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兩個辦法 另辟蹊徑
“稟皇上，那賊子張獻忠必定是有仙道中人指點，他，他下手很狠，也很準…”
甘易一邊說，一邊看了眼崇禎，就見崇禎的面色已經發白了，甘易咬了咬牙繼續道：“這賊子已經將大明江山的半邊龍穴…徹底毀了。”
甘易說完，便縮了縮脖子，等著崇禎咆哮暴怒，甚至等著自己鋼刀加頸，成為崇禎暴怒宣泄的對象。
但是半晌過去了，甘易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抬頭看時，就見崇禎已經重新坐回了龍椅上，崇禎的雙目沒有暴怒的情緒，而是在思索，非常冷靜的思索。
對于崇禎來說，該生氣該暴怒的早就已經都做完了，龍穴被毀這個結果他也早有準備，雖然當這個結果擺在他面前的時候，崇禎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但他飽受摧殘的心態卻已經沒有什么劇烈的變化了。
其實他從自己最近身體的不適上就能夠猜到個大概了，以往他身上有地脈龍氣灌體，可以保證他精力十足，數天不睡也能夠堅持，甚至很少染病，但是現在他經常感到精力不足，身體也有種種不適，這就是龍脈被斬斷的征兆。
雖然他身為真龍天子，京師也是一處龍脈匯聚的龍穴，但大明江山的主龍穴主龍脈畢竟都在鳳陽那里，那里被破他這邊的龍脈龍穴立時大受影響，可以說鳳陽祖墳的龍脈龍穴，是天下的龍脈龍穴，而京師的龍脈龍穴只是他皇帝自己一個人的。兩者完全無法相提并論，前者受損后者必然難以久持，而后者受損，卻對天下沒有什么太大的影響。
現在崇禎面臨的問題不僅僅是龍穴被毀，風水敗壞這么簡單，更重要的還有人心的浮動，這種浮動看不見摸不著，但是損害極大！
崇禎能夠清晰的感覺得到，現在的文武百官似乎有不將他當成是君王的趨勢了，一方面他身上的龍氣日漸衰弱，威嚴日減，另外祖宗風水被破，人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氣數將盡，大明將亡，八個字好似一個咒魘般籠罩在大明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心中。
當皇上最怕什么，祖墳被挖還是其次，人心散亂才是最可怕的，統帥打仗，指揮下達無人遵從，敵人一到軍卒崩碎，這仗還怎么打？打仗如此治國就更是如此了。皇帝政令不通，地方各自為政，這就是天下大亂國家分崩的征兆。
“有什么辦法挽回沒有？”崇禎雙目微微閉上，養神說道。其實他自己都知道這個問題基本上就是無法可解的。
這個問題甘易在去鳳陽的時候就已經在思考了，畢竟張獻忠敢打鳳陽就絕對不會僅僅是燒殺搶掠一番而已！
當他見到鳳陽龍穴被填的情形之后，甘易更是禪精竭慮的思索尋找彌補的對策。
一般情況下龍脈被毀龍穴被填，這是一個完全不可逆的事情，想要將被毀的龍脈重新接上是完全不可能的，因為龍脈是變化的，好似河流一般，被斬斷之后，龍脈就變換位置連到別處去了，也就是說朝代該更替了，而且這時的龍脈只會彼此連接，卻絕對不會出現龍穴來。
龍穴這東西不是誰家的祖先剛好趕上了，撞上了大運，正好在龍穴上子孫就能夠當皇帝的，而是在某位子孫登上了皇位之后，龍穴才會去選擇這位子孫的祖先，匯聚在這祖先的墓穴之中。
也就是說，朱元璋沒有當上皇帝之前，龍穴并不在鳳陽那里，當朱元璋成了九五之尊真龍天子之后，龍氣自然灌到他的身軀之內，與此同時，龍穴才出現在鳳陽。
世人往往希望自己的祖先的墳墓葬在一個風水寶地，使得自己發達如意，遇到坎坷也往往埋怨自己的祖墳不好，其實卻不知道，子孫的努力才使得先祖的墳墓風水變好，你當上皇帝，祖宗都跟著沾光，在龍穴上躺著睡覺。
有事沒事怪祖宗風水不好的，都是沒本事的愚昧之輩。
現在大明龍脈被斬，龍穴被填，那就說明，天下沒了真龍，崇禎這真龍天子的氣數也要一天比一天低，直到氣數散光為止。往后的日子將是一個萬人成龍的時代。
這種情況基本上就是沒轍了，擱誰都沒轍。因為這龍穴不是你想造出來就造出來的，多大的神通，多大的道法都沒用。這是天下氣運自行凝聚出來的，不是人力能夠改變的，即便是天上的神仙都無法改變。
但是甘易冥思苦想之后，竟然還真一下想出來兩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甘易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這個辦法實在是太過忤逆了，但他還是決定說出來，這是他為大明盡的一份力，至于有沒有用，就不是他能夠說的算的了。
“皇上，沒有別的好辦法了，臣只想出兩個最壞的辦法。”
