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飛松笑嘻嘻道:“我不是要沒有下雪以前的價,就是下雪后的前兩天的就行,這總可以了吧。”
曾飛霞跺腳道:“你怎么回事?大哥,現在你還想著掙錢,先救人啊!”
曾飛松嘆了一口氣,嘟噥道:“唉!女大不中留。現在大的,幫著外人說老哥來了。”
曾飛霞俏臉有些發燙,白了兄長一眼,伸手過去要從他懷里掏藥瓶。曾飛松忙擺手道:“行了行了,別著急,我拿給你就是,不過,先生,你吃了我的藥,可就表示你同意我的價格了喲!”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藥瓶,倒了一丸遞給他。
古葉舟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體內的傷雖然很沉重,但還不至于要命,自己能解決,便搖搖頭:“不用了!先去看戚家娘子的傷吧。”
“可是你自己的傷怎么辦?”寧三妹急聲道。
“暫時沒事,我去看看再說。”說罷,艱難地一步步朝曾飛松他們屋里走,寧三妹只好噘著嘴用力地攙扶著他,曾飛霞攙扶另外一邊。終于來到了屋里。
戚芝正躺在里屋的床上,痛苦地呻吟著,古葉舟坐下,問了她的痛處,又按診一番,診脈望舌后,沉聲道:“她因為強行走動,原來的舊傷又裂開了,再次內出血,要是控制不住,會重蹈覆轍而危殆的。”
曾飛松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還要用一顆回魂丹?”
“嗯!目前來看,只有你的回魂丹能控制她的內出血,我的醫術實在是無能為力,我相信其他醫者也是這樣。所以,能救她性命的,現在只有你。”
“這個…”曾飛松撓撓頭,望向戚芝。見戚芝正痛苦地抬著頭,臉上都是冷汗,原本還算有些風韻的臉蛋,已經因為痛苦而扭曲變形了。一雙小眼睛,充滿了期待和企盼。
曾飛松對曾飛霞道:“既然這樣,妹妹,你們先攙扶先生回屋里休息,這里我來就行了…”
曾飛霞便攙扶古葉舟出門回屋去了。
曾飛松坐在戚芝面前,瞧著她。戚芝可憐巴巴望著他,孱弱的聲音道:“大哥,救救我…,只要你救了我的命…,我…,什么都答應你…”
曾飛松眼睛一亮,低聲道:“果真?”
“嗯!妾發誓!”
“那好,”曾飛松搓了搓手,“我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一直沒有成親,要是娘子愿意嫁給我為妻,那你就是我的妻子,給妻子救命那就是理所當然的了。行嗎?”
戚芝似乎已經猜到曾飛松的要求了,滿是冷汗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紅暈,點點頭,喚了一聲:“夫君…!”
曾飛松大喜,他行走江湖耍把式賣藝,掙錢糊口已經很不容易,更沒有錢下聘娶妻了。好的人家也不會把閨女嫁給他這個跑江湖的。所以,本以為這一輩子打光棍了,想不到遇到了戚芝。這女子談吐文雅,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只是逃荒出來了,雖然是個寡婦,還有兩個嬰兒跟著,但是,人家的相貌家底,讓他以前是不敢高攀的,現在,她答應嫁給自己為妻,如何不讓曾飛松喜笑顏開呢。雖然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但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曾飛松道:“那咱們可就說定了,你可不許反悔!”
“嗯,夫君救我性命,自當以身相許,豈有反悔的道理。”
“好!”曾飛松拿出藥丸,小心地喂進戚芝的嘴里,感覺到她的嘴唇軟軟的,不由心頭一蕩,以后,這溫潤的小嘴可就是自己的了,任憑自己品嘗。
戚芝吞下藥丸,知道性命有救了,眼睛里都是淚水,哽咽道:“多謝…”
“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后我會好生照護你們母女的。對了,我現在要去想辦法賣藥給古先生,要賣個好價錢,咱們就能有好日子過了。你躺在床上,好好歇息,不要再亂動,免得又裂了傷口。”
說罷,曾飛松出門,來到了對面古葉舟屋里。
古葉舟正盤膝坐在小床上,光著上身,膻中穴、支溝穴、期門、尺澤、孔最和肺俞等穴位上插著一根根的金針。曾飛霞和寧三妹二女憂心忡忡地坐在旁邊,望著他。
曾飛松很會察言觀色的,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便也拿了一根凳子坐下,看著古葉舟用針。
大概過了一頓飯的工夫,古葉舟突然嘔出了一口黑紅的瘀血。把寧三妹和曾飛松都嚇了一大跳,但是見古葉舟吐了這口瘀血之后,臉上的神情反倒是顯得輕松了一些,這才稍稍放心,靜靜地等著。
終于,古葉舟慢慢睜開了眼睛,微微一笑:“死不了了。”
寧三妹大喜,他已經從旁人的嘴里得知了是古葉舟“放暗器”救了自己性命,并因此才受了極重的內傷,心中感激,一雙鳳目滿是淚花,捧著古葉舟的手掌,貼在被淚水沾濕的臉蛋上,嗚嗚哭著:“都怪我,要不是先生為了救我,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了,我真該死,連累了先生…”
古葉舟輕輕撫摸了一下她嫩滑濕膩的俏臉,微微一笑:“傻話!你是我的人,我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強敵追殺而不管呢?”
