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四章 老謀子震驚
賈鴻漸不斷的接受采訪，在這么一個離春節還早著的時候，他們這電影的名聲已經快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了。這不，連老謀子都知道了賈鴻漸那電影的事兒了！這么一個一腳踹不出來一個屁的內向中年人，那在知道了賈鴻漸拍了一個片兒不說，同時這片兒還是各種低成本制作的，他忍不住就思考了起來。
誰說北方人就一定是豪爽的？誰說西北漢子很外向的？這來自長安的老謀子就很內向，而且心里的事兒想到多的就跟“精明”的南方人一樣。此時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第一時間想的就是這是不是賈鴻漸對他有意見了！沒錯，這老謀子是個內向的人，這不代表他就不知道人際交往的事兒！他其實精著呢，只不過很多事兒他不愿意搭理而已。就像是賈鴻漸拍電影的事兒，他沒聽賈鴻漸本人說，而是在報紙上看到的，而且發現這電影還是一個低成本電影，當時這老謀子就在想，賈鴻漸是不是對他不滿意了！因為雖然表面上賈鴻漸對他老謀子要拍《滿城盡帶黃金甲》是一點意見都沒有，但是實際上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別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萬一賈鴻漸臉上說沒事兒，其實只是客氣一下給老謀子一點面子呢？結果發現老謀子當真了，一下子這賈鴻漸氣不過不就要報復了么？不就要給老謀子臉色看了么？這種事兒社會上太正常不過了！太常見了！一般人得罪人了，被得罪的人哪兒有那么容易一個道歉大家就和好如初的？真以為這是電影里面的世界啊？現實世界就是如果他老謀子得罪了賈鴻漸了，讓賈鴻漸不高興了，那么老謀子哪一點沒做好，賈鴻漸沒消氣，結果就是賈鴻漸不停的找手段折騰老謀子，然后老謀子覺得不舒服了，上門去道歉了，那賈鴻漸還一口否定——“啥？那多久前的事兒了，你咋還記得呢？老謀子不是我說你，我是那樣的人嘛？真沒事兒，我早就忘了！咱倆還是好兄弟！”這話說完，回頭賈鴻漸照樣還繼續整老謀子！
可能有年輕人要說了，哎呀，這樣的中國人是不是太虛偽了？不管是否虛偽，反正社會上這樣的人多了去了！中國人那是最得罪不起的！一旦得罪了，哪兒跟外國人似的道歉就算了？哪兒跟外國人一樣嘴上說沒事兒了就真的沒事兒了？中國人一向是嘴上說沒事兒低下照樣報復！為啥？因為中國人講究的不是言語！傳統看人都要講究聽其言觀其行！說個謊話就跟吃個大白菜一樣的簡單，一個人被人得罪了，別人上來道歉，嘴上說兩句就完了？嘴上說兩句就代表心里真的道歉了？那怎么行動上看不出來呢？這代表完全沒誠意啊，完全沒有悔過的意思啊！
打個比方來說，就像是一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兒談戀愛，男孩兒談到一半兒劈腿了，在外面腳踏兩條船了，然后被女的發現了，女的氣的要死，找人揍了這男的一通，然后每次被她抓到機會，她就跟蘇平似的不死不休的整對方一輩子。然后呢，這男的覺得小三兒不好或者怎么樣，跑過來找原配的女朋友道歉，說哎呀對不起，以前都怪我，我不是東西，我還是愛你的…但是嘴上這么說說就完了？連小三兒都沒分手呢，這就悔過了？就算跟小三兒分了，這男人過來只是嘴上說說道歉的話就完了？兩個人之間的裂痕就這么容易彌補了？想得到是美！這男人不要各種用行動來表示他真心悔過啊？否則女的憑什么原諒他啊？同時女的為了自己的形象和面子考慮，那嘴上說說自己早就忘了以前的事兒了，那也可以理解啊。總不能每次都跟潑婦一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指責對方當初把自己傷的多深吧？
所以想到了這種事兒，當時老謀子第一反應就是賈鴻漸是不是生氣了。可是仔細想想看，他好像也沒啥讓賈鴻漸生氣的。因為他跟賈鴻漸也沒簽約啥的，而且他出來接受別人的投資之前，那還專門打電話跟賈鴻漸說了，這賈鴻漸也沒說不行，也沒勸他不要接受，對吧？所以賈鴻漸生氣的幾率就不大。那么賈鴻漸到底為啥弄了這么一個片兒呢？賈鴻漸的目的到底是為啥呢？
