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天是周六,雖然今天下雨,但作者菌還是要去跑街道,跑小區,苦逼啊…)
預審開始,辯方率先提問。
雖然蘇半城是好房子集團的首席律師,但篩選陪審團這種小事,自然不可能由他親自來。
負責提問的,是他帶的下屬兼律所后輩。
后輩是個還算英俊的男律師,看著三十多歲,看起來成熟穩重。
男律師走到陪審席前,緩緩問道:
“我想請在座的陪審員都假設這樣一個場景,你們居住的鎮子在過冬,冬天下了好幾天的雪,地面上的積雪起碼有十幾公分厚,給小鎮上的居民造成了巨大的生活困難。”
“就在這時候,鎮子決定組織鏟雪,所有人拿著鏟子,開始一鏟子一鏟子的將雪往鎮子外鏟,經過幾天的奮斗,鎮子上的雪都被鏟了個干凈。”
“但就在這個時候,有兩個居民卻因為鏟雪時的積雪而導致滑倒摔傷了,并且摔斷了腳趾,摔斷了手指,所以他們決定要起訴鎮子,起訴發起鏟雪行動的人!”
男律師說到此,笑著問道:“請問你們對這個故事怎么看?”
“這位先生,你覺得呢?”
被男律師點名的陪審員,一臉懵逼。
“你要我說實話嗎?”
“當然!”
見男律師斬釘截鐵,陪審員呵呵一笑,“我覺得吧,你這個故事挺扯淡的!”
對于這個回答,男律師沒有意外,而是朝審判席微微一笑。
“法官大人,辯方感謝這位陪審員的誠實回答,并且請求對方離席!”
男人走了,男律師卻還在追問其他人。
“這位女士,你對于這個故事怎么看?”
“我認為這幫人就是不識好歹,鎮子都幫你鏟雪了,你卻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怪罪鎮子,在我看來就和無理取鬧沒分別!”
“辯方感謝你的回答!”
男律師對于女人的回答很滿意,向審判席點了點頭。
顯然,他是要留下這個女人。
辯方的這個提問,也讓坐在原告席的蘇珊不解了。
“張偉,他們的提問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不懂呢?”
“這都不懂?”
張偉楞了片刻,對方這么“淺顯易懂”的目的,你居然都沒察覺到?
“不懂…”蘇珊搖頭。
“哎,好吧,我告訴你他們的目的!”
張偉無奈嘆氣,隊友不給力,他也沒辦法啊。
“其實這個問題,是針對你們銅湖鎮居民的。對方將自己比作幫鎮子鏟雪的人,而將你們幾家人比作無理取鬧的人。在他們看來,他們的工廠幫鎮子解決了就業率,給鎮民提供了工作崗位,這都是對鎮子的施舍,而你們還要敲詐好房子集團,這就是不識抬舉!”
“所以他為什么會篩掉那個男人,就因為那男人連聽故事的想法都沒有!”
“至于留下那個女人,自然是因為女人的回答很符合他們的預期,是他們需要的理想陪審員。”
“是這樣啊…”
在張偉的解釋下,蘇珊終于會意。
這么一個小故事,居然藏著這樣的后續,當真是長見識了。
“那我們要怎么辦呢?”蘇珊連忙詢問。
張偉湊到對方耳邊,吩咐道:“很簡單,待會你提問的時候,就給我這樣問…”
片刻后,男律師朝控方點頭示意。
意思是,輪到控方了。
蘇珊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后起身走向陪審團。
“請問各位陪審員,你們喜歡什么運動?”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全場都懵逼了。
陪審團面面相覷,聽證席交頭接耳,就連辯方席上的蘇半城,都略顯詫異的看了張偉一眼。
張偉自然是老神在上,還朝前者點頭回應一二。
“這小子,到底打得什么算盤,這種問題問出來有什么意義?”
他不懂,別人自然更加不懂了。
不過這個問題,其實并不難回答,畢竟誰都有喜歡的運動。
“這位先生,請問你喜歡什么運動呢?”
