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也就是周二早晨。
東方都,某處海面。
一艘快艇疾馳過海面,浪花分割成兩道白線,但被涌上來的巨浪瞬息間吞噬。
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快艇前進的方向上出現了一座鋼鐵島嶼。
那正是大名鼎鼎的鐵島監獄。
快艇停靠在島嶼前的碼頭上,從上走下來一個年輕人。
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穿著锃亮的皮鞋,手中拎著一個公文包。
碼頭上,正有四道穿著迷彩作戰制服的人影等候在此。
“周指導!”
“張律師!”
雙方互相打過招呼。
周曉麗是萬萬沒想到,來人居然是張偉。
而張偉也沒有想到,負責接引自己的人,居然是周曉麗。
而在周曉麗的身后,同樣站著三個他無比熟悉的人。
高陽、洛七,以及自己的大舅子夏千軍。
看到張偉,高陽和洛七只是有些意外。
但夏千軍的臉色就不是那么“友善”了,眼眸深處藏著一抹兇光。
“喂喂喂,大舅子怎么回事,我可以幫你擺脫了指控的恩人,你這是看恩人的眼神嗎?”
看到夏千軍的臉色,張偉額頭隱約有一點汗水落下。
他趕忙掏出紙巾,擦了擦汗。
“周指導,咱們也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趕緊的吧!”
“不急,不急!”誰知,周曉麗卻擺了擺手,沒有行動。
汪汪汪!
一陣犬吠聲響起,就見一個監獄守衛牽著兩條搜尋犬走來。
“張律師,你這次要見的人,身份非常特殊,他受到的指控同樣非常地嚴重,所以請你配合一下吧!”
不等周曉麗說完,兩條搜尋犬就撲了上來,在張偉鞋跟,褲腳,身上仔細搜查了一遍。
“公文包也請打開!”
張偉無奈,只能將公文包打開,供他們查閱。
“話說,我什么時候可以見到當事人?”
“只要張律師身上沒有攜帶危險品,確認你的身份無誤后,我們就會放行了!”
“還要確認身份?”
張偉看著周曉麗,一臉無語。
我是誰你們還不清楚嗎?
還是說,會有人冒充我張偉?
“張律師,請你理解,這年頭總有些人不怕死,再加上現在科技這么發達,指不定國外就有換臉的新技術呢,所以我們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周曉麗說著,抬手示意。
夏千軍眉梢一凜,身形如獵豹一般殺出,抬手一拳直取張偉面門。
“大舅哥!”
就在拳頭距離某人的額前只有不到1寸距離時,他連忙厲喝一聲。
夏千軍的拳頭,瞬息間停在原地。
拳風吹過張偉的額頭,他的雙眼微微瞇起,但身形卻微絲未動。
“不錯啊,張律師,就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人!”
看到張偉沒有動,周曉麗都忍不住鼓起掌來。
“因為我知道,大舅哥雖然恨我,但絕對不會真打我的!”
張偉也呵呵一笑,又擦了擦額頭的汗。
“起碼不會在這么多人面前打我,私底下我們要是碰面,也許我就真要挨打了!”
他在心里頭補充一句,這邊協助犬的搜查也完成了。
“如果是敵人,剛才小軍放出了殺意,再加上那一拳的威力,他們絕對會有本能反應,也就只有張律師這種毫無戰斗力的普通人,才可能做不出任何反應來!”
周曉麗說著,示意四周可以放下戒備了。
不過張偉也聽得出來,人家這是變著法子罵自己戰五渣呢。
“好了,張律師,跟我們來吧,我是戰部就本案的聯絡員,如果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我們提!”
“話說,我的當事人到底犯了什么罪,我多次致電咨詢,你們卻都用保密條款來打發我?”
