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太廟外。
殷郊從武庚本體手里接過紂王靈位,神情中一片恍惚。
即使已經將父親的靈位抱在懷里了,他依舊覺得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很不真實,簡直就像是在過家家。
真的給我了?
可是為什么呢?
他到底在想什么?
旁邊的人連忙沖上去恭賀,其中又以杜元銑、膠鬲等人最為積極。殷郊隨口應付著這些人,有些心不在焉。
身為主持人的比干反而沒人理會了,他來到武庚旁邊,道:“陛下,你下回有什么事能不能提前說一聲,這忽然間一下子加快進度,我這一把老骨頭可受不了…”
武庚心想我也不想啊,
可若是不加快進度,搞個大場面出來,
陳塘關那邊的分身就要脫陽而死了,
武庚:“是是是,我下回一定注意。”
比干的神色忽然間變得凜然了一些:“剛剛那一瞬間,我感覺人心似乎在北移…你要小心一些…”
武庚笑道:“所以我們要加快速度了,一定要盡快將其他靈牌送出去,到時候殷氏嫡系充斥四海八荒…人心反而會聚集到我這邊的…”
比干忍不住冷笑道:“你想得美,這只會讓人心更加散亂而已。”
“你太悲觀了,正所謂處處是破綻,便是沒有破綻,處處是主子,便是沒有主子…”
比干忍不住嘲笑道:“這后一條我就不說了,你處處是破綻,那人家隨便砍一刀你就死了呀,怎么會沒有破綻呢。”
武庚一下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比干又道:“陛下,你雖然年輕,但還是要注意節制身體,要不然將來會很難受的…”
我是被逼的,而且被逼的還是我的分身,我也很絕望啊!
為了緩解這個尷尬的局面,他輕聲道:“就按今天這個程序,三天內讓仲衍把帝乙的令牌帶走…”
比干忍不住低聲罵道:“你這個混球,那是你叔叔和爺爺!”
“你還是我爺爺呢,你看我什么時候尊重過你。”
比干恨不得一口鹽汽水噴死他。
這混球太氣人了。
看到比干吃癟,武庚的心情終于平復了許多。
媧宮中,媧圣正在吸納、煉化香火氣息,穩固自己與俗世的聯系,忽然間她神色一動,露出了驚容來。
“王氣離散北移,這是為何?不止如此,竟是兩股王氣在往北移動…這是什么情況?”
女媧心中驚疑,連忙差遣玉女去打探,
玉女連忙往朝歌打探,卻不到半個時辰就回轉了。
女媧心中更是驚疑:“怎回得如此之速?!”
玉女連忙下拜道:“娘娘有所不知,香客中有不少朝歌達官貴人親屬,據說武庚主動從圣廟中請出了帝乙、紂王的靈牌,賜予仲衍、殷郊…
外人都說他腦子有問題呢。”
女媧心想,確實是有問題呢,
不過這才正常。
無論九尾狐還是九頭雉雞精,都是她麾下最為妖艷的妖女,此二人出手,武庚被迷得神魂顛倒才是正經。
朝歌城外,長亭所在。
武庚與殷郊、仲衍依依惜別!
殷郊精神頭明顯很足,但神色間還是有些隱憂,
自父王靈牌在手開始,朝中大臣便頻頻向他示好,有些甚至還很露骨,
無論他去哪里,身邊都會跟著一群人,簡直就是眾星捧月一般,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擔心,畢竟武庚不是瞎子,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個現象,
更麻煩的是武庚的心眼一向不大。
察覺到武庚走向自己,他連忙端起就被轉身,露出了謙遜且溫和的笑容來。
武庚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親愛的弟弟…很抱歉,國事艱難,不得不勞你北行了…”
所有的不安與算計,都在這一瞬間消失無蹤,殷郊只覺得鼻子一算,下意識地低聲喊道:“王兄!”
這一生真摯的王兄喊出,人群中竟是一陣騷動。
畢竟很多人跟著殷郊,其實是因為有“遠大”的抱負的,殷郊這個行為無異于自廢雙腿。
相視而立的兄弟二人,卻什么都沒有想,
就連被禿頭程序員污染了的武庚,此時此刻也忍不住涌出了一股真情來,
昊天、鴻鈞、原始、通天…
隨便一個人單拿出來,都是要命的存在,
而他將來可能要與這些人作對。
如果大商注定要亡,而他的反抗最終失敗了,那他希望自己送出去的這些靈位,能夠讓殷氏的種子真正流傳下去,
而不是在微子啟的手中被洗去一切血性,最終凋零。
于是他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北方諸多諸侯,不服王化久矣,前有北海袁福通作亂,后有冀州反叛,多事之秋矣…你尚且年幼,但我知道你才能非比尋常,你要多努力些,不要讓父王的失望。”
“臣弟遵旨。”
武庚飲了一口,端著酒杯來到了仲衍的面前。
仲衍激動得全身顫抖。
噗通跪在了武庚的面前。
他是真的沒有一絲擔憂,心中只有感激,畢竟他無論才能、名聲都不如微子啟,帝乙的靈位落到他手里,他是完全沒有想到的。
“皇叔請起,當日在壽仙宮初次相見,我便知道王叔雖才德不顯,卻是內秀剛強之人,
希望你能一如既往,護住先考靈位。”
“陛下請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知道,時辰已經不早,兩位開始啟程罷!”
武庚將杯子里的酒倒在土里:“亞相,可以開始了!”
比干點點頭,大聲地喊道:“眾臣、百工、軍民…恭送二帝北行!”
現場數千臣民有鞠躬,有下拜的,有跪地的,不一而足,皆是恭謹行禮,送二帝往冀州而行。
殷郊、仲衍率手下回禮,然后緩緩啟程。
十里之后,兩人停步,再次回身行禮,
之后是二十里,
再往后…雙方都已經不在對方的視野當中了…
比干見時機差不多,便依武庚之意解散了眾臣。
兩人坐在同一輛車里回宮,半道上武庚道:“今天這么重要的場合,我怎么沒看到微子啟呢?”
比干神色一變,
不過很快恢復過來,他輕聲道:“我也覺得奇怪,今天這么重要的場合,費仲、尤渾怎么沒來呢?”
哈哈哈哈哈!
武庚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