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幾個了?”奉高,衙署,看著地上被周倉斬殺的刺客,楚南甚至都沒讓留活口,他已經習慣了這種被人刺殺的日子,只是澹澹的詢問了一句。
至于是誰派來的,他沒興趣知道,也無需知曉。
“今日第六個了。”周倉苦笑道,主公這得多遭恨吶,見楚南一副云澹風輕的神色,周倉都不覺有些憐憫,自家這主公對于刺殺是已經麻木了嗎?
“破紀錄了。”楚南記得以前一天遭遇刺殺的最高紀錄是五次,今天這已經是第六次了,而且這還沒天黑呢,說不定會有第七次乃至第八次。
“什么?”周倉不解的看著楚南,什么破紀錄?主公的話總是讓人難以理解。
“沒什么,讓人找地方埋了吧。”楚南擺了擺手,向外走去。
“主公,這幾日到處都是欲置主公于死地之人,如今主公身邊守衛力量不足,末將覺得主公還是莫要外出較好,我們這邊人手不夠。”周倉見楚南往外走,連忙攔住楚南。
五千大軍都被派出去鎮壓叛亂或是守城,眼下楚南身邊守衛力量不多,就周倉還有身邊的十幾個護衛,就算加上妖蟻和妖螳螂,也太過單薄了些。
“所以要找些幫手。”楚南一邊走一邊道:“你已三日未曾合眼,再這般下去,人會廢掉的,這初來乍到,果然不適合大動干戈。”
其他地方,楚南身邊通常不止有周倉一人保護,汝南時更是日日在軍中,自然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煩惱,但現在有了。
泰山士族對他抵觸之暴烈,超過楚南預期,甚至從徐州調來的人,都死了十幾個。
對于那些官場老油條,罷官這種威脅根本嚇不倒他們,所以到了地方上,行事起來也是肆無忌憚,絲毫沒把楚南放在眼里。
不過楚南顯然也不是善茬,這些縣令,有一半被滅了滿門,他派去的人但凡有受害的,縣中士族更是全部被滅,在不講規矩這件事上,只有比對方更過分,更很烈,對方才會想要跟你講規矩,也正是因為楚南這般狠辣的手段,這才止住了對徐州吏員的刺殺。
不過對于楚南的刺殺,卻始終未曾停過,而楚南對這種被刺殺的生活,也習慣了。
“主公,我們在這泰山郡還有可用之人?”周倉有些好奇的跟在楚南身邊,他確實已經三天沒睡了,很疲憊,若能有個換崗的也不錯。
“人沒有。”楚南搖了搖頭,他準備強化幾只狗來看門,自己的妖獸小弟也該再多一個了,狗不錯,耳朵靈,嗅覺靈,養的時間久了能通人性,如果培養起來,戰斗力應該不會太差。
周倉愣了半晌,也明白了,他是見過楚南神通的,這是準備找個畜生,當下跟在楚南身邊,忍不住提議道:“主公,等有時間了,末將去山中偷一頭幼虎給主公做護衛如何?”
“好想法,不過…算了,去狗市。”楚南最終搖了搖頭,這個世界的勐虎多半是成了精的,在山間稱王稱霸,也只有典韋那種級別的勐將才能單獨鎮壓,周倉去了,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而且這種已經妖化的妖獸,強化起來比較貴,現在楚南積攢氣運瞪著進階呢,不想耗費太多氣運跑去強化妖獸去,赤兔他都只強化了一次便不碰了。
“狗肉…”周倉聞言,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好久未吃狗肉了。
楚南聞言明顯感覺自己唾液分泌多了些,隨即輕咳一聲道:“這次是去尋看家護院的,這大熱天的吃什么狗肉?待冬日再吃。”
這年月美食不多,狗肉算是不錯的一種,雖然上不得臺面,但私下里吃起來卻是香。
其實很久以前,楚南就有養條狗的想法。
當然不可能是為了吃,真正養來看家護院的那種,有個小院兒,每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為生活而煩憂,家中養只狗,再養只貓,然后養一群雞,每日喂喂雞,逗逗狗,然后再擼擼貓,那悠閑愜意的感覺,想想就覺向往。
可惜這并不是盛世,沒有給他這種生活的條件,沒發跡前,在找機會發跡,發跡之后,一直為生存奔波,說起來,也是勞碌命,其實以現在的成就,完全可以坐下來享受,但終究還是沒有選擇躺平。
