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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任命正式下來后…

  第一百零六章任命正式下來后…

  時間已到景和六年九月,李佑正式被朝廷任命為西水巡檢司巡檢,括號,借職十年。借職期間,他和其它巡檢一般無二,敕命牙牌什么的一樣不少。十年里只要不出事故,就算劉老巡檢上書要取消借職也是不能了,朝廷敕命豈是兒戲般可以隨意更改的,定了李佑任期十年那就是十年,只能到期后再還給劉家。

  以本朝制度,理論上還有一種情況…若李佑休妻,與劉老巡檢解除翁婿關系,便喪失了借職任官的資格,那就要另找人換掉。類比的話,劉氏娘子之于李佑就和進士功名之于陳知縣的意思差不多。

  話說有了盧尚書的私信效率就是高,李佑原本以為要掛著十六個字的臨時銜頭等兩三個月的,沒料到這么快就成了。等換上那刺眼的像前還縫著很丑陋的武官海馬補子,戴上烏紗帽,李巡檢對自己的新形象評價是很囧。另外仍覺得少了點什么,仔細一想,官印不在手里,這個銅疙瘩當初被老泰山氣的揣回家了,現在須得找他要回來。

  但李佑先去了本家,叫父親過個眼癮。只見那李父喜形于色,繞著李佑轉了三圈,感慨道:“我家十幾代,終見官服威儀。”

  不過以李佑的審美,真不覺得這令人晃眼的嫩草綠官袍比風格低調悶sao的吏員青衫好。

  “可惜,以后還是要還給別人的。”李父又嘆道。轉眼他便面露兇色,一手為掌一手為拳,以掌劈拳,對李佑比劃了個咔嚓的動作,“官位已經到手,要不要永絕后患?沒了債主就不是借了。”

  李佑嚇了一大跳,父親這想法也太簡單粗暴到喪心病狂了。連忙道:“千萬不可,我自有主意,務必請父親不要掛念此事。”

  李父似有所思道:“也是,來日方長,不急。”

  再三叮囑后告辭父親,李巡檢回了縣城,先去岳家要官印。及到劉府被領進去,便見老泰山在堂上訓子,幼子生母付姨娘在一旁勸著。

  劉老巡檢神色復雜,打量了初著官袍的女婿,點點頭示意他先坐下,繼續斥責起自家兒子。李佑聽了聽,似是這兒太頑劣,把學館先生給氣到了。

  付姨娘護著兒子,微抬下巴斜瞥李佑一眼,勸劉老巡檢道:“老爺不要動肝火了,兒子將來自有前程,大了后自然有巡檢這個位置坐著,不須讀書進學,何必為了一些課業事責怪他。”

  李佑暗笑,女人就是頭長見識短,今天我官位到手了,何必再忍你這陰陽怪氣的。當下起身走到七歲的舅子身邊,伸手mo著他的頭,很是慈愛道:“杰哥兒,書還是要的,將來姐夫幫你考個秀才。不然你拿什么出身,難道想在家里沒出息的混一輩子么?”

  劉老巡檢狐疑道:“女婿你這是何意。”這李佑平時不是缺心眼的人啊,他為何當面就要赤1uo1uo的攛掇自家兒子去走那考功名的路子,以為這樣就可以借職不還了?

  李佑搖頭嘆息道:“十年之后,杰哥兒怕是沒有巡檢這份家業可以繼承了。此時不上進,老大徒傷悲。”

  一言既出,室內皆驚。兩旁侍候的廝婢女都感覺姑爺似乎得了失心瘋,即便想霸占家業也沒見過這樣明目張膽不講策略的。

  劉老巡檢猛然聽到這個,卻疑心更重,“賢婿不要胡說八道,人該有自知之明。”

  付姨娘卻指著李佑對丈夫嚷道:“看老爺招的好女婿,挑來挑去挑了個白眼狼,這就開始賴上了。”又對李佑叫道:“不要癡心妄想!這巡檢位子終歸姓劉,你惦記不了!”

  李佑微笑不語。杰哥兒莫名其妙的看著大人們吵。

  劉老巡檢制止了付姨娘叫嚷,沉聲問道:“賢婿還是把話說明白的好,休叫一家人生了誤會。”

  “老泰山別只低頭看地,還要抬頭望天才好。”李佑高深莫測的說。

  劉老巡檢終于被李佑挑逗的失去了耐性,拍案道:“賢婿不要故玄虛,有話直說,老夫耳朵未聾,尚聽得進!”

  “老泰山不要急,你平時大概也不常去縣衙看邸報罷。可知在年初,朝中有人奏請要將巡檢改為雜職,這意味著什么不會不清楚罷。”

  對于在座這些人來說,武官和雜官(雜職)之間,文武區分不重要,歸吏部還是兵部管不重要,重要區別只有一點,巡檢是世代襲替,雜職是不能世襲的…

  “那又如何,到如今將近一年也無動靜,說明此事沒有了下文。”劉老巡檢冷聲道,此刻他實在看不慣自家女婿這一切盡在掌握的嘴臉。殊不知平時他也經常這樣惺惺作態的,女婿有樣學樣,他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李佑訝然道:“老泰山此言差矣。那事是不了了之沒有下文。可是再看邸報,奏請改職的這位楊大人七月份當了大學士,入閣做了閣老。婿想這滿朝官員,總該有人去拍馬逢迎,舊事重提罷?”

