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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他也去了

  我暗中觀察于伍的表情變化,故意將話音拖長,于伍眉頭皺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似乎很期待下文。

  “它上面的花骨朵是水晶,漂亮極了。”

  于伍聞言,身體僵了僵,表情很復雜,但明顯沒有喜悅或類似的情緒。

  “樹上結水晶花,多神奇的事啊,我們都相信了他,只不過…他說小島沉了,已經找不到了,但故事可以保留下來,所以我才冒昧前來打擾您,當然,如果您需要…”我的手伸向麻布包,從里面摸出錢包。

  “不不。”于伍連連擺手,“我不需要。”

  他沉默下來,微微低著頭,像是在考慮事情,他沒直接拒絕我,將我趕出去,我覺得這事有門兒,只是不宜催得太急。

  客廳里陷入安靜,窗外有風吹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還有陣陣花香飄進來,遠處是蔚藍色的海平線。

  于伍再抬頭的時候,和我拉起了家常,說起他的家族,以及祖輩們在海外生活的點滴。

  我沒有打斷,認真聽著,講了好半天,才講到他父親一把年紀,帶著他來現在這片土地上經商,遇到許多挫折。

  這個國家往前數幾百年,都是西方國家的殖民地,但比西方國家更早造訪這的外國人,是華夏人。

  雖然比例很小,卻是有的,可惜本地人并不太歡迎華人的到來。

  于伍講了許久,期間他雇的保姆來做午飯,進來打聲招呼,看到有客人還挺驚訝,然后去了廚房,端了一杯咖啡、一杯茶出來。

  于家為避戰亂躲到海外來,經過多少代人的努力,總算攢下不小的基業。

  到于伍這代,工廠、商鋪都在他大伯、大堂哥手里,他們家做的是小本生意,不算大富大貴,也算小康之家。

  那張牛皮卷是他們家分到的‘產業’,因為當時為分遺產的事,兄弟間鬧得不愉快,于伍的父親一怒之下,就把牛皮卷交給于伍,讓他拿去賣了。

  這東西本來是他們家的傳家寶,和金、玉不同,它的價值在于精神,然而這種精神產物只在他們家族內部有價值,說直白些,就是不當吃不當喝。

  于伍當時年輕,也想回傳說中的故鄉看看,便帶著牛皮卷回到華夏。

  他看那時的華夏機會多,就向家里要錢,在當地投資辦了個廠。

  廠子辦起來,他才想起牛皮卷的事,托一起辦廠的合伙人,帶他去古玩市場轉轉。

  牛皮卷是真古物,上面記錄的故事又離奇,有興趣的人還是有的,只是給的價格一般,畢竟這不是‘名人’所寫,故事又虛無縹緲。

  或許在古董販子手里能把牛皮編成一部水滸全集,但于伍不懂這些,他只是按照父親的意思,把他們家的傳家寶給賣掉。

  而且回華夏賣,也是想著讓它落葉歸根,于伍明顯表示,他自己一開始都不相信牛皮卷上寫的內容。

  直到…

  有家古玩店的老板看中了,但那人卻不收,說是他替朋友尋摸的,那位朋友人在首都,得著信兒馬上訂票到沿海。

  于伍在兩天后,見到了真正的買家,一位從首都來的老板。

  這人也是做古董生意的,在首都有自己的古董鋪子,專門收集這些記載奇聞野史的舊物件。

  “他們和你想的一樣。”于伍喝了口茶,看著我說,“以為我知道些、牛皮卷上沒寫的內容。”

  “那您和他們說了嗎?”我順了句話,其實從后面有人組織了隊伍去尋找桃源島并且成功來看,于伍很可能真的知道些卷外信息,而且還告訴了古董鋪老板。

  “嗯,說了。”于伍輕輕點頭,“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要是當時守口如瓶,該多好。”

  于伍忽然插了句題外話,說他漢語如此流利,是因為至今他還有華夏的朋友,從未斷過來往。

  家族史講完,恩怨也說盡了,于伍總算聊到正題上,說起他當年不該對別人講,今天又告訴我的那些事。

  漁夫被海中巨龜馱到桃源島,遇到男人村的村民,他們領他參觀小島,所見甚是奇特,奇花異草也就罷了,島中心有一顆參天巨樹,上結無數翡翠葉、水晶花、寶石果,看得漁夫驚嘆連連,以為自己到了仙界。

