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常笑招手,看門的老頭連忙賠笑上前。“老太爺您有什么吩咐?”
常笑臉色自然不大好看,問道:“這人什么時候才來?”
看門的老頭抬頭瞅了瞅天時,然后咧嘴笑道:“就來了,就來了,這個點就開飯了。”
常笑腿肚子有些轉筋,什么意思?開飯了才來?感情這衙門就是食堂?
常笑倒是知道,現在的錦衣衛早就不復當初的榮光,崇禎皇帝以往也不怎么太待見錦衣衛,但也沒想到錦衣衛已經人浮于事到了這種地步。
看門的老頭依舊賠笑,常笑也懶得再問什么,正要轉身回去,門外果然有稀稀拉拉的幾個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腳蹬薄底快靴的五大三粗的爺們兒朝著這邊走來。
這幾人一見到門口站著的常笑這身官服,對視一眼后齊齊湊上前來給常笑鞠躬問好。
常笑細細瞅了他們的神態,內中只有恭敬,看起來倒不似有什么作偽,故意刁難他這個新上任的同知。
其實常笑多慮了,在中國這個官為本的制度下,屬下刁難上司的情況那都是特例,除非是上頭有人的,才會不卑不亢,亦或是上司擋了自己財路的,否則絕對沒人會無緣無故的與自己的頂頭上司為難。尤其是常笑這種圣眷正隆又是世家出身,宮中還有人能說得上話的,不知根底的那里敢欺負他。雖然私底下肯定會罵一句靠著娘們兒上位的小白臉,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得周到的。
常笑一一點頭,細細打量這五個錦衣衛。
這五個看官服應該是五品千戶,往常笑身前一站,常笑就嗅到了人渣的氣味兒,這沒啥,人身上的氣味都是工作性質決定,他們這些人干的就是狗腿子的角色,為皇帝效命的勾當,身上沒有人渣味兒那才是有問題,沒有這個味道,說明他不是一個好錦衣衛,就好似在部隊之中,痞子兵往往要比那些蔫兵要強一些。
這四五個人一看就是油滑得周身抹油的家伙,說起話來滑不溜手,雖然恭敬,但也十分有度,既不會叫常笑不爽,但也不會給人一種極為親近的感覺,畢竟,現在常笑的職責未定,手下無人,光桿一個,更像是掛職在錦衣衛,他們和常笑過于親近,過于巴結的話,那么就得罪自己現在的頂頭上司了。
這五個千戶分別是秦毅、張寧、耿忠、裴三兩、張大年。
幾個千戶和常笑客套完,便朝著衙門里走去,常笑見陸陸續續已經有人來了,又不是針對他,也就不在門口把著,準備回自己的辦事間等著。
他剛剛上任,雖然昨晚也惡補了一些錦衣衛的知識,知道錦衣衛掌管侍衛、緝捕、刑獄之事,乃至密緝,基本上既是儀仗隊,保鏢,也是特務組織,還有自己的刑獄,算得上是一套完整的小朝廷班底,游走在正常的司法體系之外。
在他想來這錦衣衛系統之中應該是十分繁忙的,但卻怎么都沒想到是這么一副場景,其實也是他不大清楚,這些錦衣衛在外面都有辦公的地方,一般情況下不會來這衙門里,除非是有什么要事或者是點卯,否則都是在外面辦公。說忙不算太忙,要說閑也實在有點忙。
常笑一邊往回走,一邊支著耳朵偷聽那五個錦衣衛千戶的言語,在他想來他們見到自己之后怎么都得評說兩句,他耳朵好這個優點自然不能浪費掉!
果然,方才一臉恭敬地張大年低聲罵道:“這就是新來的同知?嘖嘖,還不到二十歲的毛頭小子,屁毛沒干過,直接飛到咱們頭頂上拉屎了!”
裴三兩冷笑道:“不過是個靠著裙帶關系上位的小子罷了,來咱們這也不過就是個掛職,估計就是個光桿,手下沒半個人聽差,養在咱們錦衣衛光吃糧食罷了,咱們也別得罪這小子,等他在咱們這里掛一段時間,有了資歷,自然就調走了。”
其余幾個都是點頭。
常笑也是點頭,他們所言和常笑揣測的他們對他的看法完全一致,他這樣的毛頭小子一步登天,飛升過來,換誰都會這么想。
常笑正不欲繼續探聽,張大年卻又笑道:“那王大人真是老牛吃嫩草,他四十多歲都鼓搗不出一個娃子來,現在看來這是要放開韁繩,最后一搏了!”
秦毅笑道:“就他?一會我吃過了午飯,就去菩薩那里燒香,助他生個沒屁眼兒的胖娃娃!”
哈哈哈…
這種事情常笑是不怎么關心的,誰知道那王大人怎么得罪了這群千戶們。
裴三兩卻繼續說道:“不過聽說這王大人福氣不賴,娶的小老婆白嫩嫩水靈的很,還不到二十,最重要的是人家自己帶著一大把的家產,金山銀海,死爹死媽死全家的,一身的富貴啊,這么大一塊肥肉,真不知道這老小子怎么把這么好的大姑娘弄到手的,說不定是使了什么腌臜的下三濫的手段!哥幾個說說,咱們是不是在這個角度下手整他一下?敲他一筆狠的。”
張寧卻連連搖頭道:“你找死么?周僉事和汪同知今天都到那王長旭府上做客吃宴去了,你動他不用說汪同知,就是周僉事都能捏死你!”
