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休息日。
起碼在張偉原本的計劃中,周六就應該是休息日,給他準備應對集體訴訟的。
但他一大早,卻接到了倪秋萍的電話。
“老倪,啥事兒啊,周末還給我來電?”
“還不是因為你的案子,現在立刻馬上給老娘來法院!”
電話那頭,倪秋萍的語氣也是咬牙切齒。
因為大周末的,她這位法官也要休息不是。
可因為張偉的案子,她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覺,并且今天早上還要來法院處理事情。
張偉無奈,只能喊上這幾天住在張氏武館內的夏千月,一起出發前往市法院。
因為詹青澤住院了,武館內的宿舍空了出來,倒是方便了夏千月。
不過張偉覺得,既然夏憨憨是自己的女朋友,那么來一場同居是不是也可以呢?
可惜,現在案子纏身,張偉不太好意思提這事。
等案子結束,得想個辦法和自己的“大閨女”好好交流一下感情了。
張偉二人趕著地鐵,來到市法院辦公室。
在周末值班庭衛的眼神注視下,走進民事庭的法官辦公區,然后來到了倪秋萍的辦公室里頭。
倪秋萍已經先一步來了,現在就坐在辦公室里頭,眼神特別的“和藹”。
“小王八蛋,來了啊,來了就給老娘坐著,你要是敢多逼逼一句,我就一腳把你的屁股踹開花!”
對于倪秋萍“親切友好”的問候,張偉表示無礙。
老倪能這么和你說話,算是沒把你當外人。
“老倪,對方是誰啊?”
倪秋萍翻了翻白眼,你小子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啊,敢多逼逼一句,我正要踹你咯。
不過,她還是說道:“呵呵,還能是誰,猛虎堂的狗頭軍師咯。”
“狗頭軍師,那位湯師爺?”
“你也聽過他的名號?”
張偉和夏千月對視一眼,這還是后者昨晚上科普的呢。
“聽說過,但是不熟。”
“這位湯師爺,說起來和你小子差不多,也是一樣的不要臉,他還是個律師,并且是猛虎堂對外的辦事人。”
倪秋萍好似對湯師爺較為了解,直接和張偉二人科普起來。
在她的介紹中,張偉對湯師爺有了一個初步的影響。
猛虎堂既然是不法集團,那么就涉及很多的訴訟。
其中既有民事訴訟,也有刑事訴訟,甚至還有商業訴訟。
畢竟猛虎堂諾大一個集團,自然有很多產業。
而集團的產業嘛,涉及到一些黑產,那也是正常的事。
合法手續,稅務文件,上下打點關系,這都是需要一個專業人士來幫忙擺平的。
再說了,手下小弟們要是出去何人結了仇,打了人,也都會面臨訴訟,這時候也得請個律師來處理。
要是集團和別人鬧了矛盾,發生點什么事來,事情最后鬧大了,江湖規矩搞不定了,一樣需要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
猛虎堂說實在的,也算是見不得光的地方,那自然不能什么事都請外面的律師來處理。
所以幫派一般都會有一個律師,專門擺平這些粗人不懂的事情。
湯師爺就是這樣的人,他幫猛虎堂處理了很多麻煩,深受那位虎爺的信任。
當然,湯師爺也算是老謀深算之人,他從來不會親自出手,而是讓猛虎堂的人來辦事,自己不會留下把柄。
而且隨著猛虎堂做大,湯師爺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所以他為了猛虎堂,培養了一票子的徒弟。
這些徒弟,明面上也都是律師,但他們不處理一般的案子,全都是猛虎堂的專用律師。
“哦,這不就是專門平事兒的黑道律師?”
張偉嘀咕一句,顯然明白了湯師爺的成分。
一個陰險狡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形象,就在他腦海中閃現。
這個人,和曾經的自己,應該是非常相似的。
不對!
湯師爺起碼沒有隱藏自己,他就是為猛虎堂做事的。
而曾經的張千勝,為了錢可以幫很多人做事,也可以為了名聲,假惺惺的做好事。
如此相比,可能湯師爺還要純粹一點吧。
當然,是往壞人方面的純粹。
就在倪秋萍給張偉科普之時,辦公室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老狐貍來了!”
事實上不用倪秋萍提醒,張偉就能感受到,門外之人不是什么好人。
他還沒走進辦公室呢,他周身的氣溫就莫名下降了好幾度,讓他感覺涼颼颼的。
“倪法官,你們都來了啊,倒是來的真早。”
就聽得陰冷的聲音響起,隨后一個一看就是精通算計的男人,倒背著雙手,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在老人身后,跟著四五位男男女女,雖然一個個都是西裝制服,但身上卻莫名有一股讓張偉熟悉的氣息。
“都是一個個偽善之人啊!”