張偉跟著周曉琳進入鐵島監獄,同時還不忘問了一句。
“哦,這也是工作需要,請你理解,至于你要問那些問題,見到你的當事人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周曉麗說著,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一行五人在鐵島監獄內前進,通過數道關卡。
張偉看到每一層關卡上,都有荷槍實彈的守衛,他們表情嚴肅,臉色無比鄭重。
走進一處銀色雙開的大門后,張偉察覺到這里的安保措施,比外面還要嚴密很多。
“這里頭關押的人,都不是善茬吧?”
“當然,這里關押的,可以說都是窮兇極惡之人!”
周曉麗看了張偉一眼,隨后笑道:“我也很奇怪,張律師你不在東方都好好的賺錢,非要幫這些人辯護,實在是讓人不理解!”
“我也是受人之托啊!”張偉趕忙敷衍的笑了一句。
“哼,我看是為了錢吧!”
身后,夏千軍冷哼一聲,對某人鄙夷的很。
“大舅哥你說的是哪里話?”
張偉當即忍不住了,臉色緊繃了幾秒種,但隨后就轉變為調侃:“你想想啊,我不得賺錢養你妹妹啊,將來孩子的奶粉錢,還有岳父岳母的養老錢,我可都要出一份子呢!”
“誰要你的錢!”夏千軍再哼了一聲,一臉不爽。
“是啊,不要我的錢。”張偉呵呵一笑,攤手道:“但東方都消費這么貴,物價也高,大舅哥你那點工資,將來要結婚的話,估計買房都有些困難。”
“別的不說,你要結婚的話,肯定要掏空我岳父岳母的錢包,那我這個女婿這時候就要派上用場了啊,現在不辛苦一點,將來怎么養憨憨一家人呢?”
夏千軍無語了,你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來了,我需要你的錢嗎?
“哈哈,你們倆別吵架了,地方到了!”
也就在此時,周曉麗出言打斷了二人的爭吵。
又是經過一道繁瑣的哨卡,金屬掃描,x光檢查,甚至測量輻射值。
哨卡大門大開,張偉被帶到了一間幾乎封閉的單獨房間內。
周曉麗和夏千軍四人全都守在門口。
不多時,當事人來了。
在兩個守衛的押送下,一個穿著囚服,留著白頭發的老人,低著頭走了進來。
他的雙手微微顫抖著,眼神有些許的空洞,顯然是對自己被關押在這里,還有些許的不了解。
說實話,當張偉第一眼看到自己當事人的時候,心里頭有些懷疑。
就這樣也能叫危險人物?
“你好,請問是錢之穗博士吧?”
老人坐下后,緩緩抬起頭,待看清張偉的面貌后,這才問道:“你是?”
“哦,我叫張偉,是你的辯護律師!”
張偉趕忙從文件包里取出一張名片,放在桌面上讓對方看到。
名片沒辦法遞出去,因為對方等會還要回去,名片不可能帶得走。
“哦,張偉…”
錢之穗呢喃一句,重復著這兩個字。
周曉麗端著兩杯水,來到了二人身邊。
“記住了,你們只有15分鐘的時間交談,多一秒鐘都不行!”
她警告一句,就朝兩個守衛使了個眼色,將這處封閉房間讓給了二人。
不算大的房間內,張偉和錢之穗對視而坐,房間的壓抑配合上二人間的沉默,讓人心生壓抑。
“錢博士,你可以告訴我,你面臨的是什么指控嗎?”
“他們沒有和你說嗎?”
“他們什么都沒有告訴我,當我問起的時候,他們還用保密協議來打發我。”
“是這樣啊…”
錢之穗呢喃一句,低下頭,仿佛在整理語言。
張偉見此,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他們控告我的罪名是叛國罪!”
噗——
不出意外,張偉將嘴里的水全噴了出來。
“咳咳,你說什么,叛國罪?”
“我說的是龍國語吧?”錢博士瞪大了眼睛,反問一句。
“博士,咱能別用問句來回答問句嗎?”
張偉調整了一下,趕忙組織語言,“你被指控的罪名,是叛國罪對吧,不是其他的罪名,是背叛龍國的叛國罪?”
“我還是識字的,不會認錯!”