王長旭這三個字猛的敲在常笑心坎上,他微微怔了小片刻,才有些緩過勁來,富家女,死爹死媽死全家,張長旭,瑾蕓,這一個個的線索在常笑腦海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起來。
常笑眉頭陡然就立了起來,一聲大喝,前面的五個千戶駭了一跳,到底是長走夜路沒少干壞事兒經常得罪人的,裴三兩嚇得刀都抽出來了。
常笑幾步走到他們五個面前,一張臉黑得嚇人,即便是這五個千戶見慣了兇惡場面,也被駭得心尖兒打個突突!
“那個辦喜事?”常笑牙縫里迸出幾個字來。
五個千戶一愣,張大年立馬又恢復恭敬地模樣道:“回同知大人,是御史王長旭!”
“所娶何人?”
張大年拉了下裴三兩的衣角,裴三兩連忙有些尷尬的道:“這,小的們的職責雖然是監察百官,但這王大人是昨天晚上才傳出要納小的消息的,咱們下邊還沒來得及往這個方面探究,不過知道是個住在客棧的女子,剛來京師不久,家中富貴,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別的細節大人給小的一刻鐘的時間,小的保準打聽得一清二楚。”
常笑一擺手,這些資料足夠他確認東西了。
臉色漆黑的常笑邁步就出了錦衣衛衙門,隨即又回轉過來,錦衣衛門口栓了三匹馬,這東西是常設在這里的,為了有突發事件傳遞消息用的。
常笑翻身上馬在衙門里就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那馬兒吃痛,嗖的便竄出了衙門!
五個千戶愣怔在那里,半晌之后才回過味兒來,這位常同知是怎么知道他們悄悄說什么的?張大年和裴三兩冷汗忽的就下來了,剛才他倆可是沒少說這常同知的壞話!
王長旭府上,今日雖然不算是張燈結彩,但也算是有些辦喜事的氣氛,事情畢竟倉促,瑾蕓又不愿意張揚,又是納小,是以王家在準備上便簡單了些。
不過王長旭可還真就沒打算小辦,能請的親近客人都請來了,務求熱鬧!
他心中恨極了常笑,原本以為常笑必死,哪知道昨天卻傳來常笑成了三品同知的噩耗,這消息震得他足足一刻鐘都沒有站起身來。
當時王夫人便害怕了,覺得常笑太不好惹了,便要王長旭退了這門親事,畢竟瑾蕓對常笑有意,誰知道常笑對瑾蕓如何?萬一是兩情相悅,那常笑定然決不干休!
王長旭閉目冥神半晌之后卻冷笑道:“常家小子何德何能,竟然一步登天成了錦衣衛的同知?他這樣走狗屎運的家伙,不知道有多少人嫉恨!你以為我現在推掉這門婚事便不得罪這小子了?從我逼迫瑾蕓嫁入王家那一刻開始,我和常家小子便有他沒我了,嘿嘿,我就娶了這瑾蕓他又能拿我如何?好好好!”
說到這里,王長旭竟然笑了起來,道:“他常笑今日得了官服,想必明日就要上任,從一個白丁一步登天,成了朝廷從三品大員,當真是春風得意啊,但是他卻想不到,在他春風得意的這一天之中,他的女人卻成了我的胯下之物,嘿嘿,還有什么比這個更叫常笑難堪的呢?”
“這婚我還不要悄無聲息的辦,趁著他常笑明天第一天點卯,焦頭爛額的時候,我就將親近的人物都邀來,到時候就將這瑾蕓和常笑之間的事情當成是笑談一般在酒桌上說出來,哈哈,那樣一來他常笑顏面必然掃地,以后都沒臉出門見人了,而這瑾蕓已經入了我的房中,他還能將我怎地?妙、妙、妙啊!”
“他常笑不過是個得了寵的奸妄之輩,我和他不干休的斗,卻正好揚名,斗得越狠越顯出我的清正,不與宵小之輩為伍,嘖嘖,這真是送上門來的名聲,哈哈,這常笑沒死,太好了!”
王長旭本就是個將名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物,他處處求名,之所以被常笑得罪也是因為受到了常笑的輕視蔑視,使得他名聲受辱,現在這無疑是個揚名的好機會,他自然不愿意放過。
王夫人還覺得有些不妥,但她本就是以自家夫君為天的,王長旭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她勸說兩句無用,也沒有話說,只是冷笑的譏諷道:“我家夫君真是好算盤,里外里的便宜全都叫你賺去了,黃花的大姑娘也要落在你的枕側了,不知道以后我這等舊人還有沒有笑的時候。”
王長旭哈哈一笑拉著王夫人的手道:”夫人,你在這里吃個什么干醋,咱們之間還需要說什么承諾之言么?那瑾蕓不過是肉胚子好看些罷了,咱們也就是將她當做生孩子的肉壺罷了,她和那常笑不清不楚的,老爺我玩過了她,她若老實本分,那便罷了,要是以后她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老爺我就將她弄死,反正她若生了娃娃也是要交給夫人養大的,少了她這么個娘,對孩子對你都是好事。“
王夫人聞言,心中微微一喜,隨即嗔道:“說得好聽,你是惦記她的那份家產吧,他死了,這么一大筆產業,就都是咱們王家的了。”
王長旭聞言哈哈大笑,使勁在王夫人的屁股上掐了一把道:“知我者夫人也。”
三生今天終于下榜了,這次沖新書榜實在無聊,名次一直不高,這和三生對這本書的期待不大相符,不過三生覺得也沒什么,最開始或許心中有些不甘,但現在平淡了,新書榜真心有點亂!感謝大家對三生的支持,三生會繼續將這個故事盡善盡美的寫下去,也盡量保持每天一萬字的更新,未來的路還很長哈,諸位多多幫助三生進步哈!多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