這幫人雖然明面上是律師,但心中卻毫無正義可言,這是他曾經的同類啊。
“這位想必就是張律師了吧,果然是…”
湯師爺睜開了瞇起的眼睛,看了張偉一眼,隨后有些驚訝。
雖然他也得到了張偉的消息,知道張偉剛拿執業證沒多久,但沒想到自己這一輪的對手,居然這么年輕。
“湯師爺,久仰久仰,在下張偉!”張偉趕忙拱手,算是打過招呼。
“張律師,我對你也是久仰久仰啊!”湯師爺也拱了拱手,客氣了一句。
皮笑肉不笑,笑容之中完全沒有一絲真誠,這就是湯師爺的笑。
而他的幾個徒弟,全都面無表情,甚至都沒用正眼看張偉。
“湯律師,你發起這個審前動議到底是為了什么,能不能請你快點說明一下,這大周末的,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倪秋萍趕忙叫停,并且一臉不善。
“哦,倪法官,這幾日不見,你的氣色不錯啊?”
湯師爺倒是對倪秋萍沒有一點敬畏之心,畢竟大家雖然都是圈子里的人,可二人真正的行當可不同。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也就不耽誤大家太多時間啦。”
湯師爺說著,慢悠悠做到了張偉對面,并且笑道:“我發起這個動議啊,就是希望倪法官能夠駁回這一次東星證券的案子。”
張偉安道一聲果然,這猛虎堂坐不住了,派人來直接想要扼殺掉這案子。
“為什么?”倪秋萍則是順勢問了一句。
“很簡單,東星證券的案子,罪魁禍首已經確定了,就是現在躺在醫院里的詹青澤,他是東星證券的經紀人,也是因為他的失誤或者說是算計,貪婪,野心,甚至是瘋狂,將投資人的200億資金完全虧空,所以我認為在詹青澤的公審結果出來之前,我們完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張律師發起的民事訴訟之上。”
湯師爺說著,看向張偉:“張律師,聽說你不當詹青澤的辯護律師了,看起來你也認為他有罪,對不對?”
張偉暗道一聲好家伙!
這湯師爺還真不是一個善茬,這就開始污蔑自己了。
什么叫我也認為詹青澤有罪,所以才放棄當辯護律師。
我是為了起訴整個東星證券,為了防止利益沖突,才選擇和詹青澤解除雇傭協議的。
“湯師爺,此言差矣!”
既然對方開口了,張偉自然要反擊。
“事實上,無論是金融署還是調查科,亦或者是隸屬地檢總部的檢控方,都沒有真正證明詹青澤是虧空投資人200億的罪魁禍首,他們目前都還處于舉證階段。”
“只要詹青澤一日沒有被定性為這一起金融詐騙案的實施者,那么他就永遠只是嫌疑人,而一個案子的嫌疑人可以有多個人選。”
張偉說著,看向湯師爺,“所以我方認為,東星證券才是需要為投資人200億資金虧損負責的人!”
“張律師是不是言之過早了一點,詹青澤馬上就要被定罪了!”
“但只要詹青澤一日不被定罪,我方也可以舉證其他的人哦”
“你要質疑東星證券?”
“難道東星證券就不該被質疑嗎?”
“這可不是一個小案子,張律師不會以為,單憑你一個人,就能打敗一家資產接近千億的證券公司吧?”
“湯師爺還真是很會威脅人啊,可你辦不到,不代表我辦不到。”
張偉說著,笑盈盈的看向湯師爺,“我認為,湯師爺你還是好好的做準備吧。”
“這一次東星證券的代表律師,應該就是您老了吧,那我這個后輩,可要向您這位老前輩多討教討教了。”
湯師爺見張偉完全不怕自己,倒也是樂了。
“張律師,你說笑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這個老頭子哪可能在法庭上和你交手。”
他說著,抬手動了動手指,身后一個男律師踏前一步。
“這位是我的大徒弟孫空文,這個案子就讓他來和你切磋切磋吧,你們都是年輕人,正好多多交流。”
“師傅,雖然張律師名聲不差,但我認為不算什么,我一定會贏下這個案子的!”
孫空文看了一眼張偉,當即表態,語氣輕蔑無比。
年輕人,就很自信。
“哈哈,你小子,不用太急著表現。”
不過對于自己的大徒弟,湯師爺卻擺了擺手,隨后看向張偉,冷笑道:
“這案子,能不能打還不一定呢。聽說那個詹青澤雖然傷筋動骨的,但休養個十天半個月,我估計應該也差不多了。”
“等他一旦休養好了,那金融署和地檢那邊肯定不會等不了,他們一定會立即召開公審。只要他的罪名坐實,那么東星證券就不用為這個案子操心了。”
湯師爺說完,還大有深意的看了倪秋萍一眼。
“這倒是,如果那邊案件定性了,嫌疑人的罪名坐實,那么我們民事庭的這個案子,確實沒有進行的必要了。”
倪秋萍也同樣點了點頭。
案子都是同一個,究竟誰要為200億的虧空負責,如果那邊證明是詹青澤需要為此事負責,那么一個案子不可能有兩個被告,東星證券自然就是無罪的。
“所以說,咱們這個案子,完全沒有進行的必要,這案子光是準備的話,就需要不少時間呢,哪可能在人家詹青澤恢復之前就審理完?”