這一句“你是我的人”,讓寧三妹又羞又喜,淚水盈盈地笑了,望著古葉舟,使勁的點頭。
一旁的曾飛霞笑嘻嘻道:“三妹,你要不是為了幫我們退敵,又怎么會被山賊追殺呢。說到底還得謝謝你呢!”
寧三妹羞紅滿腮,瞧了她一眼,道:“我還沒多謝姐姐救命之恩呢,不是你趕來救我,先生又被那家伙纏住了,我只怕還是會死在他們手里。”
曾飛霞有幾分得意地笑了笑:“這沒啥的,我們走江湖的,行俠仗義,那是應該的。”
古葉舟瞧著曾飛霞道:“你們兄妹這次援手,我真的很感激,不知該怎么報答呢。”
曾飛松搶著先回答道:“不用不用!你只要按照我的價格把我的藥丸買了就行了,既幫了你,也幫了我。嘿嘿!”
古葉舟道:“我的傷情已經控制住了,本來不需要買你的藥丸了。不過,你的藥對內出血真的有用,這是我需要的,留著以防以后急需。這樣吧,我用一袋大米跟你換一顆。你們看行嗎?”
曾飛松大喜,但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一袋大米可不止十貫錢喲…”
“多的算是給你們的酬謝,——你們兄妹冒死幫我保護三妹,還為此得罪了山賊,對你們以后行走江湖可是有很大影響的,給一點點酬謝,實在算不得什么的。”
一說到這個問題,曾飛松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也是在心里為這個擔憂,但是還是裝出很豪邁的樣子,道:“不用擔心,別人怕他們,我可不怕,敢作敢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說了,我躲在城里不出去,又一直跟你們在一起,咱們相互有個照應,還有鏢局的人幫忙,應該不怕他們的。嘿嘿。”
他前面說的豪邁,后面又有些泄氣,讓曾飛霞聽了有些哭笑不得。
曾飛松將那藥丸給了古葉舟,說好等古葉舟好些了再去拿那一袋糧食。
正說著話,外面院子里有人高聲叫道:“喂!有沒有人?”
曾飛松趕緊出去查看,見是幾個身穿衙門皂隸衣袍腰胯腰刀的衙役,在兩個穩順鏢局鏢師的陪同下,正站在院子里檢查地上的尸體。
曾飛松忙拱手道:“見過幾位官爺!”
為首一個是衙門的捕頭,名叫阮淡,斜著一雙三角眼,瞧著曾飛松,道:“這些山賊,是你殺的?”
“是啊是啊…,我們幾個人一起殺的。”曾飛松還不知道衙門什么態度,不敢把所有事情都說在自己名下,免得弄巧成拙。而且寧三妹她們都在屋里聽著,也不好說都是自己的功勞。
“都是誰?叫出來,我要登記的。”阮捕頭皮笑肉不笑說道。
“還有一個秀才,叫古葉舟,他跟山賊拼殺的時候受傷了,正在屋里靜養。”
阮捕頭愣了一下,轉頭看看身后的鏢師。兩個鏢師已經把事情經過都跟他們說過,當然也提到了這位姓古的,只不過不知道他是有功名的秀才。
阮捕頭邁步進了屋里,見到古葉舟,身穿書生長袍,面色慘白,他認出了古葉舟,記得他果然是記錄在冊的秀才,趕緊上前拱手道:“原來是古先生,古先生力殺山賊,立了大功啊!”
古葉舟淡淡一笑,道:“山賊要殺我,沒辦法,只能抵抗。”
“是是,這幫山賊實在是猖狂,竟然青天白日的殺進城來傷害百姓,真是無法無天!”阮捕頭陪著笑說著,“縣太爺早就有令,只要殺死一個山賊的,獎賞一貫錢。剛剛我們檢查了院子里被殺死的山賊,總共有六個死的,一個重傷還活著,這樣,先生可以得賞金七貫…”
“等等,我們兄妹也援手了的,也幫著殺了敵,怎么不給我們獎賞?至少要給我們一半才行!”
曾飛霞見兄長這厚臉皮的樣子,臉上有些掛不住,嗔道:“哥!先前你怕死躲在旁邊,到后來才插手的,而且還只是保護我,就沒有幫古先生殺敵過,后面幾個山賊,全都是古先生一個人殺的,咱們怎么能要賞金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