  這種葉、花、果同時出現在枝頭的奇樹,被男人村的村民視為圣樹,靠吃寶石果,他們可以長生不老。

  所以說白了,島上這些人,無生無養,千年、萬年,看的都是些熟面孔,怪不得急著想出去。

  本來島民問漁夫,愿不愿意吃一個果子,漁夫拒絕了,要不說他是個有文化的漁夫呢,他回答島國,自己快樂的時光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如果親人愛人皆離世,獨留他于世間,還不如正常老去死亡。

  他這么說,也是因為那寶石果無法帶出小島,果子只要離開小島范圍,就會化為粉塵。

  同樣的,島國離開桃源,從此就沒了長生,和正常人一樣,要經歷生老病死。

  然而他們不在乎,去意已決,心情之迫切,估計給他們一個木盆,也會坐著劃離小島。

  難怪會有人為一張毫無佐證的古牛皮卷,花錢組織探險隊,原來又是一個希望用‘長生’守住萬貫家財的人。

  根據報告描述,后來拍賣的樹枝上并沒有果實,那么于伍說的應該是實話,寶石果離開小島就會化為灰燼,但樹枝和花朵仍在,只是不結果而已。

  “姚老板買下牛皮卷,沒過多久,他又打電話找我,說有人愿意資助尋島行動,邀請我加入他們。”于伍說著突然拋出一個大瓜。

  “當年的行動,你也參與了?”我的驚訝不是裝的,這確實令我感到意外。

  于伍點頭,幽幽嘆了口氣,“好奇心…是很危險的。”

  他說的時候看著我,我剛剛說過,是因為好奇心的趨勢,才想辦法找到他了解詳情,他這話難道是一語雙關?

  “聽聽故事,這點好奇心應該不會有危險。”我很隨意地坐著,沒有一絲緊張。

  “是的,那時的我,和你現在的想法一樣,只是一趟海上旅行,找不到就會回來,能有什么危險,二十歲的年紀,對很多事的想法過于天真。”

  可能還是他不了解探險尋寶這一行,以為是一支支旅行團,卻不知是龍潭虎穴。

  倒不是說那桃源島多么兇險,而是他上的那條船,無比兇險。

  人常說人比鬼可怕,不是沒有道理的,于伍作為‘當事人’的后代,其實等于是被騙上船的,投資人怕他說謊,特意要求帶著他上船,如果途中或到地方發現他說謊,他們有辦法讓他立刻說真話。

  天真的于伍并不知道自己上了賊船,他的想法很簡單,家族世代相傳的故事,假如他有幸能親眼見證,也是一段傳奇經歷。

  好在船上并不止一波人,好幾股勢力云集于此,互相較勁,反倒保護了于伍,有人要害他、就有人保他,有人想嚴、刑/逼、供,就有人阻止。

  開始的時候一切風平浪靜,各伙勢力在船上還能保持明面上的和氣,于伍沒看出啥問題,整天就是看風景、睡覺、吃飯,或者和船上的伙計打牌。

  他當成是旅行,其他人卻在蓄力,他和他們根本不在一個頻道,所以過了一段悠閑的日子。

  對于一個從小生活在海邊的人來說,坐船不是難事,有些人第一次出海,吐得厲害,連船艙都不出。

  于伍第一次發現船上不對勁,是在出海一個月后,船上莫明其妙少了個人。

  那人常和他一起打牌,突然人就不見了,他問誰,誰都說不知道。

  大活人不見了,怎么會不知道?

