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工作日。
張偉沒有去律所。
因為林向天給了指示,整個金城律所不能給張偉提供任何幫助。
甚至他都威脅過自己的親閨女。
如果敢幫張偉的話,就要把小徒弟丟到西北的牧場去放牛。
這林家實在是…太tm土壕了。
不對,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也讓張偉看清楚了,不愧是五大家,果然“同氣連枝”。
但說來又奇怪,趙瀟瀟也算是五大家?
為何林家只向著章家,而不能向著趙家?
事實上,這個問題,趙青巖也想搞清楚。
為何章狼要對自己女兒出手,為何不排除掉自己女兒,將劉大順和朱二旦作為目標呢?
這幾天他是吃不好,睡不好,連工作都沒效率。
他不得不請了幾天假,這幾天一直都在打電話。
可惜,他早上剛和章天龍打完電話,得到的答復卻不是他想要的。
“小趙啊,你的事情我了解了,你放心,你閨女這邊我會安排好的!”
“你閨女還年輕,到時候給她安排運作一下,也許在里頭待個兩三年就出來了,你擔心什么?”
“不是大哥不幫你,只是你也要為我弟弟考慮一下,他辛辛苦苦來抓人,這要是幫你單獨開一個后門,這影響也不好。”
“要不這樣吧,你讓你閨女認罪,同時也轉為當污點證人,我再稍微運作一下,把她調到監禁手段相對寬松的地方去,一年后再以精神狀態為由,安排一點監外就醫的手段,把她送出來,你看如何?”
“同樣的罪,那兩個黑客是10年,你閨女只要1年,這可是我動用關系,以及我弟弟多次妥協的結果了!”
這就是章天龍的答復。
劉大順和朱二旦,他們可能坐牢10年,但趙瀟瀟只需要1年就行。
如果是一般人,也許考慮考慮之后就會同意了。
畢竟12個月的監禁,基本在拘留所就能夠辦到,甚至不需要轉去監獄。
可這樣做的話,就等于讓趙瀟瀟背負上了罪孽,這是趙青巖萬萬不能忍受的。
而且…
誰說認罪就是唯一的出路?
趙青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人。
“如果是小張的話,應該還有可能性吧!”
趙青巖原本不想賭,以他的性格也幾乎不會冒風險。
但他經過慎重考慮,再三比對后發現,除開去求助章天龍之外,好像還有一個風險巨大,但回報收益同樣更好的選擇。
張偉!
這小子每一次都能幫委托人完成任務,幫當事人洗刷嫌疑的手段,趙青巖就覺得還有機會。
也許,可以搶救一下!
趙青巖記得,張偉一般都是很早起床的。
他走到門口,腳步卻微微一頓。
門外,響起了幾道聲音,他聽到后臉色一變。
“快快快,你這家伙能不能快點啊!”
“瀟瀟,等等我撒,我可是剛刷了碗,哪像你什么活都不用干!”
“哼,要你管啊,還不快點!”
“來咯,來咯,讓我鎖個門,你先去武館里頭和他們倆會合吧。”
“嗷”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率先從趙府門口走過,沒有絲毫停留。
隨后是隔壁林府大門關上的聲音,顯然某人已經在鎖門了。
趙青巖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來了。
他趕忙將趙府大門打開一道縫,隨后探出半個腦袋。
“小張!”
“誒,趙叔,你怎么…”
門外,張偉剛剛準備走過趙府,被趙青巖這么一喊,連忙駐足。
“小張啊,這案子可全靠你啦!”
“趙叔,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對了,瀟瀟那邊…”
“趙叔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她去坐牢的!”
聽到張偉的保證,趙青巖很欣慰。
“那么小張,我女兒就拜托你了!”
又叮囑完一句后,趙青巖這才關上門,心情變得比之前好了不少。
看著趙府關上的大門,張偉卻一臉古怪。
趙青巖最后一句話什么意思,把女兒托付給我了?
不過倒也無妨,張偉可是從心里頭,將趙瀟瀟這丫頭當自己親閨女看待的。
你閨女,不也是我閨女?
“看起來,就算是為了趙叔,我也得好好打這個案子了!”
張偉感覺到壓力山大,但也算是應承了下來。
同時他也在猜測,趙青巖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上自己,對方一定嘗試過用趙家的關系來解救趙瀟瀟。
但從趙青巖的態度來看,對方顯然再次失敗了。
趙家的關系,在五大家里頭走不通!
明白了趙青巖的苦衷后,張偉神色凝重的走進張氏武館。
“鐺!鐺!鐺!”
“起床啦,起床啦!”
和當初開武館時一樣,不過這一次是趙瀟瀟拿著銅鑼,來到武館的宿舍門口,正在賣力敲打著。
不一會兒,宿舍里頭的劉大順和朱二旦,就不情不愿的走了出來。
看著趙瀟瀟手中的銅鑼,二人一陣頭疼。
“瀟瀟啊,你這是何必呢,人家要睡個懶覺…”張偉看到這一幕,有些于心不忍。
趙瀟瀟卻一叉腰,語氣不善道:“睡什么睡,等死了有的是時間睡!”