還是說，賈鴻漸的目的就是跟他接受采訪時候說的一樣，就是為了改變電影的大環境？那這工廠量可大了去了！聽說賈鴻漸拍的這么一個戲是跟馮小崗的歷年賀歲片差不多，都是搞笑片兒的形式。那么這種喜劇電影真的就能夠拯救票房么？老謀子還真是有點懷疑，他甚至覺得賈鴻漸這么做的一個方式，是不是有點實驗性質，是不是并不那么完全的為了改善中國電影的大形勢。因為真的要改善的話，這么一個片兒按照道理來說應該盡量的弄明星吧？這樣票房才高，這樣反響才大啊！但是賈鴻漸又沒有！所以總體來說，賈鴻漸的舉動給老謀子的感覺，那就是一邊喊著要改變大形勢，但是另外一邊兒做的卻是超低成本的電影，電影拍的好像也不是為了高票房而去的…聯想到了賈鴻漸在《英雄》去美國上映時候，弄的那么一套花里胡哨的營銷，動不動喊著什么“這不僅僅是一部電影”，動不動要把《英雄》和美國的大環境想聯系，強行提高內涵，強行促進票房。這老謀子怎么想都覺得賈鴻漸不是簡單的為了改變大環境，而是…有點弄噱頭的意思！
那么賈鴻漸到底是為了干啥呢？就老謀子自己分析下來，他覺得賈鴻漸就是想當導演，嘗試一下做導演的感覺！這樣一來，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因為如果大投資的話，那么要是拍不好，這就丟人丟大了！而低成本就不一樣，到時候拍的不好反響不好，賈鴻漸可以有一連串的理由——資金限制啊、演員不好啊等等等等。同時什么改變大形勢，也更像是為了他這么一部電影上映而做噱頭！這么一想的話，是不是前后邏輯就都順暢了起來了？
在這個時候，老謀子是這么想的，他一點都沒有想到，賈鴻漸其實拍個片兒就是為了教育他，就是為了打他的臉，就是為了讓老謀子明白沒有賈鴻漸，他老謀子基本沒啥辦法給投資人賺錢！所以這個時候不知道這一切的老謀子想了半天，還是打了個電話給賈鴻漸，想要去幫賈鴻漸看看電影，看看能不能幫著出點主意什么的——在他看來這賈鴻漸對他挺好的，而他又是導演方面的過來人，賈鴻漸想當導演，他這個熟人過去幫幫忙把把關，私下里給點建議什么的，這是理所應當的啊！這是示好嘛！
不過這內向的老謀子，并沒有說自己要去幫忙的事兒，也沒說他想要幫著把把關的心思，而是就是說很好奇賈鴻漸的電影，想跑到上滬去看一下。對此賈鴻漸那當然是答應了，對于賈鴻漸來說，雖然這么提早的被老謀子看到有點不完美，可是他藏著掖著不給人家看反而才更奇怪！于是，回到了上滬的老謀子在看到了賈鴻漸拍的那么一個《瘋狂的木頭》之后，震驚了！
本來這老謀子還覺得賈鴻漸作為一個新人導演，拍的東西肯定很多瑕疵什么的。可是誰知道看完了之后，他真的是震驚了！他震驚的不是賈鴻漸的各種技術非常完美甚至達到了大師水平——這怎么可能？賈鴻漸都沒學過這些東西！怎么說以前都是導演這么一個行當的行外人！所以說實在的，賈鴻漸這么一個片兒最多只能算是中規中矩，也就是說拍的沒有什么重大的失誤，基本上算是一個合理講出來的故事，個別小地方呢，拍攝手法還是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那這不是符合了老謀子的判斷了么？他為啥還要驚了？他驚得不是別的，不是什么手法啊鏡頭啊之類的東西，他驚得是這么一個本子，是電影背后透露出來的東西！在他看來，賈鴻漸這么一個片兒真不是專業人士拍的，因為中國電影行當的專業人才，那都有點潛意識的“精英專家”的自我認識，所以拍電影的時候，總是想要教點什么給觀眾，總是想要“寓教于樂”的隱含一點什么導演自認為的哲理啊什么東西的夾帶給觀眾！
可是在賈鴻漸這么一個片兒里呢，那真是什么都沒有啊！真沒有私貨！真沒有什么潛意識的站在高位跟老師一樣的試圖跟觀眾們講一點什么。這賈鴻漸拍戲的時候，那甚至把導演的這么一個自我都給近乎屏蔽掉了，他就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機器，用畫面在給觀眾記錄以及講述這么一個故事！可以說賈鴻漸純粹的就是要用情節去逗樂觀眾，整個情節也沒有任何的深意，就只是搞笑而已！這種電影傳達出來的感覺，那可真是讓老謀子震驚了！因為這種感覺跟馮小崗以及跟他老謀子的電影都是那么的不同！這真的引得老謀子深思啊！他真的不得不思考，電影拍成了這樣，真的能行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