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戶部衙署。
朝會已經結束,滿朝公卿這些時日體面地差點讓楚南生出朝堂之上都是自己人的錯覺。
他知道,這些人是不會這般簡單改換信念的,雙方從一開始就是對立,哪怕如今氣運的概念逐漸深入人心,但在朝堂上的這些人眼中,楚南也不配坐擁這些氣運。
如今的安分,不過是想用暫時的妥協換取關鍵時候的背刺而已。
“令君,此乃核算出來的預算,根據兵部給的公文,我軍此番主力為十一萬,其中張遼、高順二部各三萬,分別屯于泰山與東郡一帶,徐州臧霸所率兵馬共一萬,其余四萬則是朝廷主力出。”王子服恭敬地將公文交給楚南。
頓了頓,王子服繼續說道:“除了參戰十一萬大軍外,江淮、廣陵之地,各處要地駐軍合共兩萬,許昌留守兵馬兩萬,汝南守軍以及境內各處要地駐軍三萬,這已經是我軍全部兵力。”
曹軍降軍加上這兩年新招的新軍,己方勢力在這三年的時間里,擴張到十八萬之多,放眼天下諸侯,論兵力,這已經是僅次于袁紹的數量了。
可惜楚南勢力如今是四面皆敵的情形,所以他的兵力很難集中在一處,必須留有足夠的兵力負責后方穩定。
十一萬,已是楚南如今能夠發動的最大兵力。
如果再給楚南兩年時間,湊足二十萬大軍不成問題,然而如今,十一萬就是楚南能夠發動的極限。
楚南翻看著卷宗,默默地點點頭。
王子服繼續道:“去歲乃大豐之年,不過我軍稅率低,朝廷靠賦稅收上來的糧草不多,隨后按照令君之法,以錢幣、布匹換取民間大量剩余糧草,致使國庫充盈,以目前的存糧,可支撐我軍三年無糧草之憂,若這三年內,治下都如去歲一般,年年豐收,那糧草可供十年。”
年關已過,新的一年已經開始了。
去年楚南游走各城,解決的可不只是耕種、地脈問題,他還順手解決了可能出現的蝗災、水利問題,中原這幾年在曹操治下時天災頻頻,旱災、蝗災連連,民間也是疫病不絕。
楚南走了兩圈,除了煉化氣運之外,就是解決這些問題了。
他沒有強化蝗蟲,他是有強化蝗蟲,將蝗蟲之害,轉嫁到其他區域百姓身上,但此法有傷人和,中原是能保住,但其他地區的百姓必然遭殃。
天下早晚都是自己的,他不想接收一個千里無人煙的天下,所以楚南強化的是青蛙之類各種吃蝗蟲的益蟲。
之后三年,應該都是豐年,糧食問題不會是楚南的問題,打持久戰,袁紹絕對不可能拼得過自己。
不過楚南也不想將戰事拖延太久。
大戰一起,要調用的民夫就多了,他跟袁紹打的不是一個點,而是全面開戰,一條水渠,只能解決主力大軍的運糧問題,其他各路兵馬,用的還是民夫。
大規模征調民夫,肯定會對明年的糧產造成影響。
“子服…做的不錯。”楚南抬眼看了看王子服,中間停頓了片刻讓王子服心中一跳,低頭不敢與他對視,最終,楚南只是淡淡的勉勵了幾句:“繼續這般下去,他日也能升任公卿。”
“謝令君!”王子服連忙一臉感激的對楚南道。
楚南點點頭,示意他退下。
王子服躬身告退。
楚南繼續處理公務,直到王子服離開許久,楚南身邊,一道身影自陰影中出現,對著楚南一禮道:“參見主公。”
“大戰在即,但許昌城中,人心思變,暗衛留于許昌,要做之事有兩點。”楚南看向黃敘,對于他的突然出現沒有任何意外。
“請主公吩咐。”黃敘躬身道。
“其一,保護各家家眷,敵我你該能分清。”楚南看著黃敘道。
“若有人觸法,被刑部所抓該如何?”黃敘沉聲道,宋憲兒子的事情如果在這期間發生,那楚南這道法令會和刑部的律法沖突,而士族們玩兒這種陰謀手段賊溜,宋彬那會兒就是這么不知不覺給套進去,最終丟了性命的。
“若真發生此事,你現身將此令交給滿寵,他雖嚴法,但絕非不知變通之人,你擔心之事,大概不會出現,若真有,只軟禁,不監押,一切以確保前線人心穩定為主。”楚南將一面令牌交給黃敘。
滿寵雖然嚴法,但并非食古不化,一根筋辦事之人,他相信這個關口,滿寵不會做出這種不智之舉,不過為免出意外,楚南還是留下這道后手。