  他找船長問,因為不見的那人是船上的水手,船長說那人昨晚喝多了,自己掉進海里頭,找不到了。

  于伍不信,那人喜歡打牌不假,卻是個滴酒不沾的人,幾次他們打完牌,于伍張羅喝點,那人都拒絕了,說他喝酒全身起疹子,癢死個人,絕對不敢碰的。

  可是他也沒有親眼看到實際情況,沒有證據和船長爭辯。

  這艘船上帶的水手,是正常出海所帶的一倍,人多,丟一個也不會出問題,只是于伍心里頭別扭,少一個人,其他人像是完全沒感覺。

  第二件讓他犯疑的事,就發生在隔天晚上,海上起了風暴,他們在船艙里晃晃蕩蕩,聽到有笑聲隱隱約約的,像是在耳邊。

  于伍這時已經和幾個人的關系處得不錯,他跑去他們的船艙問,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那幾個人都是船上的水手,和他一樣喜歡打牌,他們開始還否認,說沒聽到。

  但見于伍那么緊張,整個人神經兮兮,可能是于心不忍,就提醒他,在這船上聽著什么動靜,最好當作沒聽到。

  其中一個人還警告他,話太多就會像那個水手一樣、失蹤。

  這等于是變相承認了,那個水手的失蹤不是意外,于伍嚇得要命,他在船上沒有熟人,水手是船長雇來的,尚且說消失就消失,沒有同伴站出來為其說話,他就更別提了。

  感覺到危險的于伍,終于謹慎起來,但他無法忽略那若有似無的笑聲,聽聲線應該是個女的,他們船上只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投資人派來的‘大佬’,五十多歲的富婆,住在最好的船艙里,一個是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整天待在她自己的船艙里,從不出門。

  而那笑聲,仿佛跟著他,他走到哪,笑聲就跟到哪,聲線沒有富婆那么低沉,又沒小女孩那么清脆。

  “當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登船那天,他們搬了很多裝物資的箱子上去,但是其中有一只籠子,特別大,不像是裝小動物的,籠子里邊有黑布遮著,我問姚老板那是什么,他說是露露小姐養的大型犬寵物。哦,露露小姐就是那個很有錢的女人。”

  于伍特意ps一句,然后接著說,可他自從上船,從來沒見過什么大型犬,如果說是露露小姐不讓它出來活動,怎么連叫也沒叫過。

  很多事不在特殊情況下,不會被人重視,一旦產生一個疑惑,就會拽出一串,之前從未想過的事情。

  我耐心聽著他的講述,其實我只想知道,那些從桃源島上跑出來的人后來去哪了。

  不過多聽一些關于這件事的細節也沒壞處,于伍遇到的,應該是幾支臨時聯手行動的尋寶隊,這是好聽的說法,實際上可能不那么合法。

  于伍只是沒此類經驗,他并不是莽夫,知道在船上自己勢單力薄,該沉默的時候就得沉默。

  所以他沒有繼續提起笑聲的事,假裝沒聽見,待在那幾個水手的房間和他們一塊打牌。

  后面的事更恐怖了,他說桃源島正如它的名字,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世個桃源,可以休息的凈土。

  然而在船上,那是如同修/羅/地/獄般的地方,他聽到笑聲的那晚,又失蹤了兩名水手。

  只是這回船長和其他人不再裝聾作啞,他們終于緊張了,四處尋找失蹤的兩名水手。

  從這一點可以猜出,這回不是他們動的手,人是在他們不知情的時候失蹤的。

  于伍猜測,第一個失蹤的水手可能是發現了什么,被船長和其他人扔進海里喂魚去了。

  而后面失蹤的兩人,他們找到了遺骸,不,他說那只能算是殘骸。

  “你見過被吃得很干凈的烤雞嗎?”于伍突然問。

  “見過。”我說,豈止見過,如果是我吃的話,雞骨頭也不會剩下。

  “他們也是…沒剩下什么,腦子也被敲開,空了。”于伍似乎是不愿意將當時看到的畫面詳細描述出來,幾十年過去了,那個畫面對他來說,可能仍是極深的心理陰影。

  船上出現了食/人/魔,露露小姐氣急敗壞,沖著船長大聲嚷嚷,命令他必須找到‘那東西’。

  這次她沒避著任何人,她大聲嚷嚷的聲音,所有人都聽見了。

  于伍感到害怕極了,因為他知道,如果他遇到那怪物,很可能沒人會救他,所以他盡量待在人堆里,不肯落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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