  劉老巡檢有些后悔起來。他自己出身護院,實在沒有看什么邸報公文的興趣,同時也覺得朝中大事和自己這個巡檢無關,基本不上心關注。難道要在這里被女婿擺一道?

  還有一句話李佑沒說:即使沒有人再提此事,他也可以想法設法去造一個。十年時間不短,足夠李佑慢慢尋機會了,朝中有那么多口舌達的御史言官,總能找門路買通一二個來鼓噪。想必楊閣老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會否掉吧,這對其他朝廷大佬來說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巡檢不過是些土粒而已,愛怎樣便怎樣的。

  可以這么說,李佑的想法未必成功,但總是有一線機遇。

  也許有人問,巡檢變成雜職有什么好處?變成雜職就等于巡檢這個位置取消了原有襲替制度,歸于吏部流轉,借職還職的說法就更沒有了。若是不用還職,恰好正在位的李佑便可以鉆空子混入官場干一輩子了,想那王同知老前輩,不也是從雜職做起的么。李佑拼命結j趙大官人和巴結陳知縣都是為了這一步bsp;扯遠了,卻說在這堂中翁婿對話仍在繼續。付姨娘雖然不明白雜職武職什么的,也聽不懂李佑說的話隱含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如果成了雜職,自家兒子將來就沒有現成的官做了,面上顯出十分關注。

  “國家多少年傳下的體例,你說該變就有變?年輕人不要太高看自己了。”劉老巡檢故作不屑道。

  李佑笑道:“老泰山以后多閱覽史書舊記才是正理,不要只聽評書看演義了。婿閑來無事曾去找了些文牘史志翻閱,也有些現。國朝初年,太祖將巡檢定為雜職,成為二百余年常制。直到甲申變1后,弘光朝又將巡檢改為武官,以整兵備武,警戒韃j,但當今天下承平日久,從道理上又何須維持此例?巡檢為雜職才是祖制啊。”

  劉老巡檢看李佑引經據典,說得又十分自信,便開始有些緊張。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心里暗道,莫非真如他所說有這個危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女婿絕對是忍了很久,故意等今天官位到手后,一切板上釘釘了才跑過來顯露這些見識。

  李佑面帶幾分得意之色,繼續娓娓道來,“邸報上摘錄了楊大人幾句話,婿覺得說的很有道理。老泰山請聽我道來,他說:巡檢名為武官,卻久在地方,世代盤踞而弊案叢生;故今天下巡檢為豪強惡霸者不可勝數(某姓關老丈為之一哭),堪為地方一害也,嘗聞百姓稱巡檢為縣尊,情形由此可見。你看看,當朝閣老都過話,說的又中肯,這幾年總要有些改變的,也許人家新官上任需要三把火呢…”后面這句純屬胡扯了。

  聽過女婿分析,機關算盡太聰明的劉老巡檢臉色變幻不停,難道女婿說的抬頭看天就是這個意思?難道自己費了無數心力就是為了將一個官位白白送給外姓?難道這份家業就從自己手中斷掉?可恨自己為何不多讀書。

  想著想著老巡檢忽然“啊”的一聲,仰頭便倒,閉目昏迷過去,身子搭在椅背上向下滑。

  貌似玩大了!可把李姑爺驚得虎軀巨震,你老人家可不要這個時候出問題,連忙起身上前扶住。

  怎么會這樣,太夸張了罷…以前從來沒覺得岳父心理素質如此之差,自己只是說出了一種可能性嚇唬嚇唬他,并不是已經確定的事情,怎么把老泰山給急的昏過去了。

  他可不希望出什么事,斗心眼歸斗心眼,但怎么說劉老岳父也是借給了他一個巡檢,算是有恩的。剛得了官位就把岳父氣出病,那名聲可就太難聽了。

  “快去叫張大夫!”付姨娘也急了,對著仆役吩咐道。

  劉府主母王氏得報也匆匆趕到,指揮仆役將劉老巡檢抬回房間,又問李佑道:“怎么一回事?”

  玩火玩大、氣倒岳父的李姑爺在岳母面前有些尷尬,“方才和岳父議論了一下巡檢可能改職的事,不想叫岳父給氣急攻心了。”

  “什么改職?”

  “婿胡1猜測說今后朝廷可能會把巡檢由世襲武官改為流轉雜職。”

  王氏深深地看了李佑一眼,“你們真是一對好翁婿,我有點替女兒擔心了。”

  李佑誠懇道歉說:“婿年少輕狂,不該和岳父使性,罪莫大焉。”他感到自己有點過分了,有點得了便宜還大肆賣乖,難怪讓老岳父堵心。

  王氏擺手道:“先不要說這些,家中別無男丁,你且去大門迎候大夫。”

  李佑便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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