“我啊,我喜歡乒乓球,喜歡跳水!”
“這都是龍國的強項運動,看來你很喜歡看到我們龍國代表隊獲勝啊!”
“當然,誰喜歡看輸呢?”
蘇珊點頭,見張偉在輕微搖頭后,朝審判席道:“法官大人,控方感謝這位陪審員的回答,并且請求他離席!”
法官沒有意見,朝男人示意,后者立馬起身離開。
“這位 女士,請問你喜歡什么運動呢?”
“我喜歡足球!”
聽到女人的回答,附近不少人都笑了。
“女士,足球據我所知,不是我們的強項啊?”
“是啊,他們還一直輸,不過我丈夫喜歡看,我也就跟著看看咯…”
見女人攤手回答,蘇珊頓時沒了主意,連忙看向控方席。
張偉這一次是點了點頭。
“法官大人,我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法官雖然也有些奇怪,但還是記錄一下。
蘇珊準備繼續提問,但眼角卻瞥到張偉指了指左下角位置。
“哦,那個女人!”
蘇珊這才記起來,陪審團之中有個女人,需要重點關注一下。
她走到女人面前,問道:“你好女士,請問你的工作是?”
“我是一名建筑師,在房產公司擔任項目開發經理!”
聽到女人的回答,蘇珊沒有想法,但張偉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個女人,在建筑和房產行業,男人較多任職的企業中擔任要職,不得了的成績。
“這女人,說不定可以當陪審團的中心,法官也許會讓她擔任首席陪審員!”
加上這女人又剛剛離婚,對于男人或者說滿嘴謊言的人都持有不信任態度,簡直是張偉需要的理想陪審員。
他朝蘇珊輕微的點了點頭。
“法官大人,我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蘇珊自然不會有意見,表達了控方請求。
“辯方呢?”法官看向蘇半城。
“法官大人,辯方也接受這位陪審員!”
這一次,蘇半城親自站了起來,笑著回應,甚至都沒有讓手下的男律師發言。
看他臉上的笑容,好似這個選擇很符合他的預期。
這一幕,蘇珊看到了,張偉自然也不會漏掉。
有問題!
他們都察覺到了,有很大的問題!
“那好,我們已經有陪審團了,正好明天是三月份的最后一天,早上9點半開庭,現在法庭解散!”
隨著法官敲錘宣布,庭審的時間也定下了。
“張律師,蘇律師,期待明天你們的表現!”
蘇半城這一次走到張偉二人面前,笑著問候了一句。
隨后他也不管二人如何回答,帶著手下和好房子集團的眾人離開了。
“張偉,他們離開時的笑容,問題很大啊!”
杰西卡也從聽證席走了過來,作為心理學專家的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錯,確實有問題,我們需要回去復盤一下,問題在什么地方!”
張偉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帶著杰西卡和蘇珊啟程返回。
銅湖鎮,蘇梅家。
“陪審員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那個女人如果和好房子集團有關聯,一定無法通過陪審員的誠信調查報告!”
“好房子集團主要從事家具制造,與多家房產公司雖然有合作,但其中一定不會有那女人正好任職的企業!”
張偉清楚,桃園區法院不可能讓一個和好房子集團有合作關系的房產企業員工加入陪審席。
那么女人肯定沒有問題。
既然沒問題,而且他沒有看錯對方性格的話,那么問題出在哪兒?
蘇半城擁有40年的法庭經驗,不可能看不出那個女人的想法。
一個無法信任謊言的女人,為什么蘇半城要留下對方呢?
就在一瞬間,張偉想到了。
“我們之中一定出了叛徒!”
這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解釋!
女人既然不信任任何人,對于謊言和欺騙絕對是零容忍,那么蘇半城留下對方的目的就清晰了。
銅湖鎮的六家人之中,一定有問題!
只有這樣,蘇半城才會在預審結束后,露出那樣的笑容。
他顯然得到了天大的優勢,才會怎么也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不可能,我們之中都沒有問題的,絕對沒有問題的!”
