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琦也沒想過為什么會走來這里。
她第一次進宮的時候瑾秀曾引她到這里來,一處僻靜的早被廢棄的宮殿,里面卻布置的十分溫馨,她還曾記得那榻上的一襲長衫,那把經常被人彈奏的古琴。
轉眼之間已經物是人非。
她本來決定永遠都不會再來了,可如今她卻又走到了這里。
宮內所有地方都已經進行了嚴密的封鎖,安定將軍如果想要出宮,應該會趕在瀟悅到達之前就會想辦法離開,他絕對不會再宮內再過停留,特別是她知曉的地方。
何況現在如此情形,無論是楚亦還是駙馬、安定將軍,誰抓到誰都會置于死地。
容琦一步步走向前,伸出手來推開那扇久閉的殿門。
這不起眼的小殿,如同尋常人家的屋舍,沒有那般宏偉也少了分空闊的靜寂。那扇門在她眼前慢慢地打開。
沒有她想象的塵土氣味撲鼻而來。
桌子上的花瓶中插的是生機勃勃的花枝,她還來不及驚訝就看到了殿內的一切。
他那勾起的嘴唇,帶著一絲霸道的微笑,細長的眼眸微微一瞇,流轉的光芒攝人心魂。
他和往日相同。卻又有些不同。
他仿佛是尊神。如今脫去了泥胎。
她地心開始顫抖。不可能。她絕不會在這里看到他。他竟然敢來這里。若這一場博弈。那么她已經完全輸了。
既然來了。就已經無論可退。容琦一步步走上前去。
她地眼眸如火。臉上也不禁帶著些笑容。笑地無可奈何。幾次地你來我往。她沒有將他了解地透徹。反而被他看清楚了所有地心思。她地每一步他仿佛都已經料定了。
輸。她是說不出口。
“我早來了一步,公主派去的人恐怕要撲空了。”他充滿笑意的眼睛,能遮住所有的光輝。
不是恐怕。她已經盡了全力,卻沒有能耐抓住他這只狡猾地狐貍,只能等他來咬她一口。容琦抬起頭,“所以現在,你可以以我為質,走出這宮中。”她很少這么近距離地看著他,如今發現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深遠,微微一轉,瑰麗非常。
這本就是公平的。她失去了機會就要被他所制。
“你又想錯了。”他靠過來,勾起嘴唇,“別著急。我給你時間,讓你了解我。”他的眼睛璀璨如星辰,“此一別戰火不斷,我和你約定最多五個月必會再相見。”他修長的手指劃過她地面頰,“這段時間,彼此珍重。”他頓了頓,“凡事盡量就好,不要太傷神。”兩人相望,容琦半晌才回過神。“你這是…”她竟然想不明白他這是玩的什么手段,他說這些話又想要做什么。
竟然像戰場前的別離。
難不成他也是做戲給別人看的。
“公主昨晚的一番話,甚是情深意切,只可惜不是說給我聽的。”他的笑容,讓她覺得有幾分恍然。
容琦看著他走出去,桌子上的那花枝妖冶,竟不如他的身影。
“公主。”
公主剛剛推開殿門,瑾秀只覺得肩頭一痛,身體頓時難以動彈。她眼睜睜地看著公主走進去,她萬分焦急,卻束手無策,現在突然恢復了自由,瑾秀只覺得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二話不說直接跑進殿中,直看到容琦安然無恙,瑾秀這才松了一口氣。心臟卻如同受了鼓舞劇烈地跳動。仿佛能躍出胸腔。
“公主,要不要…”
容琦微微搖頭。“既然他能到這里來,就一定能想辦法出去,就算攔也攔不住。”只是她現在也弄不明白,他冒那么大危險,只為了和她說這么幾句話?
她不相信,就像他在金殿上說地那一字一句,她怎么也不能相信。
這樣的人,不論做什么,都讓人難以阻擋。
未來會如何,已經不是她能預料的。他口中地五月之期,是不是告訴她五個月內他必然會坐上那龍椅皇位?
容琦看著桌子上的那瓶插花,伸手將它捧了起來,“瑾秀,我們走吧!”
安定將軍失蹤之后,政局開始陡然變幻,朝廷開始大力查殺安定將軍的黨羽,藩王果然趁機擾疆,整個完夏國一時之間陷入混亂。
從安定將軍離開那一刻起,容琦就料到必然會是如此,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場變端不如她預料的轟轟烈烈。安定將軍曾在都城統兵,若是搶奪兵權他應該把握十足,卻不知為什么這一場變端來的不那么血腥,宮廷中變幻,都讓她捏了一把汗,可是結果都出乎她意料。
容琦之前怕的就是安定將軍的實力要優于駙馬,可是這樣幾次下來,倒給了駙馬機會,容琦從楚亦臉上能看得出來,駙馬已經掌握了大部分兵馬政權,楚亦已經節節敗退,這場爭斗恐怕不久就會有個結果。
安定將軍離開時插的花枝,如今雖然大部分花朵已經潰敗,卻仍舊有幾朵花蕾含苞欲放。現在局勢已經這般明了,讓她看不透的仍舊是他。
比之駙馬臨奕,她最先料他定安定將軍,意在完夏國地江山。走到今日,她眼前這一切卻似乎在一步步反駁她。
若他圖江山,不應該是這個樣子離開宮廷,他擁兵自重,卻又不趁著大好時機下手,他到底想要什么?他該不會認為,等臨奕坐上龍椅之后,臨奕的江山會比楚亦的更加容易顛覆吧?
“公主,”瑾秀一聲呼喚,讓容琦從深思中回過神來。
“公主,你看,誰來了。”
容琦慢慢轉過頭來,看到了那張少年風華的臉,經過了一次生死考驗,他臉上的稚嫩已經不再,一身官袍讓他明麗中添了幾分的英氣,大大的眼睛為斂著,仍舊難掩美麗。
“瑞梓。”
再次相見,兩個人均是一喜。
容琦早就擔心瑞梓的傷勢如何,這幾日只能從別人口中聽到只言片語,現在終于見到,她立即上前幾步,仔細地查看,瑞梓臉色雖然稍見蒼白,可身上的傷口顯然已經好了很多。
容琦輕輕地噓了口氣,她多日地擔憂終于可以放下來了。
瑞梓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稍稍與容琦對視,面頰上頓時起了許紅暈,她將身上的鳳袍脫下來救他時的那一幕又重新回到他的腦海中,想到這里他急忙低下頭來,還好容琦顧著詢問他的傷勢,不曾注意,看著她為他擔憂的模樣,他不禁悄悄地笑了。
“你已經接管了堯騎大營?”
瑞梓點點頭,“昨晚正式接管,今日入宮瑞梓身上的傷雖然已經無礙,可是能不能闖過這一關還不知道。
楚亦到了這種情況召他入宮,必然是…容琦剛想到這里,忽然之間眼前一黑,身體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軟了下去。
今天好不舒服哦 難受的不得了。
五個月嘍,還在折騰咧,啥也吃不進去。
吃顆藥睡覺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