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拍攝結束的當天晚上,孫浩就拿到了片酬,五千塊。比合同中的約定還多了一千。
據親自給主演結算片酬的制片人張衛平講,這是導演張逸謀特意要求的,孫浩演技好,為劇組節約了不少時間,必須獎勵!
對于這錢,孫浩自然是輕松笑納,多給不要,那豈不是傻子?
吃過晚飯,我的父親母親劇組一行人便收拾行裝,準備明天一早就回京城,不過,孫浩卻不打算跟他們一起,他要回趟老家。
嗯,是前世的那個家,南河省汴梁市祥符區朱仙鎮木魚寺村。
其實,在電影拍攝期間,有些按耐不住的孫浩,就往村里打了電話,村長二妖接的,雖然過了許多年,但二妖的聲音,孫浩還是一下子就聽了出來。
沒辦法,太熟悉了!
作為一村之長,二妖最大的愛好就是喝酒,而且還是一喝就多,喝多了他就提著板凳,拎著茶壺,坐在木魚寺村的當街罵街。
那聲音…,老有穿透力了!
至于二妖如此的不靠譜,為什么還能當村長?
呵呵…,他的兄弟多,光是親兄弟就有六個,若是再算上堂兄弟,就足足有一個加強排的編制,在農村,就這樣的家伙才有震懾力!
孫浩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村沒變,村長沒變,村里的電話號碼沒變,那么自己的親生父母、兄弟姐妹就會依然活在這個世界上。
因此,孫浩一刻都不愿意多等了,穿上羽絨服,背上行李,就從兜里掏出500塊錢扔給在宿舍里收拾行李的禿瓢。
“謝導演,從這里到德承火車站一共是37公里,你若現在開車送我過去,這錢就是你的?”
“呃…,現在是晚上誒。”
“嗯,你說的沒錯,現在的確是晚上,那就減少100塊好了!”孫浩說到做到,手一伸,一張百元大鈔就從禿瓢的手中抽了出來。
“額,不是,耗子,現在外面下著大雪呢?”
“嗯,你說的也對,現在外面的確下著大雪呢,那就再少100…”
可這次,禿瓢變機靈了,孫浩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急忙把錢揣進兜里。
“耗子,說什么呢?
不就是去趟火車站嗎?
現在我就去送你!”
汽車,火車,汽車,拖拉機,人力板車…
經過一天兩夜的折騰,孫浩坐遍了幾乎所有的交通工具,才終于來到了此行目的地,前世老家~祥符區朱仙鎮木魚寺村。
不過,當孫浩真正的站在村口,卻是有點邁不動腿了。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
村口的梨樹依然茁壯,還記得小時候,經常在這棵樹上偷梨吃,有一次,點背,剛爬上樹就被二瞎子逮著了。
二瞎子特損,被他逮著,既不打你也不罵你,更不去找家長,而是逼著你重新爬上樹,然后他再把他們家最兇的那條狗拴在樹下,而且一拴就是一天…
梨樹往西50米,是大怪家,大怪是村長二妖的嫡親大哥,他們家就他一個人繼承了老輩的祖傳手藝造鞭炮、造煙花。
不過,用祖傳手藝制造鞭炮有個缺點,那就是容易爆炸,這不,現在已經是98年了,大怪家的房子還塌了半邊呢…
大怪家臨街,街的另一邊有一水坑,水坑挺深,夏天雨大的時候還曾經淹死過一個賣豆腐的老哥,而繞過水坑的就是三鬼家了。
三鬼是大怪、二妖的親弟弟,這家伙是吹嗩吶的,十里八鄉的誰家有白事,他總會領著響器班過去幫忙,主家不讓幫忙還不行,不讓幫忙就揍你。
嗯,鄉里鄉親的,就是這么熱情!
當然,三鬼也有可愛的時候,就是每當他哥二妖喝多了出來罵街,他便會在第一時間跑過去吹著嗩吶為其助興…
木魚寺村,老輩傳下來的習慣依舊沒改,不管天氣有多冷,每到飯點,村里的老百姓總會端著飯碗顛顛的跑到街上來吃。
像是住在后街上的人,他們端著碗,一邊走路一邊吃,還沒等到了前街,他們的飯就已經吃完了,可即便這樣,這些村民依舊樂此不疲。
這不,今天剛到早飯點,木魚寺村的老百姓就又在街上聚集了。
“其實我覺得吧!
這次,上面要下狠手了。”
端著飯碗,開口說話的人是大仙,從木魚寺村村民的外號上來講,他是有別于村長家族的妖魔鬼怪體系之外的另一種體系,雖然同屬上界,但卻是兩個范疇。
大仙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但他卻時常操著國家的心,最喜歡聊的話題就是華夏統一。
在前世,18年大仙病故時,他還煞有其事的拉著兒子的手說,若什么時候國家統一了,你就到我墳前告訴我一聲。
想著這些人的奇聞軼事,忍住內心的激動,孫浩朝他們微笑致意后,就繼續朝西邊走。
快到家了。
已經遠遠的看見家里的那條大黃狗臥在了胡同口。
不過,這時,大仙卻開口了。
“年輕人,哪里來的?
看你還背著行李…”
大仙用筷子指了指孫浩背后的雙肩包。
“大爺,我是鑫華社的記者,是咱們村孫啟東老師家的親戚,這次過來是走親戚的!”
一口最純正的京片子脫口而出,然后孫浩還朝他們亮了亮手中制作精美的記者證。
理由是早就編好了的,就為了讓身為民辦教師的父親在明年的教師轉正中占得先機。
家里有一位在鑫華社做記者的親戚,這砝碼不是一般的大,相信‘懂事’的鎮主管領導會在轉正名額上優先照顧父親的。
而飾演一位記者,這種小業務對孫浩來講簡直不要太簡單!
不過,就在孫浩把記者證揣進兜時,卻瞧見大仙與眾多鄉親一起皺了皺眉。
“年輕人,你搞錯了吧?”
“就是,我們村建村200多年了,就從來沒有過姓孫的!”
“呃…”孫浩愣住了,良久才回過神來,于是急忙道:
“怎么可能?
孫啟東是53年生人,原來在咱們大隊干會計,后來轉成民辦教師一直干到現在。
他有兩個兒子,一個閨女。
大兒子名叫孫亮,現在正在常山白求恩醫學高等專科學校上學,二兒子名叫孫昊,中專畢業以后就分到了咱們縣的造紙廠。
姑娘叫孫笑,現在在一中上學,嗯,是在上高三,成績還不錯…”
雖然孫浩頗為激動,但口齒卻極為伶俐,兩分鐘不到,就把自己家里的情況介紹個詳細。
見孫浩不似作偽,木魚寺村街上吃飯的老百姓有點懵,良久,大仙才抬起筷子指了指靠在對面墻根的一位中年人。
“年輕人,你說的,和這位王老師的情況有點像,不過王老師的二兒子中專畢業以后就被分配到了鄉財政所工作,而不是什么造紙廠?
哦,對了,瞅見那條大黃狗沒有?
他就是王老師家的狗,而狗所臥的地方,就是王老師家所在的胡同口…”
看了看大仙,又瞧了瞧那位背微駝且頭發花白的中年人,孫浩忽然感覺天旋地轉。
為什么這個世界單單就屏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