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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四十九章 你瞞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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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文提到過,這林駙馬出身于京城富戶,而泰盛煤鋪就是林家的一處產業。

  在阜成門外煤市里,泰盛煤鋪的規模原本就不小,林家與天家結親后越發做大了,現在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煤鋪,阜成門外煤市的行業領頭羊。

  李佑是聰明人,他雖然對煤炭買賣不了解,但在煤市里轉了一圈,就看泰盛煤鋪門面最大,便猜測今次的非正常行情少不了這家推波助瀾。因為無論任何行業,行情若出現動蕩,其中必然有大商家的身影。

  所以當前煤市這種狀況,只怕泰盛煤鋪少不了參與。李大人便進了泰盛煤鋪要殺雞給猴看,只是他真不清楚這是林家的產業。

  林駙馬嫁入天家受苦,為家族做出了巨大犧牲,林家便把泰盛煤鋪的利潤劃給林駙馬,成為他的私房錢最大來源,歸德長公主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今日林駙馬到泰盛煤鋪,就是為的年底盤點賬目和提取分紅。最近他正打算籌集一筆款項,來年養個小戲班子取樂。

  孰料不是冤家不聚頭,才進了鋪子,就看到李佑指揮軍士抓捕自己的掌柜和伙計,而且正向柜臺、門窗上貼封條。林駙馬登時怒發上沖冠、脾氣再好的人也不能平心靜氣了!確實是欺人太甚!

  林駙馬作為一個因為嫁入皇家遇到了奇葩公主,從而人生變得扭曲的才子,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寬容和大度了,但這李佑不能得寸進尺到如此地步。奪人妻子之外還要斷人財路罷?

  不過老話說得好,書生造反,三年不成,林駙馬憤怒的生完兩口悶氣。過了沖動勁頭后又有點猶豫起來。他在京城,最大的倚仗自然就是妻子的招牌,打出歸德長公主的旗號。一般都無往而不利,從天子到百官,人人要讓他三分。

  但問題在于,林駙馬知道自己的最大招牌對李佑是毫無效果的。如果說他是長公主的名義丈夫,那李佑簡直就可以稱作長公主的精神丈夫。比起吹枕頭風,只怕李佑比他更厲害,更何況他現在實際上沒有枕頭風可吹。

  論起實權更是天差地別。如今李佑執掌治理京師大權,即便奈何不了自己,但自己家族中人都在京師地界討生活,他們可沒有駙馬這張皮護體。

  這邊駙馬在猶豫,那邊李佑也在糾結。臉皮厚如李大人者。與長公主的奸情全方位發展到這個奸情變親情的程度后,直面她的現任正牌原配也有點訕訕。

  同時李佑也擔心,如果將林駙馬刺激的過度了,嚷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事情就會很麻煩。那時無論別人相不相信,反正他是不能與歸德千歲會面了,這絕對是個重大損失,說不定為避嫌還得出京去。

  另外,若他與林駙馬鬧起了糾紛。歸德長公主未必肯幫親不幫理的站在他這邊。說到底林駙馬畢竟是長公主名義上的丈夫,在別人眼里是夫妻一體的,如果林駙馬丟了臉面,長公主只怕也跟著沒面子,威信就要受損。

  出現這種情況后,想必以千歲殿下的剛決果斷。為了維持她的高端形象,必定在明面上小小的犧牲他李佑,總之不是好事。

  一邊是林駙馬懦弱的想道,真與李佑正面沖突起來,會不會丟盡臉面大敗虧輸,把得來不易的逍遙日子斷送掉?李佑的名頭擺在那里,實在不好惹,更何況他這次可能是奉某人命而來。

  另一邊是李佑謹慎的想道,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把林駙馬逼急了,后果十分莫測,根本不是他所能把握住的,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啊。

  結果李大人與林駙馬心里都是千回百轉,齊齊投鼠忌器,齊齊感到棘手,不知不覺已經互相大眼瞪小眼的對立片刻。

  皇帝不急太監急,屋中確實有個真太監,心里嘀咕這兩人碰了面怎么不是天雷動地火,反而彼此沉默起來?

  “駙馬爺你再不發話,這家鋪子只怕立刻要關門大吉,白白全賠進去了。”惜薪司司副黃公公在林駙馬身邊很沒技術含量的挑撥道,成功的又在林駙馬心里點起了小火苗。

  這死太監,絕對不安好心!李佑心里罵了幾句,又瞥了瞥林駙馬,對他還是相讓幾步罷。

  隨后李大人哈哈一笑,爽朗的說:“原來此處歸林兄所有,本官實在唐突了。如此便不封店,不抓伙計了,只請掌柜的去衙門里問幾句話如何?”