“可某人以前天天熬夜,早上怎么喊也喊不起來,那個人是誰啊?”
聽到這句話,趙瀟瀟小臉一紅,但隨后立馬撅起嘴,小臉上滿是憤慨:“誰啊,天天賴床,本小姐什么都不知道,你說的誰啊?”
看著二閨女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張偉內心微微一笑。
這二閨女,還是那么可愛!
不多時,眾人已經齊聚武館前院大堂內。
作為共同被告的趙瀟瀟,劉大順和朱二旦三人。
張氏武館的保鏢兼監護人張心舞,案件期間由她保護三人安全,以及防止宵小之輩出現在武館附近。
張偉的司機兼保鏢二號張心炎,雖然對他的戰力沒什么期待,但作為任勞任怨的司機,一些體力活還是能委托他的。
大堂已經被張偉做成了臨時行動點,類似于戰部的作戰實驗室。
他將自己房間的證據板也移到了這里,倒是有模有樣。
畢竟他們接下來要應付的,確實是一場“生死攸關”的戰斗,不成功便成仁。
“我們一條條來過,首先是控方的公示證據,他們既然起訴你們是間諜罪,那么必然要證明你們危害的國家安全,并且和境外勢力勾結,出賣國家機密…”
將間諜罪的信息都告訴在場之人后,張偉指著證據板上的幾個名字。
“遠豐造船廠,遠豐化工,遠豐機械,遠豐機密儀器,遠豐…”
一連說出幾家企業的名字后,張偉敲了敲證據板,問道:“你們對著幾個名字,都有印象吧?”
趙瀟瀟三人面面相覷,朱二旦突然抬起手:“我好像有印象,就在去年還是前年,我們好像黑過其中幾家的賬戶…”
劉大順也補充道:“你這么一說,我還想也依稀有些印象,有人委托我定制一些監視儀器,那個人身上給了我一張印有‘遠豐’兩個字的單子。”
“單子?”
聽到劉大順所說,張偉立馬拿出公示文件,反倒后面幾頁后,果真看到了證物中有一張單子。
“這是調查科在你住處搜出來的,并且將它列為了證物,證明你們對遠豐的企業進行了黑客攻擊!”
“張律師,這遠豐的企業到底有什么問題?”
劉大順和朱二旦,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遠豐這個企業,其實表面上是民營企業,但你見過什么民營企業,沒有銷售人員,沒有對外網站,甚至沒有業務訂單,還能夠活得好好的?”
“你是說,遠豐其實不是表面看起來這么簡單…”
“你這不是廢話?”
張偉略顯無語,我都說得這么明顯了,你們咋還是不懂呢?
“如果我猜的不錯,遠豐一系應該都是和龍國官方合作的企業,負責為戰部或者其他重要部門進行生產制造和加工,這幾家企業的信息都屬于絕對機密!”
他說著,又看向劉大順和朱二旦,“而攻擊了這幾家企業的你們,就是真正的危害國家安全,盜取機密信息,妥妥的間諜罪啊!”
“臥槽!”
二人聽到張偉說得這么嚴重,全都驚訝出聲。
“天地良心,莪們二人一直都是老老實實的,真沒有做過這么離譜的事情!”
“是啊,我都快不記得有這件事了,說明當時真沒有發現什么東西,如果真涉及到龍國機密,我們怎么可能會不記得呢?”
二人連忙解釋,態度突出一個無辜。
張偉無視了二人,又瞅向二閨女趙瀟瀟。
后者眨了眨眼睛,同樣一臉迷茫。
她顯然也不記得,有這么一回事。
“瀟瀟,你對遠豐也沒有印象?”
“有一點印象啊,好像是去年和前年吧,有人發起了黑客襲擊的行動,其中就有‘遠豐’的字樣,不過我也不太記得了。”
趙瀟瀟努力回憶著:“如果不是你重點標注了出來,我都不會記起來有這樣的字段呢。估計那次行動,我們沒有找到什么重要的信息,否則我一定會記得的。”
“是嗎?”張偉有些意外。
這遠豐一系的背景雖然不簡單,但以趙瀟瀟他們的黑客手段,怎么可能什么都沒有找到呢?
“你們還記得,那次網絡攻擊的細節嗎?”
趙瀟瀟三人面面相覷,隨后全都閉上眼睛,開始回憶。
“我就記得,好像是聊天室,有人發布了任務吧?”
“我也記得是誰發布了任務來著,但具體的細節快忘了。”
“我那段時間,每天都會接到委托,每天都有任務做,實在是記不清了。”
三人能給出的信息有限。
張偉捕捉到了一點,趕忙問道:“你們多次提到了‘聊天室’,這個聊天室是什么?”
“這個啊,就是一幫國內的頂尖駭客構筑的聊天應用,只有通過了測試的最頂尖駭客才能夠加入,哪怕是朋友舉薦也都要考核。”
劉大順解釋道:“聊天室其實只是一個統稱,里面有很多只有駭客才能看懂的信息,比如一些最前沿的技術,軟件,甚至是大公司的委托。”
“當然,這里也給我們提供了一些交友和聊天的便利,如果有人接到了自己完不成的任務,也可以共享出來,或者招募同伴一起行動。”
張偉點了點頭,“這聊天室,就差不多算你們駭客自己的公會咯?”
