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沒有讀過族中辦的學校,她的母親教她識字,大屠/殺之前的文字資料已經被女暴君銷毀干凈,她母親知道的信息也不多。
只教給她那個世界的基本知識,和生存方法。
繆在重罪犯的牢房里認識了一個人,那人的牢房在最底層,繆經常爬進通風口和那人聊天。
那個人被關在金屬籠子里,因此沒辦法像繆一樣爬通風口出去。
繆聽別的犯人說,重罪犯的牢房就是為那個人建的,那人和女暴君是同時代人,據說還是準妯娌關系。
女暴君死前留下命令,任何人不許放那個人出來,永遠不可釋放她。
那人在繆的世界等于是活歷史,不過她從不開口說話,在牢籠里沉寂如同死人。
繆在想辦法越獄的時候,無意中發現那條隱蔽的通風口,可惜盡頭不是出口,只是一間更為堅固的牢房。
她對關在籠子里的人感到好奇,又恐懼又好奇,她嘗試和里面的人溝通,開始那人不理她,后來她總去聊,人家不理她,她就自言自語。
從她的話里,那人聽出她和別人不同,沒被教成殺戮機器,也沒有男人必死的觀念。
于是開口和她交流,給她講了很多從前的事。
如何使用穿梭機器就是那人教她的,那人希望她能推翻女王,取而代之,并結束族中男女對立的局面。
繆從來沒想過這些,她的人生從出生就坎坷,卻也在母親的保護下,過得簡單平靜,她不過好心救了個人,在她看來不算大事,她平時在林子里看到不能吃的小動物受傷也會順手救一把。
那個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不過是不能吃的大動物而已。
萬沒想到會招來橫禍,早知道她一定不會救他,畢竟她覺得自己的命比較重要。
可是有人因此對她展開追殺,她解釋的機會也沒有,而且即便她把男人交出去,她一樣會被判成重罪犯。
她在懊惱至極的時候還揍了傷患一頓,當然沒把人打死就是了。
“傷者后來怎么樣了?”我覺得這人真心倒霉,有點凄慘,想知道他死了沒有。
“回他的世界去了,他要是不回去,那就是我的無能,我不能折騰一回,什么都沒換來。”
所以她都坐牢了,女王一方必須也失去點什么,比如到手的敵方重要人物。
牢籠里的前輩鼓動繆推翻女王,繆說她沒有那個信心更沒有實力,帶人逃跑可以,治理一族她覺得不行。
牢籠里的前輩希望她能試試,并將自己的武器給了她。
然而繆無法繼承,她和武器不匹配,但前輩讓她收著,遇到匹配的人再說,因為前輩已經時日無多,女王一直在等她死,好奪走她的武器。
前輩不愿意將自己的武器留給女王一系,她認為繆的出現是冥冥中的安排。
繆的母親本身就是強大的戰士,繆完全繼承了她的能力,所以即使不用前輩的武器,她也成功逃出牢房,來到這個世界。
只不過她和其她人都是冒了風險的,集體越獄,死了認倒霉,最后只有一個人能成功。
她和雷霄來這個世界的時間相差很遠,她在重罪犯牢房蹲了三百年,雷霄是她要逃的時候才關進去的。
“她的罪名是什么?”如果是和繆差不多的罪名,那她未必有我想象的厲害。
“嗯…非禮女王。”
“咳咳咳”這什么罪名?不是,會有人非禮女王嗎,這什么奇思妙想?
可話又說回來,我覺得女王沒啥可非禮的,主要是因為我看女王不順眼,在我進墓牢前的時代,我拿女王當擺件看。
其她人像碧石、銀河、艾蘭,不是當她是空氣,就是和她作對,從來沒人對女王表現出‘興趣’。
也有對女王奉若神明的,但都是天賦平平的普通族人,想到女王近前工作絕無可能。
繆說雷霄是族內醫生,有機會接近女王,女王侍衛抓她還廢了些功夫,她對用毒頗有心得。
“哦,她會用毒。”難怪她來了就能用禁地病毒害人。
“你們呢?你和人類在一起了?”繆的眼中閃著八卦之光。
“啊人類…”不算吧,陳清寒已經有我族血統,他的祖先可能也不是人類。
“我知道,這個世界的男人跟咱們不匹配,不可能有后代,不過有個人陪伴挺好的。”
“咳,其實…”
“我可以參加婚禮嗎?”