蘇梅不相信,六家人都是街坊,怎么可能會出現問題呢。
她之前可是用人品擔保過,向張偉保證過六家人都是清清白白的。
他們都是幾十年的街坊了,每家每戶之間要是有什么問題,怎么可能瞞得過其他家的眼睛。
“梅姨,你確定嗎,我認為蘇半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才會如此…”
“不,張律師,你一定是搞錯了什么,我可以用人格擔保,我們幾家人都沒有問題的!”
見張偉又要產生懷疑,蘇梅連忙做出保證。
“張偉,我們幾家人真的不可能有問題的,幾位叔叔阿姨的病例資料,都是我親手整理的!”蘇珊也在一旁解釋。
“梅姨,蘇珊,你們就不要給張偉增加負擔了,讓他自己判斷一下吧,你們這樣做等于是給他添堵。”
杰西卡雖然想要站梅姨,但理智告訴她,張偉其實沒有錯。
“張偉,你的想法沒有錯,我支持你!”
“不過你也要考慮一下,如果現在我們調查自己人的話,會不會破壞我方的團結。”
正如她所說,馬上就要開庭了,結果你調查自己人,就算真查到了什么,然后捅出來。
那呢,其他幾家人會怎么看你,你居然連我們都不信任?
一旦幾家人的聯盟被瓦解,那么很可能就被好房子集團各個擊破。
張偉也擺了擺手,杰西卡思考的不無道理。。
“我想靜靜…”
他需要冷靜一下,需要思考一下。
反正他知道,蘇半城那邊一定在得意,因為他們知道了一個張偉不知道的秘密。
這就是絕殺!
張偉很不喜歡這樣,讓自己陷入被動之中。
“梅姨,我們去院子里曬曬太陽吧,給他一點時間!”
杰西卡自然明白張偉的擔憂,她看出了什么,連忙拉著蘇梅和蘇珊去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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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家人,梅姨就算保證了,我也不可能真信任他們,因為我和他們非親非故,他們必然有問題,只是我還不知道是誰!”
“從蘇半城的笑容來看,他一定掌握了能夠將我們絕殺的關鍵性證據,到底是誰呢,難道是王家人?”
張偉第一個懷疑對象,自然是王強。
就因為對方的表現,不太符合一般弱者的定位,對方的強硬態度,顯然透著反常。
可王強不是本案的第一發起人,就算這家伙有問題,張偉也覺得應該不可能直接改變本案的走勢才對。
如果要說誰是關鍵性證人,那應該是本案的發起人蘇梅,以及主辦律師的蘇珊才對,她們…
“等等,蘇梅阿姨本名叫什么來著?”
張偉的腦海中,好似靈光一閃。
他雖然不會相信其他人,但蘇梅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她心中認定了其他幾家人都沒有問題。
可蘇梅自己呢?
想到此,張偉立馬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是張律師啊,我是程糧,你找我什么事?”
“程代表,你們能不能調查到國外的保險信息?”
“國外的信息,這…倒也不是很難辦,我們誠意保險有國外合作的企業,如果張律師真要調查的話,我們一定加急辦妥!”
“那好,我需要你幫我調查一下這個名字,她叫蘇梅,不…她叫梅連娜·肯特!”
“梅連娜·肯特,我明白了,張律師,我們一定盡快辦妥!”
那一頭,程糧記下名字后立即掛斷了電話,開始忙活起來。
張偉也在電話掛斷后,注視著后院,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希望,自己的懷疑是錯的。
一整個下午,張偉就在等待中度過了。
就在晚飯之前,程糧那邊終于給到了消息。
晚飯時間,四人圍坐在一起。
雖然面前擺放著還算不錯的飯菜,但包括張偉在內,四人都沒有動筷子。
“梅姨,我終于知道問題所在了!”
“張律師,什么問題?”
蘇梅一臉擔心,因為她害怕其他五家人中,有人真的出現了問題。
“問題就是你!”
可張偉卻看向了蘇梅。
“我?”