崇禎聞言目光微微一睜，目光一亮，他都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兩個辦法，連忙道：“快說！”
甘易咬了咬腮幫子，看了眼旁邊的諸人，崇禎一擺手，這些人盡皆退下！
甘易這才躬身稟道：“皇上，臣若說錯了什么，還請皇上恕罪。”
崇禎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快說！不論你說什么朕都恕你無罪！”
甘易開口道：“禪讓！”
崇禎一愣，隨即險些將桌子上的硯臺拍在甘易腦袋上將他一下拍死。這是叫他讓出皇位，甚至還是讓給外姓之人，這不是大逆不道的言論了，這簡直就是誅九族的言論。
甘易見到崇禎瞪眼，連忙一口氣連珠說道：“皇上，現在龍穴被毀，要想保大明江山穩固，只有重新打造一個龍穴出來，皇上可以找一個控制得住的人將皇位禪讓給他，等到他身上出現了真龍之氣龍穴凝聚成形的時候，再將皇上的宗族的陵墓遷去他的祖宗墳墓之中，這樣便重新占據了一處龍穴，皇上將那人囚禁了，重新接掌皇位，真龍之氣便自然而然的回來了，而大明的氣數也就得意延續了。”
甘易說完，抬頭偷偷去看崇禎，崇禎原本怒氣上頭的臉上此時已經恢復了平靜，一對眼珠閃爍著，半晌之后崇禎有些疲憊的搖了搖頭。這種禪讓的事情等若玩火一般，稍有不慎便偷雞不成蝕把米，即便是以崇禎的心智都不敢去玩這樣的游戲。
甘易又道：“第二個，就是尋找新的龍氣聚集有可能化龍之人，雖然這個機會有些渺茫，但若是能夠找到的話，到時候…”
崇禎突然擺了擺斷甘易的言語，甘易后面要說什么，崇禎已經不用聽了，憑他的智慧自然能夠知道。
甘易嘴唇動了動終究不敢多說，只得乖乖退下，他該說的都說了，皇上沒有暴怒殺他，便已經是萬幸了，剩下的決斷就交給崇禎吧，他不過是個五品小官，芝麻綠豆一般，這天下大事實在由不得他來管。
甘易退下之后，書房之中只剩下崇禎一個，靜靜地坐在那里，雙目緊鎖，窮盡思慮，最終，崇禎微微搖了搖頭。
這兩個辦法他都不滿意，確實是最壞的辦法，其中風險大得驚人。風水被敗壞了，龍穴被填埋了，也不一定就非得亡國不可，至少從過去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先例，這是崇禎唯一感到能夠安慰自己的東西了，當然，這也說明他崇禎是千古第一個在位之時便被人挖了祖墳毀了龍穴的皇帝。可恥的千古第一人。
半晌之后，崇禎開口道：“喧鮑爾。”
小太監領旨便急急去找鮑爾。
“參見皇帝陛下。”鮑爾恭謹行禮后道。
崇禎揉了揉眉角，道：“你懂風水么？”
鮑爾算是精通中土術法，中土講究五行，五精，講究陰陽講究生克，對于風水也是極為看重，這方面他自然也不算生疏。
大明陜西大旱這個局，是西方圣教在數十年之前便開始謀劃的，為此圣教專門找了一批孩童，一方面悉心教導使得他們成為圣教虔誠的信徒，另外也同時找來自東方中土的人士傳授他們一些和中土有關的知識，當然這些知識都被烙印著異端邪術的稱謂。
鮑爾，艾爾就是這一批少年之中成長起來的。
“稟皇上，在我們圣教之中是沒有風水一說的。”
崇禎好奇的道：“沒有風水？那么你們的君王都是如何繼承大統的？”要知道在中土，就是一戶地主商賈都是極為看重風水的。風水被破壞那是極為嚴重的事情。整個國家大到君王將相小到販夫走卒行事都要以風水為依據，結婚要找黃道吉日，安宅要選風生水起之地，祭祀更是有種種繁瑣規制，不容半點馬虎，風水是和整個國家完全融為一體的東西，甚至是凌駕于儒學之上的存在。
鮑爾因為有徐大人還有張大人在身后，是以對于朝堂上的事情知之甚多，甚至十分清楚崇禎此時的處境，知道崇禎的難處在什么地方，甚至他一直在等著崇禎宣他晉見，在他看來崇禎此時的處境是他們圣教的一個機會，現在這個機會終于來了！他自然要牢牢把握住！
鮑爾自信的一笑道：“在我們那里，君王的權柄都是由萬能的上帝賜予的，上帝的話語便代表著最終的權威，是以君王也好，百姓也罷都不受風水的限制和束縛。或者說，上帝的言語便是風水的指向脈絡。”
崇禎奇道：“你們的帝王難道便不需要氣脈匯聚？不需龍穴鎮壓天下氣運？”崇禎現在已經不再是那種滿目只有蠻夷之輩了，相較于前輩們，他對世界的了解要開闊的多，至少利瑪竇獻上的萬國全圖上標示的國家，他也曾經細細觀瞧過。
鮑爾一笑道：“稟皇上，在圣教庇佑下，沒有真龍這一說，更不需要龍穴來鎮壓天下氣運，在我們的國家之中，人人都崇信圣教，上帝的話語就是最終的權威，而人間的帝王是上帝的權柄，是上帝的權力的行使者，也是上帝最寵愛的兒子。在我們的國家之中，天下的氣運，是被上帝鎮壓著的。”
崇禎眉頭微微皺起，自言自語的道：“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