“可以這么說吧!”朱二旦點頭,接著尷尬道:“但我在聊天室接到最多的任務,還是黑那些網紅和明星的賬號,盜取她們的一些基本信息。”
“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那些粉絲是真的能出錢,尤其是一份資料,盜出來后能賣幾百上千次,有些粉絲多的女網紅,甚至能賣幾萬次,每次收費幾百塊的話…”
“腦殘粉的錢真好賺!”
朱二旦說著說著,臉色就開始猥瑣起來。
“咳咳…”
但張偉咳嗽了一聲。
朱二旦察覺到四周投來的不善目光,臉色一肅,頓時沒聲了。
“這么說,你們對遠豐進行的攻擊,其實并沒有任何收獲?”
張偉此刻卻眉頭一皺,雖然趙瀟瀟三人都是這么說,但這也證明了他們參與了對遠豐攻擊的事實。
就算他們沒有得到任何信息,可他們說是一回事,陪審團怎么看又是一回事。
叮鈴鈴!
也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
“喂,是哪里?”
“哦,市法院啊,預審時間定下來了,就在下午,老李問我們有沒有意見?”
張偉看了趙瀟瀟三人一眼,見三人沒有反應。
“當然沒問題,我們自然不希望老李難做,聽說他這幾天,天天都住在自己的辦公室,都沒辦法回家呢。”
“那行,等下午我們會帶當事人過來的!”
掛斷了電話后,張偉面色凝重的看向面前三人。
“控方這是打算速戰速決,這也是控方的常規套路,我倒是不意外。”
“畢竟他們為了這個案子,可能幾個月前就開始搜集證據了,而我接到這個案子,不過才兩天的時間。”
“利用時間差和信息差來占據優勢,同時背靠調查科,以及章狼的CSB部門,這是控方最強大的依仗,也是辯方無法企及的優勢!”
聽到張偉這么說,趙瀟瀟三人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那你還答應他們,就不能拖一會兒?”
“拖多久都沒有意義!”
張偉卻搖了搖頭,“我們能掌握的信息,是絕對不可能趕得上調查科他們的,所以爭取再多時間都沒有意義,信息差一直都會存在。”
“而且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咱們現在已經被CSB部門給監視了,說不定他們還巴不得你們施展黑客手段呢,他們一定準備了無數檢測手段來證明你們黑客的身份。”
“與其陷入被動,天天擔驚受怕,倒不如直接在法庭上見招拆招,這才是我們唯一的勝算!”
比證據,咱們肯定是比不過的,那么唯一能拼一拼的地方,就只有庭審手段了。
只希望,這位秦陽高檢,只是徒有虛名的人物。
這樣他才有發揮的空間。
與此同時。
地檢總部,某間臨時辦公室內。
“二叔,這是我特意吩咐手下做的,張偉參加過的所有案子的卷宗,我讓他們按照特定的標簽分類好了,你…”
“不用了,這東西我已經看過了。”
“二叔,張偉可是打了不少案子,你全都看過?”
“是啊,接到這個案子后,我在龍都就大致瀏覽過,來到東方都的地檢總部,我問趙春明也要了一份更詳細的,就在剛才我已經看完了。”
聽到自家二叔的話,秦少聰倒是不覺得太意外。
他原本就知道,二叔不是一般人,尤其是對案件的細節把控,對關鍵證據的判斷等等能力,在龍國司法界,那都是頂尖的水準。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一次章狼才會冒著“大不韙”,請求從龍都抽調檢控來東方都協助辦案。
因為你這么做了,也就表示你不信任東方都地檢總部,對他們沒信心了。
但秦少聰可以說,選秦陽來當張偉的對手,絕對是章狼走得最好的一步棋。
“少聰啊,我不得不說,這個張偉確實有些本事,不然你也不會輸給他吧!”
“二叔,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誰讓你不聽話呢?”
秦陽看了自家侄兒一眼,“我不是說過,讓你沒事不要來打擾我嗎,你是辯護律師,我是檢控,這傳出去影響不好。”
“二叔,瞧您說的,侄子來看看叔叔,這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我最近特意推掉了所有的案子,和地檢總部甚至是地方地檢署都沒有利益沖突,這也是為了打消你的顧慮啊!”
“看來,你要全程觀戰了?”
“支持二叔你,是侄兒應該做的。”
“那行吧,但你最好別出現在法庭上,你會干擾我的!”
“那好,侄兒盡量不出現。”
看自己侄兒這么熱情,秦陽倒也不好拒絕,只能提點小要求了。
而且對方也說了,身上沒了案子,和檢控沒有利益沖突。
“那行吧,等下午,咱們就去會會這小子。”
“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打贏了你,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是不是真如這些卷宗上記載的,真有那么厲害!”
看著面前的卷宗,秦陽的臉色依舊平淡,但眉宇間卻浮現出一抹冰冷與嚴厲。
這個張偉,到底能不能入他法眼,下午就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