一來局勢并未到那種完全穩定的程度,現在躺平,可能給將來埋下惡果,二來本身楚南出仕也是有些改變天下的野心。
所以繼續闖吧,趁著現在身體年輕,還有闖勁兒,真等到了年老體衰,心中那股勁兒消散的那天,怕是想闖都來不及了。
奉高的大街上,行人比之楚南剛來時少了許多,畢竟這幾日到處都在殺人,又有叛亂,百姓可不管你的出發點是什么,當他們感覺到有可能危及他們的時侯,自然會進入戒備狀態,表現出來的就是眼下這種氣氛,過些時日就會好。
不過本就有些壓抑的建筑風格,此時看來更多了幾分蕭瑟感,有種日薄西山的感覺,好像這座城池快完了一般。
私下里,怕是不止士族在罵他,百姓眼下恐怕也不會對他有什么好的觀感,畢竟在此之前,泰山郡可沒這么多的叛亂,楚南一來,就好像一下子亂起來一樣,對于百姓來說,可不就是你無能么。
“不知主公想要只什么狗,末將覺得細犬便不錯,黃耳也行…”周倉喋喋不休的跟楚南介紹著各種狗,作為一名愛狗人士,他不但愛吃,對狗的了解也不差,一般看家護院的話,就選黃耳比較好,就是后世的土狗,但在這個時代,它們可不土,傳說始皇帝都養過。
打獵的話就選細犬,就是神話中孝天犬那種類型,獵殺能力極強。
兩人帶了八名護衛一路走在街巷之上,楚南時刻注意著四周以及氣運的變化,雖然今天已經有六次刺殺了,但畢竟一天還沒過去,此時更是出現在大街上,被刺殺的概率也會更多幾分,不可大意!
一行人本是準備去狗市看看,但走到一半時,楚南突然停下來,目光落在路邊趴伏在角落的一只狗吸引,看著像一條流浪狗,身上臟臟的,但卻給人一種不同的感覺,那雙狗眼竟透著一股滄桑之感,遇到人也不怕,應該有些年歲了,偶爾有行人路過時會給它些吃的,它總會起身朝著行人點頭,看模樣,像是在行禮道謝一般。
“這狗倒是有些意思,不過是條老狗了,活不了多久。”周倉跟著楚南停下來,見楚南目光落在那只狗身上,仔細打量片刻后給出了自己的評價,這只狗品相是不錯的,不過太老了,老到沒幾年可活的地步,沒有收養價值,甚至拿來煮都不太好消化,養狗還是得從小養。
“去將那人招來。”楚南沒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剛剛投喂過狗的男子。
“不知使君相招有何吩咐?”男子被周倉帶過來,看談吐氣度,顯然不是平民,不過看衣袍也不算富足,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書卷氣,有種讀書人的傲氣。
“那狗你認得?”楚南好奇道。
“故友之犬。”年輕人嘆息一聲道:“使君可知劉德?”
楚南點點頭,劉德乃鄭玄弟子,本是北海人,后因黃巾賊亂,遷居于此,四年前的泰山太守還是應劭,結果因為曹操老爹的事,害怕擔責跑了,讓泰山郡陷入一段無人管轄時間,也正是那段時間,奉高遭賊。
奉高大戶人家有塢堡,不懼山賊,但尋常百姓可遭不住,劉德憐百姓疾苦,散盡家財組織百姓反抗,幫百姓去住了流寇,不過卻也遭人嫉恨,一次外出時被人暗殺。
至于為何遭人嫉恨,其實也不難理解,山賊草寇對尋常百姓來說是災,但對于有些人來說卻是財富,百姓遭了迫害,活不下去了,才會想著賣田賣身,劉德作為一個外鄉人,多管閑事自然不得好死。
不過劉德之名,在奉高百姓中卻是頗為有名的。
而在這大背景下,屬于這條黃狗的故事,卻少為人知,這條黃狗是劉德當年跟著鄭康成避難不其時收養,從小養大,來到這邊時,也沒拋棄。
這里便是劉德以前的住宅,劉德那些時日打仗,每天黃狗都會將他送到這里,看著劉德離開,而后也在這里等他回來,跟主人一起回家,直到有一天…劉德再也沒回來,但它卻一直在這里等著。
年輕人名為田瓊,也是鄭玄弟子,作為劉德的同門兼好友,他是幾次想要收養黃狗的,但黃狗卻拒絕跟任何人走,每天固執的來這里等它的主人,這一等,就是四年!
田瓊也只能每日帶些吃食投喂。
“好一條忠犬!”周倉忍不住贊嘆道,不是所有的狗都會這樣,可能真的是跟在讀書人身邊久了,聽得些經義,沾染了浩然之氣才會如此。
楚南沒有多言,只是徑直走向那黃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