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這截殺官吏士卒之事,與我等有何干系?”一名中年名士沒有去接竹簡,而是看向楚南,大聲的質問道。
楚南抓他們的罪名就是截殺朝廷所派官吏,但這事兒至少明面上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啊!
“不錯,使君可有證據!?”另一人也大聲道:“你好歹也是大漢官員,怎可無故構陷我等!?”
“證據?”楚南笑了,搖頭看向他,臉上的笑容逐漸變的冷厲起來,像極了將要害人的反派:“需要么?”
“你…”兩人被楚南這一句反問堵的胸口發悶,無言以對!
身為當地望族,這些人和他們的家族在上蔡都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
往日里,就算朝廷派人來查,但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往日里便是過來這邊的朝廷使臣、官員,只要想做事,就得對他們也是客客氣氣的,這般跟他們玩兒橫的還是第一個。
至于大家對他們客氣的原因,卻也簡單,上蔡乃至周圍城池,絕大多數的生產資料包括耕地、商業等等都在幾個家族手中,偶有變故也是在這幾個家族之間流轉,很少外流,同時為了維護這些資產和他們在當地的地位,他們除了蓄養家將護院之外,周圍很多剪徑山賊也受他們養活。
只要這些家族聯手,幾乎可以做到只手遮天的程度。
各級官吏不管是何出身,到了這里,也都得靠他們才能做成事,縣令也好,還是監察縣令的督郵也罷,基本都是他們的人,尋常時候,上面來人,若能讓他們滿意自然最好,滿意不了,像這次直接殺官的事兒也不是一兩次了。
從上到下,形成一張綿密到水潑不進的網絡,如果按照大漢的規矩辦事,這種地方豪強勢力,沒人能有辦法動搖。
但現在,來了個楚南,他直接不按以前的套路來,先以優勢兵力直接撕破他們的保護,隨后就是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來抓人,他們連反抗機會都沒有,甚至沒有做足任何準備,便被拿下,這就讓他們的手段權利都無法施展了。
而且若楚南講道理講證據,他們還好對付,但現在楚南根本不講這個,隨心所欲,我說你有罪你就有罪,這就叫人很難受了。
打?現在命都在人家手里攥著,怎么打?
而且這次來的是楚南,別說楚南麾下在各地清繳叛亂的魏延、曹性、魏越都是久經戰陣的將領,他們組織起的這些武裝力量就算集結起來也根本不是對手,就算是劍走偏鋒玩刺殺,楚南身邊有妖獸,有周倉保護,根本近不得身。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楚南行動太快,他們沒有任何準備機會。
陰的玩不過也玩兒不了,文的人家不跟你講規矩,你能如何?
這些上蔡豪強們第一次品嘗到昔日在他們眼中那些螻蟻的處境,只不過如今他們于楚南而言,也如螻蟻一般。
“去寫吧,今日之后,哪家能留下來,就在諸位筆下了!”楚南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將這些‘大人物’分別帶到不同的房間里,至于能寫出多少來,無所謂。
反正,楚南要的也只是一個動手理由而已,這也是無奈之舉,周倉這蠢貨帶兵本事一般,還專挑硬茬上,到最后還得自己來給他擦屁股。
“主公,宋將軍求見!”楚南正在歇息等待結果,卻見裴元紹快步進來,對著楚南躬身道,他經過上次楚南強化后,如今跟周倉一樣,到了楚南身邊當了護衛,也是周倉這次表現太差,楚南決定將這昔日他的小弟調回來幫他一把,免得自己再走,周倉這憨貨把自己兵給弄沒。
“嗯,快請。”楚南點點頭,宋憲過來,大概是呂布那邊有什么事吧。
“主公,以前不都是直接殺么?這次怎的還要這般多此一舉?”周倉湊到楚南身邊問道。
他自跟魏延出來以后,漸漸理解到什么叫楚南的策略了。
只要有叛亂,先殺當地大族,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但效果卻頗為顯著,這大族一殺,叛亂果然便少了許多,甚至直接偃旗息鼓了。
這一路下來,被滅在周倉手中的家族便有三家了,尋常小城,一般也就一個大族,像上蔡這樣好幾個大族盤根錯節的情況,他是沒遇到過。
“為何?”楚南看了他一眼道:“你這一路分兵,如今還有多少人?”