“行啊。”我想解釋陳清寒的身份,不過又有點私心,如果別人也知道陳清寒能和我族匹配,都來搶他怎么辦!
我倒不怕他變心,但是他被她們扯零碎了,這群瘋女人啥事干不出來?
把他切片,回去克隆出一千個他,她們做得出來。
為保陳教授不被千刀萬剮,他還是繼續當他的人類比較好。
繆的父族就是個例子,他們空有美貌,而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知什么時候他們會起義,把我族人趕出他們的世界。
繆忽然問我,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也像我們的故鄉一樣,我是為會了保命,跟愛人分開,還是和他共赴黃泉。
“會并肩戰斗吧,如果有人要殺他,得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才行。”也許比分離更難讓我接受的是‘妥協’,我討厭受人要挾,一直如此,這是骨子里帶的東西。
當然要是能一起跑路更好,我不想擁有凄美的死亡,只愿平凡的活著。
另外,陳教授就在一墻之隔的臥室,我要是說我會丟下他自己跑路,他肯定秒變怨夫,這玩笑開不得。
“害,這個世界不會變成那樣的,女暴君不是死了嗎,你那個世界的族人手伸不了這么長,再說這個世界又沒有咱們族的男人,戰火蔓延不過來。”
“嗯,的確,我只是…看到你,就想起牢里那位前輩,感嘆她的遭遇。”
“我和她長的像?”
“氣場像,不、應該說是同款。”
“她提過她的未婚夫嗎?”剛剛繆說那位前輩和瘋女王是準妯娌,那就是還沒結婚,已經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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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過聽別人說,她是打算跟未婚夫一起逃走,結果她未婚夫護著別的女人逃了,她因為等他錯過了最佳逃走的時機,被女王給捉住了。”
“就這?她不是沒逃成嗎,女王至于把她囚禁到死?”還和別的犯人不同,放牢房里不行、另裝進籠子里,鎖住手腳,在籠子里只能站著,不知站過多少歲月,這得多大仇怨!
“可她到死也沒說女王跟她到底有什么過節,女王也是,兩人默契地將秘密一同帶進了棺材。”
我原以為只有外族中有負心漢,沒想到自己族內也有,我問繆,到底因為什么,瘋女王要殺光男族人。
剛聽完這么狗血的故事,我尋思著瘋女王是不是也是為情所困,愛極生恨,被渣男傷害了,所以勢要殺盡天下男人。
繆卻說是為了權力和力量,瘋女王貴為王后,從不缺榮華富貴,但在原來的社會,天賦武器只能由男性繼承,所有權力都掌握在男人手中,包括婚姻。
瘋女王嫁了一個她不想嫁的人,因為她沒有拒絕的權力,但在那個時代,每個女人的婚姻都是如此,無論是婚前還是婚后,女人都沒有工作的權力。
那個時代男嬰出生率低,為了生出更多男孩,就得多生孩子,即使是王后,也要窩在后宮里不停地生產。
然而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一夫多妻是必然,繆說那時候一名普通男族人有一百個妻子。
我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不為別的,只想說他們還好嗎?
照這個數量娶老婆,他能不能活過三十歲都是個問題。
女族人數量過多,最終成為全族負擔,而那時的男領導者不想著讓她們分擔勞動、分擔壓力,卻想出了一個把自己推向深淵的辦法。
屠殺女嬰。
生下女嬰便殺掉,只留下男孩兒,同樣,即使是王后,也要遵守這命令。
瘋女王就是在女兒接連被殺的過程中變態的,她沒有大哭大鬧,始終面帶微笑,看著剛出生的女兒被注射毒液,然后推去焚尸爐。
繆說那位前輩回憶當時的情景,語氣變得冰冷,由于每天出生的女嬰數量太多,會有專人將嬰尸運去郊外新建的焚化廠,那只高聳的大煙囪整日濃煙滾滾。
被判死刑的還不止剛出生的女嬰,凡是沒到上學年齡的女嬰,三歲以內的,也全部處理掉。
“這樣的做法,沒有人反對?”我是沒經歷過家庭式生活的人,而且我族對孩子沒有憐憫之心,但那是因為我們沒有父母子女,等于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但那些有家庭、有親人的族人,他們會接受自己的孩子被人屠殺嗎?