剩下的話湯師爺也不用說了,因為道理大家都懂。
沒意義的事情,進行下去也沒有必要。
但張偉顯然也有準備。
“倪法官,雖然這一份文件莪會在周一提交,但既然湯師爺這邊都提出來了,那么我現在正好也交給你。”
他從公文包之中,立馬掏出一份簽名文件。
“倪法官,這是一份本案受害者的聯名請求,他們都殷切希望市法院能盡早開庭,還他們一個公道。”
“不僅如此,受害者的家屬也都殷切希望,能夠盡快對本案的真正罪犯進行定罪,讓他們盡早討回公道的同時能夠獲得賠償金,甚至很多人家就指望著這一筆前過日子了。”
張偉說著,將聯名請求的文件打開,展現在倪秋萍的面前。
“事實上,本案和詹青澤的公訴案有很多相同點,一些公示證據金融署下屬調查科都已經準備就緒,所以我認為,這案子要進行緊急審理,最好下周一就開庭!”
“倪法官,這下周一就開庭,時間上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見張偉直接說了個日期,湯師爺立馬反對。
他的計劃就是拖,最好托他個十天半個月,拖到詹青澤恢復然后接受公審,拖到他被定罪。
一旦詹青澤被定罪了,那么這案子也就不需要進行了。
這就是直接兵不血刃解決問題!
“湯師爺說笑了,你只是一個代理律師,可做不了這個決定。”
張偉卻冷笑一聲,同時回憶道:“我記得錢茉莉錢總也說過,他們會積極配合金融署調查,還投資者一個公道。”
“既然錢總都這么說了,我相信她也希望盡早開庭,為自己和東星證券自證清白吧?”
說著,他又看向了倪秋萍,示意后者做出決定。
“倪法官,我認為開庭時間太早了,還是不妥,這案子可不是小案,得需要時間準備。”
“那你認為需要多久?”
“這個…自然是準備的越充分越好!”
倪秋萍呵呵了。
你就是希望這案子別開始對吧?
“湯律師,雖然我也不喜歡天天審案子,我也希望休息,但我要是怠惰了,那就是對民眾的不負責任。”
倪秋萍說著,拿起簽名書,“你看到這份簽名書了沒有,這里有超過200個名字,也就是說有可能有一百個家庭在等著這筆錢救急呢,我得為這么多家庭負責!”
“可是,東星證券和錢總是無辜的啊…”
“那不是更好,能給這些家庭一個交代,我良心也能過得去!”
倪秋萍說著,直接作出決定,“決定了,開庭時間我會盡早安排,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那就下周一開庭。”
聽到倪秋萍作出決定,湯師爺面色一變。
下周一,這時間也太快了吧。
倒不是說他沒有準備,而是這樣就讓張偉的計劃得逞,他心里頭有些不爽。
“倪法官,下周一時間實在是…錢茉莉錢總最近好像要出去開會,這時間上豈不是有沖突…”
“錢總最近沒有外出的行程安排啊,她要離開東方都的話,我怎么不知道?”
張偉說著,從公文包中又掏出了一份文件,是一張行程安排表。
“這是一份來自東星證券行政部的計劃行程表,從這張行程安排表來看,錢總不僅不忙,周一幾乎沒有會面,完全可以出庭啊!”
張偉說著,笑盈盈看向湯師爺:“湯師爺,你說錢總要開會,開什么會,怎么行政部完全不知情呢?”
“這…”
湯師爺也萬萬沒想到,你小子居然連錢茉莉的行程表都能搞到手。
“倪法官,下周一既然錢總有空,那自然是非常好的,至于之后她的行程,我建議你代表法院善意提醒一下錢總,在案件審理完之前,可不要離開東方都,否則會給人一種害怕事跡敗露,畏罪潛逃的樣子哦!”
“好的,我知道了。”
雖然不爽張偉使喚自己的態度,但倪秋萍還是點了點頭。
“湯師爺,那么咱們周一見!”
張偉見目的已經全部達到,直接帶著夏千月和倪秋萍以及湯師爺二人告辭,揚長而去。
“好小子,果然有準備啊!”
湯師爺也起身,看著張偉離開的背影,雙眼微瞇。
“那么倪法官,我們也告辭了!”
湯師爺一行人也離開法院,隨后返回猛虎堂復命。
聽到民事案下周一就要開庭,章地虎很不爽。
那小子太嘚瑟,得給他一點教訓!
這是章地虎的原話,但湯師爺犯了難。
那張偉顯然不是易于之輩,而且這小子聰明著呢,要輕易算計他可不容易啊。
可虎爺已經下達了命令,湯師爺不辦也得辦。
“既然這小子防備著我們,那就找別的手段惡心他一下,算是代替虎爺敲打敲打這小子!”
湯師爺拿過讓徒弟們收集來的資料,很快翻看了起來。
隨后,他心生一計。
“你小子不是代表受害者的家屬嗎,你不是自詡為正義而戰嗎,那我就搞臭你的名聲!”
“最近你為了獲得民事訴訟的資格,可是搞了一個小案子,既然如此,如果那案子的被告突然身亡,你說會不會讓人聯想到是你做的呢?”
湯師爺喊來猛虎堂的人,開始了謀劃。
聽起來,好像又有人要出事了一樣。
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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