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本來應該掀起的風浪,現在全都平息下去了,那些袖口攏著參劾常笑的奏章的官員們,此刻都在擦汗。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太沖動直接就將奏折呈上去。
朝堂之中氣氛有些古怪,甚至可以說是詭異了!
在這樣的氣氛下,最先開頭的是左良玉的述職。
左良玉心懷忐忑的當先請旨領罪。
“臣征剿賊逆不利,至使武昌百姓慘遭賊逆涂炭,還請皇上治罪。”左良玉可不敢在朝堂上提龍脈的事情,這種隱秘之事,全天下知道的人物不會太多,掰著手指頭都能夠數的出來。說出來就是軒然大波,他左良玉還不想死。
崇禎對于左良玉的請罪不置可否,左良玉只好跪著繼續述說了這一路攻打武昌城的情形,左良玉很有眼色,崇禎看到常笑之時的淡淡笑意落在他的眼中,立馬知道常笑的重要性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高些,是以在述職之時著重提到常笑,將他帶著五千人馬剿滅李自成一萬人馬的事情夸了又夸,聽得滿朝文武都起雞皮疙瘩了。然后又提到了圣教的事情。
落在左良玉口中便是崇禎一怒,天降神雷,將張獻忠活活劈死了,云云,圣教顯圣擊殺張獻忠的事情,現在已經是滿朝皆知了,這話若是以前說出來未免荒謬,但是現在卻是理所當然的了。
崇禎點了點頭,不輕不重的說了左良玉兩句,然后下旨犒賞三軍,此事便揭了過去,左良玉長出了一口氣,他這一次辦事不利,至使崇禎丟失了兩百道龍脈,這可是大罪,但崇禎的怒火似乎已經過去了,對他不賞不罰的處置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崇禎然后召喚了個小太監,小太監去取了一疊奏章來。擺放在崇禎的前面。
崇禎翻開奏折,在眾臣面前晃了晃道:“這一次常笑沒有花朝廷一分一毫,卻為朝廷送上了近萬顆賊人頭顱,剿滅了李自成一干逆匪,居功不小,常笑,你想要朕賞你些什么?”
常笑聞言連忙出列,躬身道:“這都是皇上天威浩蕩,臣只不過是借天之威討伐賊逆罷了,這功勞即便有也是皇上威名所致,臣實在不敢當。”
常笑表面上說著肉麻的言語,心中卻惦記著崇禎屁股下的那把椅子,金光燦燦,龍頭龍尾,形制好看至極,要是崇禎將這把椅子賞賜給他,他肯定當即收下,至于別的東西,他常笑還真就不缺。
崇禎淡淡一笑,這件事竟然未再談起,宣布了另外一件叫常笑震驚的事情。
十日之后,崇禎將帶著皇室皈依圣教,從此之后圣教將成為大明國教。
這個消息對于常笑來說不吝于是一個霹靂,常笑和圣教之間可是有很深的仇怨的,雖然常笑到現在都沒有搞明白這仇怨的根源究竟是從何而來的,但雙方的人都在對方手上流過鮮血,這筆賬除非用鮮血來彌補,否則已經無法化解了。
圣教成為國教,那么就說明這個欲置常笑于死地的圣教一下強大了無數倍,這可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退朝之時,常笑被單獨留了下來,這使得百官一個個心中越發忌憚常笑。
“常笑,這一次你也算是立了一樁大功。”崇禎似乎心情不錯,竟然帶著常笑走進了御園之中。
“說起來,朕好像很久沒有這么曬過太陽了。”崇禎站在春日和熙的陽光之下,淡淡的說道。
崇禎這樣一說,常笑還真就覺得自己從未在書房或者是朝堂之外的地方見到過崇禎,哦,還有一次是在常貴妃的家宴上。常笑一直都在觀瞧崇禎身上的龍氣,就見崇禎身上的龍氣確實有些萎靡,常笑甚至看到了崇禎身上的真龍正在一片片的掉落著。
“皇上…”常笑開口想要說些什么,卻被崇禎擺斷。
隨后崇禎擺手揮退了周圍的那些宮女太監,雙眼一瞬不瞬的看向常笑開口道:“常笑,告訴朕,你離京之后這么拼命的帶人廝殺究竟是為了什么?你又想要得到些什么?”
崇禎此時心中還有疑惑,在他看來,每一個人拼力做某件事情背后總是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目的。
常笑的表現雖然崇禎很滿意,但在崇禎眼中常笑的表現顯得太過積極了些,面對滿朝文武都在只顧自己混吃等死的局面,突然有這么一個常笑出現,無論怎么看都有些怪異了。
常笑想了想,然后回道:“皇上,臣有一個夢想,夢想我大明無與倫比的強大,夢想我大明百姓人人都有飯吃,哪怕是遭遇旱災國庫里面也有百姓吃不完的糧食,夢想我大明如大唐盛世一般,萬國來朝,百姓安居。大明之臣民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都要受到最隆重的禮遇,全世界每一個角落都盛傳大明的威名,不論哪個膽敢欺辱大明,哪怕只是言語上的不敬,我大明也要將其踐踏成為齏粉。”
常笑此時之言盡皆發自肺腑,除了大明兩字外,沒有半句虛言,說這話的時候常笑的雙眼都在放光,他確實是想要建立這么樣的一個國家,只不過這個國家和大明沒什么關系,跟崇禎更沒關系。
常笑的言語放在朝堂上不會有一個人相信他,甚至都會嘲諷他!因為那些大臣們面對夢想這樣的瘋癲言辭只會露出譏諷的笑容甚至是鄙視,在他們呢眼中,夢想這種東西是最不值錢的,只有那些愣頭青才會將夢想掛在嘴邊。心中早就沒有了夢想的他們最不相信的就是夢想。
但,崇禎和他們不同,他是個有夢想的皇帝,有夢想的人比較容易相信另外一個人的夢想,甚至將對方因為同類!