錢之穗嘆了一口氣,但也承認了這件事。
張偉當即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感受到了壓力,同時也在心中對委托人華超凡,以及他的十八代祖宗,致以“無比親切”的問候。
這就是你丫口中的小案子?
這要是能被稱為小案子的話,這世界上就沒有大案了。
“錢博士,你不妨和我說說,你是為什么被指控叛國罪,然后被抓進來的吧?”
張偉知道,錢之穗并沒有被審判,因為這罪實在是太大,光是收集證據都需要時間。
事實上,錢之穗從進入鐵島監獄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而開庭審判的時間都還未確定呢。
但這個指控是實實在在的,考慮到錢博士所涉案件的嚴重影響,這才將他關押在了鐵島監獄守衛最森嚴的地方。
這就和當初的王雨晴案一樣,不過當初王雨晴只是被指控投毒和毒殺市議員,和錢博士面臨的指控相比,還稍差了一大截呢。
錢之穗聽后,又低下頭開始組織語言。
大約等候了兩分鐘,他才緩緩抬起頭:“我是一名科學家,主攻基因和遺產學,主要研究項目包括生物工程和基因實驗,我一直以來的研究目標是攻克PD,實驗室目前已經…”
“錢博士,不好意思,我不是醫學相關人士,想問一句什么是PD?”
“哦,我說的是Parkinson’s
disease,簡稱PD,譯為帕金森病。”
“帕金森病?”
張偉詫異的看了錢之穗一眼,這位想要攻克帕金森病?
要知道,哪怕張偉不是學醫的,也知道醫學上將帕金森病、阿爾茨海默癥等神經退行性疾病,稱為不治之癥,也叫作絕癥。
哪怕現代醫療體系經歷了數百年的發展,科技也在逐年進步,人類在許多疾病的研究上也取得了極大進展,但科學界依舊對帕金森病束手無策。
現階段的醫學技術,唯一能對帕金森病做出的應對,也僅能預防和改善癥狀,而不能根治此項疾病。
簡稱:無解!
“錢博士,你繼續…”
“我…”
錢之穗剛要繼續說話,但他的右手突然抖了起來。
“我,我…”看到右手的異變,錢博士嘴巴張大,面色駭然。
“我已經沒時間了,沒時間了…”
他看著張偉,眼中閃爍著無比復雜的神色,既有恐懼和害怕,也有不甘和無奈…
“錢博士,你…”
“張律師,如你所見,我得了PD,我為自己做過多想檢測,我的基因符合PD的所有遺傳序列,我的爺爺,父親和哥哥全都因為PD而死,所以我真的沒有時間了。請你幫幫我,幫我打贏「先鋒醫療科技」,請你救我一命吧!”
錢之穗右手顫抖著,左手卻抓住了張偉的手臂,語氣無比的鄭重。
“可你什么都沒有告訴我,你要我怎么幫你?”
“去找我的助手,我實驗室的助手,她…她叫王雅莉,她都知道,我全都告訴了她…”
錢之穗說著,用左手抓住了自己顫抖的右手,同時喘著粗氣,臉色也變得漲紅無比。
“周指導,請你幫我喊一個醫生!”
張偉見此,也連忙叫喊一聲。
他知道,今天的談話是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而要見一次錢之穗,需要的手續和程序都無比復雜,要再見他第二次,可以說是千難萬難。
既然如此,那本案唯一的線索,就只有他的助手了。
周曉麗很快帶著救護人員趕來,醫生給錢之穗進行了診斷,并且將其帶走了。
至此,會面也只能提前結束。
張偉跟隨著周曉麗,在大舅哥等三人的全程“護送”下,朝鐵島監獄外走去。
“周指導,你覺得那個老人,真的能做出危害龍國的行為嗎?”
“張律師,你應該聽說過一句話吧,知人知面不知心!”
“話雖如此,但我從那個老人的眼中,并沒有看到一個犯罪者的自責與懊悔,我只看到一個失敗者的不甘,以及一個普通人被抓到這監獄來的無辜!”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殺人律師,居然是這么多愁善感的人?”