楚南自己留了五千人馬之外,其他兵馬都分了出去,平均一支人馬大概是六千多的數量,魏延這些人是老江湖了,動起手來不含糊,也知道先集中兵力打平出頭鳥,然后地方再慢慢治理,所以每下一城,處理完事情后就立刻離開,一個兵都不會留下,為的就是能夠保證足夠的威懾力和鎮壓叛亂的能力。
偏偏周倉這夯貨每下一地,就要留些兵力防守,結果打到上蔡,差點人手不足被人反殺,這上蔡作為大縣,人口便有十八萬之多,西涼很多地方一個郡都未必有這么多人,這些家族掌握的人馬可不少,山賊、護院加起來,是周倉如今人馬的五倍還多。
若非楚南及時回來,指揮大軍先破了士族聯手,又平了山賊叛亂,周倉這次就算能贏,也絕對是慘勝,畢竟他的御軍九秘也只會兩個,還都是初入的那種水平,帶兵打仗全靠他自己斬將殺敵然后猛沖。
這種打法下,這一路耗損自然有些嚴重了,楚南現在就怕再度激起叛亂,讓將士無端折損,這才想出這法子,上蔡的豪強,現在只能一步步吞食,至少不能一下子全滅,免得他們再度聯手反抗。
現在這些大族的族人雖然被抓了不少,但還有一部分在外掌握著家族的武裝力量,這也是他們敢跟楚南硬氣的底氣所在,而楚南不想跟這些人硬拼,才想出這招來,他們寫了什么不重要,不是想要證據嗎,先拿這些證據為由,滅掉兩家,等清繳完畢后,再用剩下的證據滅另外幾家。
“加上之前留守三城的,還有五千多人!”周倉道。
“四路人馬,只有你一路會想到分兵,也只有你一路,折損近千人!”楚南說到這里,踹了他一腳道:“如今在身邊的只有不到四千人,這若是真的硬拼,贏是能贏,但我這些將士都能被你敗的差不多了!就這點家當,我若不用些計策,難道還要等你將我兵馬盡數敗光不成!?”
說到這些,楚南心中就越發憤恨,這周倉腦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本來兵馬就不多,還想的分兵,那些小城有什么好守的,等到這汝南士族被他們清理的差不多了,就算這些小城有些人趁機作亂,你看到時候能翻出什么浪來。
雖然當了將軍,但還是一股子小家子氣,以前那小農思想作祟,打下的就一定要都拿在手中才安心,殊不知這樣除了把自己力量分散,看起來地盤大些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話說回來,汝陽和上蔡這兩地的士族力量是真大啊,也幸虧袁家隨著袁術的滅亡大多遷去了冀州,否則以周倉這夯貨的打法,自己這支人馬折損恐怕更大。
周倉被楚南踹了兩腳,自知理虧,嘿嘿一笑,沒敢跟以前一樣與楚南犟嘴,乖巧的站在楚南身側不說話,等待救星到來。
不一會兒,他的救星便到了,裴元紹帶著宋憲進來。
“宋將軍,此處雜事頗多,未能出迎,還望將軍恕罪!”見到宋憲,楚南起身笑道。
“不妨事。”宋憲連忙搖頭,現在對楚南他可不敢有半分輕視,看了看四周道,有些疑惑的看向楚南:“子炎這是…”
“手下人出了些岔子,我來親自處理。”楚南嘆息一聲道:“將軍來此,可是岳父有何吩咐?”
“曹操派了那鐘繇做使者來談結盟之事,主公心覺不對,是以先穩住了那鐘繇,讓末將前來詢問子炎。”宋憲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鐘繇?結盟?”楚南看著宋憲,有些發懵,鐘繇不是被困在黑閭澗嗎?還有這個時候結盟是怎么想的?
“那鐘繇不知怎的暗中逃了回去,不過這次曹操卻沒有再派援軍過來,而是讓鐘繇回來,想要與我軍結盟。”宋憲說到這里,看著楚南道:“這事兒似乎跟子炎當初給主公所說的那故事頗為相似,那曹操分明是想以此計麻痹主公,分化我軍。”
楚南松了口氣,他就怕呂布一口答應下來,那就不好轉圜了。
“主公雖然看破了計策,但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以派末將來詢問子炎,若是無事,隨我一同回去如何?”宋憲看著楚南希冀道。
“此處處理還需幾日,不過這事兒也不急,和談嗎,先跟他們談拖延時間,告知岳父,與那鐘繇談條件,其他好說,天子一定要跟我等回徐州,先借此拖延些時日,待我將這汝南盡數拿下后,我等便可集結兵力直取許昌!”楚南笑道。
“若那曹操答應,我等難不成真要回去?”宋憲皺眉道。
“放心,他不會答應!”楚南搖了搖頭,曹操若連這個都叫出來,那他就真沒什么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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