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輕舞沒有看錯。
北方天際蔓延的紅光不是晚霞,而是大火。
芒國鐵騎正在攻城,作為炎國的最后一道防線,如果西涼城破,芒國鐵騎可以長驅直入一舉踏破寧國和樓蘭王朝,到時候整個中原大地再沒有一寸沃土,那時,所有人都會像芒國草原上的牛羊一樣,任人宰割。
看著面前的千夫長,花輕舞吸了口氣說道:“我這就率兵奔赴西涼,他們…”花輕舞說著看向遠處那些難民,語氣略帶傷感的說道:“他們,就拜托你了。”
千夫長的眼睛有些濕潤,雙手抱拳的他對著花輕舞重重的點了點頭,卻什么都沒有。
是的,花輕舞既然答應北上,面對的就是極其慘烈的戰場,他說或者不說什么,都不能改變什么。
目光從千夫長臉上移開,花輕舞看向一旁的王啟發陳千帆等人,開始下命令:“王啟發,你帶一千騎兵作為先鋒,務必在天亮之前趕到洗涼城!”
說完,花輕舞又看向龍翔天和黑靈兩人:“兩位前輩就隨王將軍一起,各帶一千騎兵,到了西涼城后,直接攻擊芒國鐵騎兩翼。”
花輕舞見三人都看著自己沒有說話,就揮了揮手,說了一句,保重。
王啟發率先轉身,緊跟著是黑靈和龍翔天,三人帶著三隊騎兵,快速向洗涼城救援而去。
看著三人離去,花輕舞看著依舊站在自己面前的扈依虜和陳千帆說道:“咱們這也出發,讓士兵們跑步前進!”隨著花輕舞翻身上馬,軍營正在沉睡中的士兵被同伴叫起,士兵們集合過后,就開始在花輕舞的帶領下向西涼城趕去。
就在花輕舞率軍北上的時候,西涼城外的芒隊對西涼城再次吹起了進攻了號角。
步兵在前方扛著云梯,每個人拿著盾牌,腰佩彎刀,城墻上的箭矢如雨落下,一個個芒國士兵倒了下去。
看著前方的情形,莫逍背著雙手,神色很輕松,在他看來,城破是早晚的事,葉弱水只是在做最后的掙扎而已。呼倫青寒站在莫逍的身側,隨著她命人揮動令旗,芒國大軍呈品字形開始向西涼城千金,芒國的弓箭向西涼城上射了過去。隨著前方扛著云梯的士兵來到城墻下,一隊隊騎兵向和步兵黑壓壓的向西涼城的城門涌去。
四萬芒國精銳士兵對葉弱水的一萬殘軍,在呼倫青寒看來,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勝負在天亮前就會分曉。
她等這一刻等了很久。
只是還有一些意外的,天水國的軍隊沒有出現。
看著前方的情形,呼倫青寒心里卻想著西涼城破后的事情。
木恨玉站在兩人的身后,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的西涼城的城墻上,芒國士兵已經有人登上了城墻,她的目光微垂,看向自己的腳尖,而后她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傷感——這次,他恐怕無能為力了吧。
“張斷章和陸天行這個時候本應該到了的。”呼倫青寒忽然說道。
“陸天行和張斷章這兩個人…”莫逍說著頓了頓,他怎能不明白呼倫青寒話語里的意思?雖然天水國那邊沒有消息傳來,但這次合圍計劃多半成了空。
“寧國和樓蘭王朝根本不足為懼。”呼倫青寒道:“陸天行這個人留不得。”
“沒有誰能阻擋芒國一統天下的腳步。”莫逍同意呼倫青寒的觀點,說著他笑了一下:“等西涼城破了,再也沒誰能阻擋你的前進了。”
呼倫青寒沒有回答,她再次看向西涼城。
不斷的有士兵從云梯上跌落,不斷的有云梯被城墻上的士兵掀翻,但是卻有更多的士兵爬上了城墻。
喊殺聲震天,漫天火光。
有的士兵斷了弓弦,斷了心跳。
滿城蕭條。
這座曾無數次被鮮血侵染的城墻,屹立千年不倒,不過在這一刻,還是出現了豁口。
站在城墻上,葉弱水手里握著一把長槍,她身上的盔甲已經被鮮血染紅,她的目光透過彎刀的刀瘋,手里的長槍刺進了一個人的胸口。
長槍微挑,士兵被她舉起砸向了云梯,云梯斷成兩截,正在登城的士兵摔在了城墻下,下面早已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沒有人退。
有人向葉弱水圍了過來,更多的芒國的士兵向葉弱水圍了過來,一個人趕來對葉弱水大聲的說著什么,入耳皆是喊殺聲,葉弱水沒有聽清來人說什么,想必也是城墻上危險讓她退下去的話。
葉弱水沒有說話,搖了搖頭的她再次揚起了手里的紅纓槍。
江山,風雨飄搖,她還能退到那去?
她看到守軍向她這邊圍了過來,她看到那個剛才給他說話的人被彎刀砍在了胸口,她看到悍不畏死的士兵抱著敵軍一起摔落城墻。
她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個又一個的倒下。
她想了起來,那個對著她喊話的人,是她最愛的人。
葉弱水向前一步,手里的紅纓槍飛擲而出,槍刺進了一個芒國士兵的胸口,那人本已揚起刀要砍殺陸天宇。
“天宇…”來到陸天宇的身前,葉弱水沾滿鮮血的手捧起陸天宇的臉。
“水兒…”陸天宇看著葉弱水,雖然深受重傷,但是還是一臉的柔情,他抬手握著葉弱水的手:“我…我不能再陪你…”陸天宇的話還未說完,葉弱水搖頭打斷了他的話:“不要…”葉弱水的話還未說完,陸天宇忽然拉著葉弱水的手猛的一扯,葉弱水的身子被他擋在了身后,有刀從陸天宇的后背透胸而出。
有士兵趕了過來,把芒國士兵擊殺當場,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看著重重栽倒在自己身上的陸天宇,葉弱水覺得天地忽然一暗。
她忽然覺得心疼的厲害。
看著陸天宇臉上遺世的笑,她想到了兩人的相識,想到了過往…
心如荒草。
她想到了他說的同望蒼霞。她想到了自己說的同去天涯。
說好的一起明月同邀。
有淚從葉弱水的臉頰落下,她起身脫了盔甲解開戰袍,把戰袍搭在了陸天宇的身上。
心如泥沼。
刀光,如風吹狂草。
有羽箭射中了葉弱水的胸口。
葉弱水在陸天宇的身旁到了下去,頭慢慢的伏在了陸天宇的胸口,她的手,本想握著陸天宇的手,最后卻只抓著陸天宇的衣角。
當初說好的,誰憑欄,誰折腰?
誰曾煮酒,一生醉笑。
誰牽衣角,誰的眉角。
這最后一個擁抱,烽火狼煙的喧囂,誰停止了心跳。
(讓你們久等了,不知道看著是否還有以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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