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錦、花蕎一行人剛進福生堂,迎面出來幾個人,中間那位一看見小高又驚又喜,上前問道:“你家公子呢?他怎么沒來?”
看見位大姑娘上前拽自己,小高驚得手一甩便往后跳:“什么我家公子?”
拉他的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方琬琰。
她見小高不記得她,連忙道:“就是那日,文寶齋里替我說話的公子啊,穿一件綠色袍子那位。”
小高當然記得她,只是不習慣被女的拉拉扯扯,花蕎已是破例,再不能有第二個了。他只好用下巴往前指了指:“那位就是我家公子。”
方琬琰順著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呼延錦,公子是公子了,長得也很俊,可樣子不像,而且個子也太高了。
她皺著眉疑惑的問:“你家只有這一位公子嗎?上次我看見的可不是這一位。”
“哦?姑娘看到的,是不是和我…長得有點像?”花蕎差點沒笑出來。
方琬琰仔細看看,驚喜的點頭說到:“對對對,就是和你很像,不過你更漂亮一些,他更俊朗一些…”
她忽然用手比了比花蕎和自己的身高,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莫非…你就是他?!”
“你不相信?”花蕎也不逗她,從荷包里翻出那塊凸透鏡,放在掌心里遞到她面前。
方琬琰一看見她的荷包,就知道是她沒錯了,再看她拿出那塊透明琉璃,頓時心死了:怎么是位姑娘?自己都沒看出來,還白白掛念了好幾天。
花蕎拉起她的手問道:“方姑娘也是來看那些孤兒的?”
說起孤兒,方琬琰才少了些許尷尬,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對啊,聽說又送來了十幾個孤兒,這里照顧他們的人手少,我過來看看,順便送些米糧。”
“我叫花蕎,這位是我師兄呼延錦,我們剛到京師不久,也是第一次來福生堂。”
“這樣啊,那我介紹你們認識這里的笑婆婆,就是她在這里照顧這些孤兒。”方琬琰熱情的說。
旁邊一個小丫頭提醒到:“姑娘,我們出來時間太長,夫人又該找您了。”
“沒關系,今天是母親委托我出來做善事,晚一點點她不會計較。你們到外面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方琬琰打發走丫頭、家仆,小聲對花蕎說:
“明月庵里的師太說我母親今年犯沖,要多做善事才能化解,所以我才能偶爾出門。上次你看見我,是偷偷溜出來買禮物的,我和我的雙胞哥哥十六歲生辰就要到了。我想找你,其實還有一事相求......”
花蕎想起上次見面,臨走時方姑娘說想看她的透明琉璃......莫不是,她想要凸透鏡?
“我想問問你那塊透明琉璃是在哪買的?我哥哥最喜歡這些稀奇小物,若是送給他,他一定很高興。”原來,方姑娘并不是因為花癡,才一直追著花蕎。
花蕎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師兄,正好看見他在微微搖頭。她只好把難題丟給師兄:“這個......是我師兄從一個海外使臣手里換來的,我可不知道在哪里有賣。”
呼延錦暗笑:這個鬼丫頭,甩包袱倒甩得快。
他想了想,道:“這個透明琉璃確實只有一塊,但是洪沙瓦底的寶石得了兩三塊,都在我師妹手里,看她愿不愿意割愛。”
花蕎也想起來了,呼延錦確實給了她一塊紅色的寶石,兩塊藍色的寶石,原石形狀,顏色非常漂亮。好吧,送她一塊寶石,總比阿爹的秘密泄露要好。
“好!我送你一塊藍色的,你拿去送你哥哥剛好合適。”花蕎大方的說。
“那太好了!我也不會讓你白送,我的寶貝隨你挑!”方琬琰大喜,挽著花蕎的手臂就往里走,邊走便主動介紹道:
“這里本來是一個城隍廟,后來建了新的,舊廟就廢棄了,聚集了一些孤兒。幾個做善事的人家,把舊廟修葺了一下,變成了福生堂,讓那些沒成年的孤兒在這里住,笑婆婆自己沒有子女,主動過來照顧他們。”
呼延錦一看,福生堂其實就是一個大通間,一個角落里有些鍋碗瓢盆,二、三十個孩子擠在一起,最大的大概有八、九歲,最小的,還抱在手里。
“笑婆婆,有人來看你們啦!”方琬琰提高聲音說到。
一個正在喂孩子喝米湯的婆婆抬起頭來,將手里的勺子交給旁邊的一個大孩子,讓她接著喂。她站起來向呼延錦行禮道:“多謝善人。”
呼延錦讓阿瓜和小高到車上把米面抬了進來,笑婆婆又叫那些大孩子一起來行禮,再謝了一回。花蕎看著有些心酸,悄悄側身,抓起旁邊師兄的袖子,擦了一把眼睛。
好嘛,又不帶帕子!
呼延錦走過去,將最旁邊兩個年齡大些的男孩扶起來,問道:“這些孩子一直住這里嗎?還是會有人領養?”
笑婆婆滿臉的褶子,看不出是笑,還是純粹是老了。
她搖搖頭說:“一般在這里住到十歲,他們自己也待不下去了,出去也就是流民乞丐,自己找口飯吃。那些乞丐們,撿到幼小的孩子也會往這里送,在他們能養活自己之前,暫居此處而已。”
呼延錦點了剛才那兩個孩子說:“這兩個孩子如果愿意走,我帶回去。”
這兩個孩子應該快十歲了,最多過完這個冬天,也要離開這里自己去行乞。呼延錦覺得府里人不多,可以讓他們跟小高習武,也比出去做叫花子強。
“我原來也想收養幾個的,可母親說,這些孩子里頭,不知道是怎樣的身世,還不如買那些知道底細的,少給父親惹事。”方琬琰有些遺憾的說。
到了門外分別的時候,花蕎和方琬琰約好,明天花蕎到方府拜訪,她再把那顆藍寶石帶過去給她。
呼延錦在一旁聽著,他隱隱有些心動,方尚書自己沒有打過交道,也不知他是怎樣的人。穹窿既然將他列在名單上,一定是認為他值得花力氣去策反,又或者,他對建文帝還很忠心。
花蕎和方琬琰交往,或許能讓自己更快接近方仕政。
畢竟,易呈錦的行動在冬至休沐過后,便會開始。
他想躲也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