“周指導,你這樣說就算是冤枉我了,程麗莎真不是我殺的,我可是有不在場證據的!”
張偉表示,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和程麗莎的死真沒有關系。
請你們講究一下證據好不好,這殺人律師的罪名是不是推不掉了啊?
“是非如何,我們并不關心,我只關心張律師你和這個案子的關系。”
周曉麗帶著張偉,再次回到了碼頭。
“張律師,我奉勸你一句,這案子的牽扯太大,你難道想要以一人之力,面對整個戰部的力量嗎?”
“周指導,我也告訴你一句,我是一個守法公民,我認為錢博士同樣也是。既然法律給了他請律師的權利,那么我作為辯護律師,自然要為他全力以赴了!”
張偉說著,抬頭看向鐵島監獄的某個方向,“而且我相信,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我也會幫錢博士洗刷掉他身上的罪名!”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周曉麗冷笑一聲,顯然是對張偉的大話,一點也不贊同。
張偉走了,乘坐快艇再次離開,消失在茫茫海面上。
周曉麗目送著張偉離開,掏出一部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辯護律師與錢之穗見面了,是張偉,背景清白,沒有問題!”
“是的,我清楚,他作為辯護律師,只是幫客戶行使辯護權而已。”
“那這個案子需要移交給誰來處理?”
“嗯,好的,我知道了。我稍后會聯系地檢總部的,這一次我也希望他們鄭重對待,至于檢控方人選的話,他們那邊確認之后,我就會告知的!”
“那好,我方任務明確了!”
結束通話后,周曉麗朝夏千軍三人使了個眼色,“走,去地檢總部移交文件!”
周二中午。
金城律所,刑事部辦公室。
早上結束了和錢之穗的會面后,他自然是回到律所,開始為案件做準備。
第一步,自然是收集案件信息。
他利用千度,開始搜索資料。
首先是錢之穗,一排排的資歷和證書,讓張偉知道這位老人在遺傳基因學和科學界都是專業的。
然后是他提到的助手王雅莉,同樣是遺產學的專家,畢業于著名醫科大學,同樣是專業人士。
再然后,張偉開始搜索哦“先鋒醫療科技”這六個字。
因為在這一次的會面中,他得到的信息不多,但錢之穗除開提到自己的助手外,還聽到了這家公司。
這也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千度很快給出了答案。
先鋒醫療科技,是南方醫用科學巨頭,資產達數千億,名下光是有名的醫學實驗室,就列了好幾排。
看著簡介下方,列了數十排的醫學和科學專項專利,他就知道這家公司的規模絕對不小。
“進入這家公司官網,搜索一下錢之穗博士吧!”
張偉找到了先鋒醫療科技的官網,在其中搜索錢之穗的名字。
可惜搜索結果卻查無此人。
“不應該啊,錢博士之前應該是給這家公司效力過吧,這么快就剔除員工名單了?”
“那試試王雅莉博士吧?”
張偉再次鍵入“王雅莉”三個字,結果搜索的結果是“已離職”。
“好家伙!”
看到這個結果,張偉暗道一聲無奈。
錢之穗涉及叛國罪,這家公司為了撇清干系,直接卸磨殺驢了啊。
“那我要怎么找到王博士呢,找二閨女嗎?”
張偉如此想著,打開了手機V信,準備給趙瀟瀟發送一條信息。
突然間,他看到一條朋友圈更新提醒。
您的好友杰西卡更新了朋友圈 “杰西卡嗎?”
張偉下意識的翻過朋友圈。
結果看到一張杰西卡與某個女子的合照,頓感意外。
和王雅莉博士一起參加了醫學座談會/微笑 “這…”
看到自拍照片中和杰西卡站在一起的女人,張偉又掃了一眼先鋒醫療科技官網上的照片。
他確認無誤,這是同一個人!
王雅莉,現在居然和杰西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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