戶人家厄運連連,他們家老太太有點迷信,所以請了一個道士上門驅邪,然后讓小區的人告了,說他們搞封建迷信。”
林清婉:“…是我們的道友?”
“不是,是騙子,連道碟都沒有。”易寒道:“派出所調了兩個民警去調查,其中一個與我們道門有些關系,會些觀氣的道門,見他們一家明明應該是福德深厚的運勢卻變得烏云罩頂,所以上報了。”
“駐守江南的道友去調查,這一查就查出好幾起類似的案件,那些人家都是良善之家,不說他們,至少父輩做過不少好事,按說應該能庇佑子孫的,但他們子孫的結果都不是很好。”
“地方上的道友找不到原因,卻打草驚蛇,差點隕落,所以事情才報到我們部,”易寒道:“我和周洲查過,事情出在他們的八字和祖墳上,有人用他們的八字做法,又動了他們的祖墳,攫取他們的功德氣運。可是…”
易寒打量著林清婉道:“你現在是修士,又功德深厚,天道會庇佑幾分,不說別人,就是我師父也別想算出你的生辰。而且你前幾天又剛進階,可破除萬瘴,誰敢在這時候去動你的祖墳?”
易寒聲音低沉,“除非…”
除非那些陣法早就埋在她家的祖墳里,只是一直隱而不動,不動土,因林清婉進階而生的屏障就不會反噬回去。
只需引子引動就行。
而她的八字也不是最近算出來的,應該是早就準備好的。
但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只有極親近的人才會去記,不然現代誰會去記這個?
林清婉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剛從老家掃墓過來。”
易寒看了一下功德被攫取的速度,安慰道:“不急,等我們處理完這邊的事我和你再回去看看。你先想想,都有誰知道你的生辰八字?”
林清婉蹙眉,“我爺爺奶奶,還有我父母,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會記下,但他們肯定有機會記。”
“你母親…”
“她應該還在國外,至少我沒聽到她回來的消息。”
“范圍很小,我先讓方問在京城那邊查一下,看你爸爸那邊最近有什么情況。”
林清婉點頭,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易寒看著她身上的功德被源源不斷的抽走,哪怕知道她功德深厚,對她影響不大,臉色依然鐵青不已。
這樣的攫取速度,換做一般人早就暴斃了,可見背后之人有多惡毒。
易寒眼中閃著寒光,而此時太陽下山,月亮悄悄地掛在了半天,他一抬頭就看到那半輪月亮。
而清風吹過,蒙住月亮的那點烏云被吹散了一些,雖然未圓,卻顯露了大半。
易寒忍不住一把抓住林清婉的手,眼睛發亮的看著她道:“我逸門有一門功法,可倒逆禁制,只是需要兩個人施為,你信得過我,我和你一起運功,將被抽取的功德抓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