  這也算是個互相妥協的主意,泰盛煤鋪照常經營,李大人抓掌柜做個樣子給別人看,兩邊都有臺階下。

  不管怎么說,李佑也是代表官府巡查煤市的,公開鬧出了這么大動靜后,如果林駙馬一出面,李大人便無所作為的聞風而逃,那很有損官威。下次再來煤市,誰還將他放眼里?弄不好要被彈劾阿附權貴,有辱官箴。

  人心最奇怪的地方就是,你永遠預測不到下一刻是什么變化李佑要是表現出赧然畏縮,林駙馬沒準就放過此事了,但李大人從容瀟灑的做派就是讓林駙馬不爽――你怎么能在我面前如此坦然,如此灑脫?

  林駙馬尚未說什么,黃公公再次開口道:“李大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又打人又封店,不賠個禮說不過去罷。”

  賠禮?李佑作為奉敕治理京師地面的正五品風憲官,自有威權和體面,在正常無過錯的執法過程中,腦中怎么會有賠禮這個概念,特別是在公開場合!

  即便有錯,也是上疏請罪,不會輕易賠禮道歉!打個比方,御史彈劾大臣是常事,但有過向被彈劾對象道謙嗎?

  李佑的臉色瞬時冷了下來,雙手緩緩地撫摸腰間玉帶,盯了黃公公好一會兒,才淡然道:“你的話太多了。”

  李大人傲慢的姿態和強調,再一次成功引起了林駙馬的反感,一個五品擺什么譜?他可曾經見識到過李佑在自家妻子面前卑微小心的嘴臉,雖然都是兩年前此人沒發跡時候的事情了。

  他忍不住順著黃公公的話頭譏諷道:“李大人闖店抓人,太缺禮數了。”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李佑反問道:“林駙馬可否曉得當前何事?”

  “不就是與惜薪司訂約售煤么,這有何不可?”林駙馬渾然不在意。

  “你知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林駙馬繼續毫不在乎,“你說的漲價?那與我何干?商鋪本就是為賺錢開的。”

  真是政治白癡!李佑只能嗤之以鼻,自從認識以來,這林駙馬在政治上表現小白不是一次兩次了,他腦子就缺這根弦。與他講道理簡直講不通,還是不浪費時間了,李佑揮揮手,下令將泰盛煤鋪的掌柜帶走。

  林駙馬鼓足勇氣惡狠狠的發火道:“李佑,你不要無理取鬧,你以為你的詭謀目的瞞得住我么?”

  李大人對林駙馬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不得其解。“本官問心無愧,堂堂正正,何來詭謀?無理取鬧者分明是你!”

  林駙馬激動的指責:“呸!你甘為婦人做走狗搶奪他人產業,不為男兒!”

  李佑身子晃了幾晃,聞言險些吐幾口老血,林駙馬的思想,他果然不懂。

  聽這意思,林駙馬居然認為他是奉了歸德長公主的命令,前來搶占這個店鋪。這得是多么迥異于常人的腦子,才能產生這種想法?到底是誰無理取鬧?

  話說近幾個月,歸德長公主對林駙馬徹底放了手,一方面專心致志經營少府,另一方面與李佑打得火熱,自家駙馬基本已經從視野中消失了。雖然少府卿的名頭按在了駙馬的腦袋上,但只充當一個占位置的木偶。

  少府都負責什么,林駙馬也是有所耳聞的,以他的見識程度,只覺得這位名義上的妻子越來越貪財了。

  真是哪里有錢就往哪里鉆,皇莊皇店還不夠,她還將手伸進了鹽業,在李佑幫助下成績斐然,最近聽說又開始搞銀號,還是與李佑合伙!

  今日見到李佑闖進鋪子封店抓人,林駙馬便下意識覺得,莫非最近煤市高漲、行情走俏,那無限的妻子又打算將魔掌伸入煤市?大概這毫無廉恥的李佑又要充當急先鋒角色,就像搞鹽業和銀號似的。

  不由得林駙馬不疑神疑鬼,如果歸德長公主企圖進軍煤市,似乎霸占泰盛煤鋪是最省心省力的辦法。一來泰盛煤鋪本身就是阜成門煤市的行業領頭羊角色,現成的好產業;二來歸德長公主即便霸占泰盛煤鋪,別人看起來,也像是夫妻之間的家務事。清官難斷家務事,不容易引起公憤。

  李佑被林駙馬這帶有點受迫害妄想癥的奇思妙想震到久久無語,林駙馬看在眼中,便覺得自己勘破了真相,又指著李大人叫道:“有些事情,你瞞得了天下人,卻瞞不過我的眼睛!”

  李大人以手加額,長嘆不已。猛然甩袖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你攔得住么!”

  聽到兩人對答,第三方黃公公面色不甚好看,這算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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