“一旦形成某種觀念,很難改變吧,有人反對,只不過呼聲微弱,王后就是從那時開始謀劃一切的。”
我說我族是全員惡人,這話真是沒錯,和他們兩波瘋子相比,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我們反而更像正常人。
我以后再不會吐槽群里的同族了,研究美容美發、給狗洗澡沒什么不好,至少她們老實得可愛。
繆也覺得在這個世界待著挺好,她也習慣這邊的生活了,但她提醒我小心,雷霄能力不大,惹事的心不小。
提到她,我嘆了口氣,說雷霄倒是其次,還有個更麻煩的家伙,連雷霄都忌憚。
“誰?”繆露出幾分好奇。
“雷霄叫她蛇女,說是她都惹不起的角色。”
“沒聽過,她在制造麻煩嗎?那我暫時留在這邊不走了,如果你需要我幫忙,我隨時可以行動。”
“老實說我正缺人手,你能留下來幫忙更好。”
“沒問題,我在附近找家酒店,住得近些,你叫我也方便。”
她說完立即拿出手機訂酒店,她的行李還寄存在機場,其實也沒什么東西,就一個旅行箱。
繆訂好酒店,就在我的小區后面,隔兩條街,陳清寒在她訂酒店的時候出來告訴我銀河來消息了,讓我明早去她住的賓館見面說。
陳清寒把電話打過去,聽是她的聲音,才放心來通知我。
我看沒什么事,就讓陳清寒在臥室瞇一覺,我和繆去另一個房間小聲聊天。
她剛恢復記憶正是想找人傾訴的時候,我也是想了解更多族中的事,我們從深夜聊到天亮,她又跟我一起去早餐店幫忙。
對于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族人而言,擁有一份人類的工作是最基本的。
繆自己還放羊呢,對我開早餐店這事,沒覺得意外,而且無論是切菜、削皮她都十分在行。
我就問她是不是學過,她說以前殺手公司沒活,她就去飯店切墩。
反正不管是切人、切菜,她總得切一個。
再后來時代變了,她決定安定下來,就買了座牧場。
國外的戰爭年代,她的牧場遭遇戰亂,她在房子下邊挖了座地下房,全部家當都藏在里面,因而躲過浩劫。
她后來分別以牧場主女兒、孫女的身份繼續生活在那,一開始她買牧場就戴著假面具,后來把面具改改接著用,竟也沒人懷疑。
她剛從禁地出來沒有易容,她在原來的世界沒覺得自己長的如何,那個世界漂亮的人太多,父親的基因在那擺著呢,沒人把漂亮當一回事。
但在這個世界,她的美貌是麻煩的代名詞,她就像千里沙海一根苗,無風不動也招搖,追求她的、強搶她的、硬娶她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沒有成功的就是了,她在失憶的情況下,也能斬殺千軍萬馬,沒人能困住她,當然也沒人用千軍萬馬追殺她,頂多就是派十幾、二十個家仆,再不然派一隊親兵,還有親自騎馬追的,任他們怎么追,人、馬都沒她跑的快。
聽她這些年的經歷,我覺得有趣極了,像在看電視劇,邪王的逃跑嬌妻,只是這嬌妻跑太快,邪王騎馬也追不上。
而且她還能活,沒一個追求者能活過她,耗時間追求法行不通。
后來繆遇到一個高人,傳授給她易容的本事,她才終于擺脫了美貌的負擔。
“那些人里沒有你看上的?”我好奇。
“我有未婚夫。”
“哦?也是人類?”
“是我救的那個笨蛋,他說會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