“記住,此令非不得已不得示人。”楚南看著黃敘一臉嚴肅道,這令牌是楚南制定的最高令牌,幾乎等于是如朕親臨了,他不在許昌期間,這令牌能直接調動許昌各部守軍,若非黃敘是被自己強化過的人,忠心足夠,楚南是不可能將這令牌交給他的。
“第二點,監察百官,只需查,查到證據,莫要給任何人,存留下來便可,待我回來再行處置。”楚南看著黃敘道。
大戰期間,一切為戰爭服務,再大的事也得以穩為主,只要他勝了這一仗,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
“喏!”黃敘會意,對著楚南躬身一禮。
見楚南沒了其他吩咐,小心的將令牌藏好后,跟楚南道別,躬身后退一步,身形如同幽靈般消失在房間的陰影里。
楚南又批復了一批公文,臨近中午時,有吏員來報,滿寵求見。
“參見主公。”滿寵皺眉看了眼凌亂的案牘,跪坐下來后,先幫楚南幫卷宗擺的整整齊齊。
楚南:“…”
直到他做完這一切,楚南方才道:“大戰在即,我想伯寧替我兼令戶部以及潁川太守,負責后方糧草調撥之事。”
糧草運籌,本是戶部之事,但楚南會擔任此戰主帥,所以后勤必須有其他人來負責調運。
其實最合適的是陳宮和劉曄。
奈何陳宮已經去了關中,負責解決關中之患,劉曄挖通水渠之后,會在楚南身邊聽用,后方糧草運籌就成了問題。
思來想去,楚南決定將此重任交給滿寵。
作為一個降臣,論資歷,滿寵顯然是不夠格的,但沒辦法,楚南如今身邊頂尖人才雖然多了,但真到這種大戰時,還是不夠用,只能在諸多降臣之中挑選。
滿寵無疑是最為合適的,如今楚南府庫充盈,倒是不需要太精打細算,而滿寵這種一絲不茍的性格,也適合做這種事兒。
在這種事兒上,滿寵絕對比郭嘉靠譜,何況郭嘉也得跟楚南走,一來負責河東借商侵入對方官場,二來也得為楚南出謀劃策,三來遇上奇門遁甲,楚南這里得有個能破局之人。
滿寵聞言,抬頭看了楚南一眼道:“領命!”
簡單干脆的回答,若是其他人,楚南真的很難放心,但滿寵這里,楚南放心了。
這個強迫癥患者,在這種時候最是讓人放心。
“還有一事。”楚南敲了敲桌案,敲了五下,收回手想說話,卻見滿寵一臉便秘的看著自己,楚南先是疑惑的看著他,隨后懂了,又敲了一下,頓時見滿寵神色輕松了許多。
有些好笑,思緒都有些被打亂了,重新整理了一下之后才道:“我離開許昌后,一切事宜,皆以戰爭為主,不能有任何動搖軍心之事發生,哪怕與律法相沖,也莫要理會,一切待我歸來之日再說。”
“喏!”滿寵顯然明白這點,當下點了點頭。
“就這些了,關于伱的任命,三日之后,朝廷會有正式的任命書下來。”楚南笑道。
“主公,還有一事,江東之地,雖受挫于我軍,不可不防,寵舉薦一人,可助主公鎮守江淮。”滿寵躬身道。
“哦?”楚南看著滿寵笑道:“是何人求到了你這里?”
很顯然,曹軍舊將之中,有人不想與昔日袍澤交手,求到了滿寵這里。
“于禁。”滿寵也沒隱瞞。
其實不止是于禁,徐晃、呂虔、李通這些昔日曹營中比較有名的將領都不想參加此戰,不是有二心,而是他們參加此戰,極有可能與昔日好友、袍澤照面。
楚南沉默了許久,嘆了口氣,搖頭道:“江淮之地,已定好了駐守之人,你告訴于禁,非不得已,不會讓他們與昔日袍澤疆場相見。”
這些人如果與昔日袍澤交手,可能會留情,楚南也肯定會考慮這一點,但這不是不參戰的理由,如果逼不得已,他們還是需要跟昔日曹軍將領交手的。
“明白。”滿寵點了點頭,見楚南沒有其他交代,當即起身告辭。
目送滿寵離開后,楚南看了看被他堆的整整齊齊的卷宗,有些無語,忍不住伸手推了一把,將卷宗重新弄亂。
實在是自己的可愛下屬,若是對頭,剛才一定要你體會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強迫癥是病,得治!
看著凌亂的桌案,楚南心情莫名舒暢了許多,事情已經辦完,他也不想繼續待在衙署中,起身一搖三晃的走出了衙署,徑直往醉月樓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