所以,崇禎相信了雙目放光滿臉真誠的常笑,因為常笑的這種狀態,崇禎很了解,常笑所言究竟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常笑的夢想就是崇禎的夢想,兩者的夢想甚至都是一致的,但若是這個夢想沒有一個沖突點的話,崇禎和常笑一定會走在一起,成為最佳的合作伙伴!
但有了這么一個沖突,兩者就絕對不可能成為合作伙伴了。
這個沖突就是兩人都夢想著,自己一造一個常笑所描繪的國度,完成這個夢想,因為這個沖突,注定了兩人彼此之間非但無法合作,反倒是成了最大的不共戴天的仇敵。
可惜,這個沖突崇禎不知道,常笑卻很清楚。
崇禎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一個志同道合能夠為他分憂的臣子,而常笑覺得崇禎是他完成這個夢想的最大障礙。
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笑。
崇禎在前走了幾步后,停下腳步,看著一株已經快要枯死的老樹枝杈上鉆出的嫩芽,微微一嘆隨后開口道:“常愛卿,這老樹能夠抽出新枝當真不易,大明江山近三百年風雨,也算得上是一株老樹了,現在朕就要做這么一株新芽,你可愿意幫朕?”
“臣愿效死力。”常笑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崇禎聞言點了點頭隨后突然道:“你對圣教怎么看?”
常笑聞言略微沉吟之后道:“狼子野心。”
崇禎有些意外的看向常笑,隨后一拍手道:“不錯,朕就是這么樣的想法,這圣教確實是狼子野心!”
崇禎繼續道:“你可知道這圣教在佛郎機是什么樣子么?嘿嘿,咱們中土也有君權神授的說法,但在佛郎機那里,則是神權君主,神權完全凌駕于君主之上,而神,也就是圣教的那個上帝要是如中土修士那般并不攙和俗世君權的話也沒什么,但這上帝的弟子們也就是那些所謂的主教們卻以上帝之名,把持著天下君王的權柄,甚至連君王都要聽從這些主教的…嘿嘿…”
看著崇禎冷笑,常笑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踩圣教一腳,以后一定是要后悔的,連忙問道:“皇上既然已經知道這圣教野心極大,為何還要皈依圣教,將圣教立為國教?這種歪門邪教就應該從中土清理出去。”
崇禎聞言雙目微微有些失神,隨即一嘆,仰起臉來看著天空上的太陽,隨即被陽光晃得微微瞇眼,并未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朕,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常笑聞言,立即做洗耳恭聽的模樣。心中卻暗暗皺眉,他可不愿一直給崇禎當捅人的刀子。
“你也修習過仙道是吧,修為到了什么程度了?”崇禎問道。
常笑微微皺眉,想了想后如實答道:“臣剛剛結成金丹。”
崇禎原本也就是隨意一問,聞聽常笑之言雙目陡然一亮,有些詫異的看向常笑。
常笑有些修為,崇禎是知道的,也知道常笑離開京師的時候他的修為還在真氣境界,他實在是沒想到半年不見,常笑竟然已經結成金丹種子了。
常笑之所以實話實說,是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說謊隱瞞自己的修為,畢竟常笑不知道皇宮之中究竟有多少修士存在,或許就有人能夠看出他的修為究竟達到了一個什么樣的程度,若真是如此他對著崇禎說謊不吝于玩火自焚,而且常笑要在崇禎心目之中加重自己的份量,那么他丹成的修為也是一個極重的砝碼。
崇禎臉上突然顯現出一絲喜色,笑道:“好好好,常愛卿竟然是丹成的境界,朕正愁一個位置上沒有朕信賴的人去經營,咱們君臣兩個正好效仿太祖一起攜手重新打造出一支天逞出來。”
常笑聞言一愣,重新打造天逞?這種事情完全出乎于常笑的意料。
“皇上,天逞難道發生了什么?”
崇禎面色變得凝重了些道:“天逞,已經棄朕而去了。”
常笑聞言一愣,隨即險些當場笑出來,要是連天逞都離開了崇禎,那么就真的說明崇禎的氣數已經盡了,大明江山也徹底走到盡頭了。沒了天逞的保護,那么崇禎在仙道之上便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外行,沒了天逞這根拐棍,崇禎許多事情做起來都要蹩腳萬分,天逞其實就是皇家的一根定海神針,有天逞在,那些修道之士也不敢招惹皇家,甚至想要道京師之中經營道場,也得皇帝允許才成,就好比玲瓏閣一般,皇家不允許她們就不能在京師修蓋什么玲瓏閣,采集欲望之力,如此看來怪不得崇禎迫切的要重建天逞。
在這種場合下,在崇禎那么悲痛的眼神下,常笑還真就不好意思開懷大笑出來,臉上也裝出一副憤怒的神情,痛斥天逞。
不過常笑心中也有些奇怪,重建天逞這么大的事情崇禎竟然直接交在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