“不錯,就是你!”
張偉說著,將手機屏幕打開,展示在蘇梅面前。
“我托誠意保險的關系,找到了你在老家的保險注冊信息,也查到了你的家族病史,梅連娜·肯特,你的爺爺威廉·肯特正是死于癌癥!”
“我爺爺?”
蘇梅也愕然了,她來龍國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她爺爺甚至在她出生前就死了。
這些消息,誰能知道?
要不是張偉拖了誠意保險的關系,正好誠意保險在國外保險公司也有關系,這種事情一般人怎么可能查得到。
“梅姨,我剛才思考過,你告訴我其他幾家人都沒有問題,那么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有問題,沒想到被我猜中了!”
張偉一臉無奈,最不該出現問題的人是蘇梅,可結果卻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蘇梅因為環境污染得了癌癥,只剩下不到一年的生命。
可現在呢,這癌癥并非來自環境污染,并非來自工廠可能出現的致癌物,而是來自家族遺傳!
這樣的話,豈不是說他們一方最大的依仗,也將失去威力。
“張偉,那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見張偉解開了謎題,蘇珊也沒主見了。
這咋整啊,怎么一場庭審都這么難?
還牽扯到老媽的家族遺傳病史,這誰能想到?
“我們要做的很簡單,在接下來的庭審中,讓梅姨待在聽證席就行。所幸我們一開始就將六家人都列為了控方證人,只要我們不傳喚證人,辯方就無法傳喚!”
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只要蘇梅不上庭作證,那么蘇半城就沒辦法揭開這件事,他們也就算安全。
唯一可惜的是,蘇梅和蘇珊為這案子準備了這么久,可卻沒了發揮的余地。
張偉也無奈,但這是最好的應對方法了。
一頓晚飯,就在四人的無奈中結束了。
因為蘇梅的事情,他們都沒有什么胃口。
晚上。
張偉獨自枕著手臂,躺在床沿邊,目光盯著房間唯一的窗戶,正在思考著什么事。
“你睡了嗎?”
他的耳邊,響起輕聲細語。
“還沒呢!”
張偉嘆了一口氣。
都快午夜了,但他卻睡不著。
突然間,背部感受到的。
不用多說,一定是杰西卡,她。
雖然二人已經同床共枕了兩天,彼此之間也都不再像一開始那般不好意思。
但二人都保持著克制,在這張一米五寬的小床上也還算克制。
可今天,因為蘇梅的事情,使得張偉比較煩躁,而杰西卡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我知道梅姨的事情,一定讓你心煩了,我也很抱歉,將你拉了進來,如果不是我的任性,你現在不會這樣的…”
杰西卡一邊說著,將身子貼了過來。
張偉頓時緊張了,心臟撲通撲通跳動,不是因為對案子的擔憂,而是背部的異樣感。
那感覺太過于真實,他已經可以想象,那受到了什么壓力。
張偉倒吸了一口涼氣,二人這么親密的接觸,還是第一次。
杰西卡卻還在道歉,因為都是她讓張偉來到了銅湖鎮,她覺得自己有責任。
“張偉,我很抱歉…”
她說著,右手不自覺的挽到了張偉身前。
此時此刻,張偉的內心也在煎熬。
杰西卡,你在做什么呀!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在玩火。
這樣做的后果,可能會引來404!
張偉連忙抓住杰西卡的手,將其緊握在掌中。
他已經顧不得去留戀掌心的觸感了,而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杰西卡,謝謝你,我已經沒事了,咱們早點睡吧,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所謂的硬仗,自然是庭審了。
“嗯,早點睡!”
杰西卡見張偉終于恢復,高興的應了聲。
不過她卻依舊讓張偉抓著自己的手,并且也沒有打算調整姿勢。
張偉無奈,感受著指尖的柔嫩,還有背部的巨大壓力,也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張偉覺得,和杰西卡一起睡覺,才是亞歷山大。
這壓力,比面對一百個律師還要大!
這后背上的兩兇器,誰頂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